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兒，我恍然點了下頭，那蔣中虎瞥眼瞅着我，撇嘴哼了句，“忘本兒的小子，哼....這點兒，那老鬼就沒好好教教你？”
一句話，說的我啞口無言，英雄....打過鬼子的都是英雄，英雄之墓...確實是不能擅動！
蔣老頭兒冥神望着四下，棺身子，白骨頭零零碎碎的落得一片，重重影影的骨磷鬼火也是落得零零點點。
這一連轉了大半個小時，蔣老頭兒一句話兒都沒吭過，我這跟的實在忍不住了，張嘴問了句，“蔣前輩....你這有着落了沒，咱再轉下去，這可就天亮了！
“哼...老子都沒着急呢，你小子着啥急啊？蔣老頭兒一撇嘴，擡腳走了幾步，指着一座屁大點兒的墳堆子，“想動手是吧，哼...就這....開始挖吧！”
蔣老頭兒一指墳頭，我一皺眉頭望了他一眼，“您老....說真的！”
“廢話...讓你幹啥就幹啥，你不想幹...老子還不想管呢！”蔣中虎一撇腦袋。
一聽這話兒，我撩起鐵鍬，甩胳膊就開挖，沒幾分鐘挖下去，一截白慘慘的大腿骨，直接被我一鐵鍬掀了出來，蔣老頭兒一揮手，“住手...這個不用挖了！”
“爲啥...這..這...”我剛一張嘴，蔣老頭兒一句話嗆死了我，“讓你幹啥就幹啥，別跟我磨嘰！”
一句話，嗆得我只想罵人，翟老頭兒趕緊解釋，“這蔣家先人，下葬起碼也得有個棺材，你這沒漏棺材就挖出了腿骨，這墳...指定是個野墳，也就是隨意葬的流浪人！”
翟老頭兒這一說，我才恍然大悟了，蔣中虎冷哼了聲兒，扭身走了幾步，一座墳頭兒前一站，“這個...接着挖！”
他一指墳頭，我當下甩開膀子就接着幹，不大點兒的墳頭，沒幾下就給見了底兒，還被說，棺材...還是真有棺材，可這掀棺材一瞅，裡面骷髏白骨橫七豎八的，那一片青花兒裙子零零碎碎，不用說，這他孃的是個女人啊！
蔣中虎連瞅都沒瞅一眼，“錯了錯了....你接着去挖那個！”
看似隨手這麼指了一下，我咬牙點頭應了聲，撩開膀子開幹，一口氣掀到了棺材底兒，開棺一瞅，白骨粼粼，那兩隻手骨皆是五指，哪來的什麼六指骨！
蔣老頭兒搖了下腦袋，“不對....咋還不對呢，你..你要不再試試那個！”
蔣老頭兒伸手一連指了三個，我挨個撩鐵鍬挖了過去，可這挖到底，開棺見屍，終究也沒找那個六指骨的人物。
這一連掀了七八個墳頭兒，累得我呼哧哧的喘着粗氣，我心裡可就不對勁兒，看這架勢，這蔣老頭兒....明顯是折騰我，這人前人後的事兒...這算是秋後算賬，說他句小心眼兒...還真不冤枉他！
蔣老頭兒瞅我氣喘吁吁的樣兒，撇嘴笑的樂呵，隨手指了個墳堆兒，“行了行了...就那個，這次一定對啦！”
他這一句，我沒動，兩句...我依舊沒動，蔣老頭兒一撇腦袋，“咋了...小子，難道這挖墳掘墓的事兒，還想讓我這老骨頭動手？”
我喘着粗氣搖了下頭，“蔣前輩...您確定是真的了，咱們開玩笑....差不多也就夠了，再鬧...這可就真天亮了！”
“嘿嘿..鬧，我跟你鬧了嗎，誰跟你開玩笑啊，讓你挖你就挖...告訴你，寧挖錯，不放過，這真要錯過了...你小子可別怨我！”蔣中虎一撇腦袋扭過了身子，翟老頭兒瞅着我撇嘴直笑，點了下腦袋，“挖吧挖吧...這老東西也算出了氣兒，這次不逗你了”！”
見他點了頭兒，我也沒話說了，趕緊着動手挖墳，平了墳頭兒，這一口氣兒挖到底，這一露臉，棺材....木質泛紅，這百十年來，棺材依舊是絲毫不朽，一瞅這...我感覺還真有點兒意思了。
露了棺材，我正準備開棺，蔣中虎忽然擡手攔住了我，我這一愣，蔣中虎身子映在我前面，摸出把三寸短刀，一手挑着棺材釘，一邊扭頭瞅了我一眼，“小子...也不知道是那老鬼沒教你，還是你小子學東西...都學的狗身上去了，這棺材...能隨便動兒？”
冷哼了句，蔣老頭兒瞥了我一眼，“良棺好木出陰屍，越是好的墓葬....那就越得多加小心，開棺不聚首...這點兒規矩都不懂，還敢說是陰陽道兒上的人？”
