老頭兒一手引着鬼火,四符緊隨着飄蕩,朝着四條紅線一點,四道黃符涌動,直接接上了四條紅線,嗖的一下,四道黃符順着紅線溜到金蓮四角,一團青綠色的鬼火浮動,順着那六寸一丈二的黃符紙直接滾到了那十二瓣兒金蓮裡頭!
刺溜....騰...
鬼火點上孔明燈,一團子騰煙砰然冒的老高,騰煙鼓起了黃布孔明燈,一股猛朝上竄的勁頭兒,那黃布孔明燈悠悠的朝天騰了起來!
我恍然瞅了一眼,那十二瓣兒金蓮油燈裡頭,一團青綠色的鬼火人形,那模樣...正是那個丟了靈慧的小孩兒!
“小子別愣着...趕緊着跟上孔明燈,千萬別跟丟了!”
老頭一句話,伸手一捲六寸一丈二黃符,塞進懷裡,那把竹簍兒給我一丟,我一把接住了,沒廢話,扛起來竹簍就朝着那孔明燈追去。
女鬼陳雪燕飄身在前,我撒丫子狂奔緊隨其後,這時候,天兒平靜的很,一絲風都沒有,可孔明燈正朝着正西北方慢悠悠的飄着。
這人走路,是儘量挑着好走的地方,可這孔明燈...是他孃的哪兒難走就往哪跑,偏過公路,一股腦的就鑽到了荒地裡頭,這天氣雖然沒風,可孔明燈速度卻是越來越快,飛的不高,也十米左右,幸好是這四周無樹無建築,一路的暢通無阻!
追了估計有四五里路,我一路瘋跑着,追的我是上氣不接下氣,這腳底下一滑,刺溜一下子...蹭着荒草地,一股腦的就給栽了個狗屎吃。也幸好是荒草地,沒多大事兒,就是啃了嘴爛泥,我起身*了一口粗氣,七手八腳剛要爬起來,背後幽幽的一聲招呼,“說你是廢物小子,你還不樂意,哼....這兩步就撐不住了,還沒我這老頭子來的利索呢!”
那姓翟的老頭兒,冷嘲熱諷的笑話了我兩句,我扭頭瞥了他一眼,還別說,那把老骨頭了,一連奔了四五里路,這一步不落的跟上了不說,還他孃的臉不紅氣不喘的,這老東西的身子骨兒...還真不得不服!
我抿嘴吐了口吐沫,本來我是在吐嘴裡的爛泥,可沒想到,這老頭一聽我呸的一聲,當下就不樂意,“咋了...小子你不服氣啊,不服那咱就比劃比劃,咋樣!”
老頭這話,我聽得出有幾分激我的意思,可這話都說出來了,我哪有不應戰的道理,一點頭兒,“行...那咱比劃比劃,啥規矩你自己論!”
“別了...還是你小子定規矩吧,別再說我這老骨頭欺負你這小娃子,嘿嘿!”老頭搖頭兒一笑,眼瞅着那孔明燈已經飄了七八米遠,我倆這一老一少,居然還在這拌嘴噴吐沫,我也懶得跟他磨嘰,腦瓜子一轉,一點頭,“行..規矩我定,輸贏你論!”
“就從這開始算吧,一直追到孔明燈停下了爲止,這半路上,誰要是慫了,誰最好要是落後了...嘿嘿,那就叫對方一聲爺爺,對了...還有回去的時候,誰輸了誰騎自行車。咱先說好了....是個爺們就別反悔,耍賴的....就他娘是孫子!”
我一邊說着,我就給樂了,我本來就是個小輩兒人,叫他聲大爺,載他回家都是無可厚非的事兒,這規矩定的,嘿嘿....無論輸贏,我可都一點兒不吃虧!
老頭兒聽我一說,張嘴就罵了句,“你個小王八蛋,你他孃的,這狗屁規矩....你居然給我老子下套兒!”
我哪還敢跟他磨嘰什麼,撒腿朝那孔明燈追了去,這規矩...既然讓我說出來了,他就是不應也得給我應了。
可沒想到,剛跑了沒幾十米,那老頭兒腳下生風,嗖嗖嗖...就跟了過來,我知道,這老頭過去一定是個練家子,這身手架勢,即便是到了古稀之年,恐怕也不是我這狗屁不會的生瓜*能比的。
三步兩步,那老頭兒齊身跟了過來,不快一步,不慢半步,齊頭並進,竟然就跟我這麼並肩跑着!
一咬牙,我猛提了把力氣,剛竄出去十幾米,那老頭兒又不急不慢的跟了上來,這齊頭跟着我,遊刃有餘不說,嘴上還樂悠悠的帶着笑。
孔明燈一飄十幾裡,我時快時慢的跟着,開始還注意着這死老頭兒,到了最後,累得我跟死狗似的,都快喘不過氣兒來了,一直奔到一塊兒山坳子地,孔明燈慢悠悠居然朝下降了下去。
那山坳子底下,一片亂糟糟的灌木松柏,孔明燈降了幾米,這一晃悠就給掛在了一棵老松樹上,我一路奔到山坳子口兒上,累的我都快噴出血了,老遠一瞅那孔明燈,掛在老松樹上...勉強也算是停住了。
我正要擡腳進那山坳子,身後猛地一把拍住我肩頭,“小子別亂闖...快走!”
女鬼陳雪燕剛進去了半個身子,老頭兒一揮手,一根兒紅繩直接把她拽了回來。
一句話,老頭兒拽着我,一頭扎進了草叢子,我喘了口氣,剛要露頭,老頭兒一手按着我肩頭,“別亂動呢,有人過來了!”
這話音兒未落,山坳子路口,三個人影晃了出來,一個光頭,一個八字鬍兒,另一個後腦勺扎着個小辮子,這出山坳子一望,三人猛地站住了腳。
“人呢...不對啊!”中間的兒八字鬍兒低聲說了句。
“這孔明燈引魂尋屍,恐怕是有人找到這了!”
那小辮子來了句,“師兄...昨晚,昨晚...疏忽跑丟的那個幽魂兒,你說..不會是他吧!”
八字鬍兒瞥了他一眼,“哼...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師父沒在,你小子昨晚就成了鬼下食了!”
八字鬍一句話,那小辮子當下就成了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臉,八字鬍沒搭理他,朝前走了兩步,四下一瞅,悶聲笑了句,“哪條道兒上的朋友,人都到這了,那就不妨露露臉了,如何!”
八字鬍說了句,老頭兒不動,我也是絲毫不敢動,倒是陳雪燕,瞅着那老松樹上的孔明燈急不可耐,沒辦法...她兒子的魂魄還在那掛着呢!
愣了不過三秒,四周靜寂寂的一片,八字鬍四周望了一遭,撇嘴笑了笑,“哼哼..人都敢來了,縮頭烏龜似的在那縮着,傳出去可是要鬧笑話兒了,朋友...若是胯下有鳥兒的貨,是個男人就出來露露臉,要是個孬種太監...那就當我白說了吧!”
一聽這八字鬍這話,我心裡可就不自在,這丫的罵人也太損了,把男人那點兒本錢全給罵出去了,我是沒那本事,有本事早就出去拍死他丫的了。
我吊眼皮兒瞅了老頭兒一眼,老頭兒凝神瞅着外面,還真沉得住氣兒,絲毫沒出手的意思,我低聲唸了句,“大爺啊....他這話兒,您都能忍了,這...”
老頭兒瞥眼一瞪,“混小子...你還累不!”
我一皺眉頭,點了點頭。
“累就給好好歇着,別他孃的給我廢話!”老頭兒一句話堵了我的嘴。
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鐘,八字鬍終究是沉不住氣了,一皺眉頭,“好...既然你自己不出來,那我們可就親自動手了!”
“老三...四周給我好好找,找不着人,你就別給我回去了!”八字鬍吭一句,又側目瞅了一眼那孔明燈,“老四...給我去摘了那孔明燈,無論生魂何物,直接給我散了魂魄!”
這一句散了魂魄,陳雪燕當下就沉不住氣,剛要動身,老頭兒一根紅線死拽住不放,陳雪燕急的扭身瞅着老頭兒,可那老頭兒見所未見似的,蹲在草叢裡頭兒,依舊是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