蔣中虎損了我兩句，扭身到了棺身下部，兩手一擡那棺材蓋兒，砰地一聲，棺材蓋兒直接被他一手掀了起來，這掀了棺材蓋，我正要湊過去，蔣中虎反退了兩步，一手攔下了我，“着啥急啊，棺封嚴密屍氣足，開了棺，彆着急着往前湊，倒黴了....一口屍氣就能要了你的命！”
雖然這傢伙一副狗脾氣，張嘴又是髒話連天，可這兩句...還算人話兒，算給我提了醒兒，我點頭應了，跟在蔣中虎後面愣了不下三兩分鐘，待到屍氣一散盡了，我們三個趕緊着湊了過去。
棺身之內，那些壽衣葬品經年日久，早就腐蝕了不成樣了，也就那副白骨，腐朽缺痕還不算重，眼瞅着這副白骨，我望了一眼蔣中虎，那老頭兒沒動，撇着眉頭搖了下腦袋，“夠嗆...估計是夠嗆啊！”
一邊說着，蔣中虎一手抓起那左手骨，那五根手指頭還算完好，到要說第六指....拇指一側，也就微微一個凸起的小骨節，勉強還能看出幾分第六指的模樣！
蔣中虎一搖頭，“腐了三分骨，哎...可惜了，這六指骨，差一丁點兒也就沒用了！”
“這六指骨偏陰闢陽，若屍身沒幾分陰怨死氣，這百八十年過去，十有八九也就成了腐骨了，況且...我這先人先輩還是壽終正寢，這本身希望就不大！”
說着，蔣中虎一手擡起棺材蓋，反手蓋在了棺身上，“小子....過去磕四個響頭，這掘墓動棺，算是給我先輩陪個禮，道個歉吧！”
“四個...爲啥是四個！”我這好奇心鬧得，張嘴問了句廢話，蔣中虎當下就變了臉色，“咋啦，四個不行啊...老子都讓你動了先人的墓，讓你磕四個頭你還不樂意啦，不磕也行...愛滾哪滾哪去，你這屁事兒老子不管了！”
這一句話，翟老頭兒扭頭就往外走，翟老頭兒趕緊着攔着，“等着等着，誤會了..誤會了，這小子是問事兒，又沒說不磕頭，來着...先磕頭，等會給你解釋！”
翟老頭一說，我點頭應了，這先人長輩，死者爲大，磕四個響頭也算是應該的，更何況還掘了墳，開了棺，我這雙膝跪地，砰砰砰...四個擲地有聲的響頭悶下去，蔣老頭兒冷哼了聲兒，這股子火氣纔算嚥了。
頭，磕完了，翟老頭兒跟着嘀咕了句，“這鄉土村子裡，傳聞應該不少，跪地磕頭，神三鬼四，拜仙佛神位三頭即可，祭祖上先人四頭方成，因爲人生父母養，恩情比天高，這多出來的一頭，算是謝恩的！”
翟老頭兒說着，我點頭應了，蔣中虎本來低頭是琢磨着啥，可忽然一瞬，這老頭兒猛地一擡頭，臉色猛地多了幾分謹慎戒備之色。
翟老頭兒瞬間發覺了不對，“老東西，咋啦....你是不是.....”
蔣老頭兒皺了下眉頭，搖搖頭兒，“沒啥事兒，疑心生暗鬼吧，走着....別墨跡了，先辦這小子的事兒吧！”
蔣老頭兒朝着亂葬崗外圍走去，我們緊跟着，聽着老東西嘀咕着，“剩下那個老婆子的墳，咱們別挖了，蔣家先人....紅木密封成棺，百年還落得腐朽一片，那人家一副柳木棺材，恐怕骨頭渣子都爛透了，走吧....找那劉大那，借他個手骨，也算還我蔣家當年的救急的恩！”
一聽這話，我想起翟老頭兒說的那九道山溝子，莫非....這九道山溝子的擺設，還是出自蔣家之手！
我望了翟老頭兒一眼，他若有若無會意了點了下頭兒，一想到這，我心裡忽然一個冷顫，那九道山溝子的擺設...應該算是陣法之列，不知道...我摸得蔣老頭兒家底兒，有沒有這東西....
蔣中虎一路朝前，一直到亂葬崗子最東側，方圓一丈，偌大的墳堆子，墳堆子前面一個略小的墳，無碑無墓，僅僅是一個墳堆。
蔣中虎呆立着瞅了幾秒，點頭一句，“這...就這了，前面是劉大那的，後面的...是他那二百來號的兄弟，當年一口死人坑，也全都給埋在這了！”
“墳前三響頭，墳後三響頭，給這土匪頭子問個好，挖墳開棺吧！”
我點頭應了，墳前墳後，跪地磕頭，不論出身如何，這民族大義面前....沒彎腰的終究算是英雄！
磕完了頭，一杆子鐵鍬開始挖墳，這剛剷平了墳頭，蔣老頭兒摸了一把黑土鼻頭兒一嗅，“你小子等會兒...這墳裡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