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昌一進門,朱齡三向我點頭示意,我瞬間明白了意思,朱齡三不想讓我漏了陳家身份,陳家...怕也是有不少不足爲外人道的事情!
示意一瞬,一道略顯佝僂的身影進了門,擡頭一望,一頭花白鬚發,面色陰沉,一抹鷹鉤鼻尤爲扎眼,整個人都顯得有幾分陰沉發暗。
“老朱...咋樣,你的毒傷是不是...”這陰沉老頭兒嘶啞着嗓子問了句,朱齡三搖頭,“無礙...無礙,短時間內...還是要不了我的老命的,只是這毒...太他孃的折騰人了,哎..!”
一聲嘆氣,朱齡三伸手給我介紹,“九斤..這位是南疆毒蠱古通,這名字...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但要說...蠱妖,老一輩人...十有八九都聽過這名聲兒!”
“蠱妖...哦,古前輩!”我一拱手,隨口也就客套了一句,“小子陳九斤,久仰前輩大名了!”
一句話,那古通老頭兒扭頭瞅我肩頭一愣,側目又望了我一眼,點頭笑了笑,“嘿嘿..久仰,你小子耍嘴了可是,我這名號...苗疆人倒能說句久仰,到了你們中原....老輩人都不敢說有多少知道的,你這小輩兒...從哪久仰啊!”
赤裸裸的一句話,當下把我說傻了,尷尬,窘迫,這一瞬...我真不知該如何接話茬兒了,我心裡那叫一個糾結,這老頭兒...也太不給面子了,這一句客套話弄得我...可是裡外不是人了!
朱齡三趕緊接了句,“咋了...老古,說句久仰了你,你還紮上刺了,這小子是邙山老鬼的徒弟...又是蔣中虎那老東西指派過來的,要說..聽過你的名號,有啥不對嗎?”
聽朱齡三一說,古通擰腦袋一愣,“啥,這小子....是邙山打鬼鞭的徒弟?”
“如假包換,家師...邙山打鬼鞭!”我輕聲回了句。
古通一愣,呆了半晌微微笑了下,“邙山...是那老鬼的徒弟又如何,嘿嘿,小子...老夫看不透人心,但好歹還能看得懂幾分人臉,剛纔你面色輕浮,眼光平靜,就這...哼,你說說...你當真聽過我蠱妖古通的名號?”
我聽得眉頭一皺,這...這老東西還是較勁兒了,我是該說他眼光刁鑽毒辣,還是....說他故意難爲我這毛頭小子呢!
不過,他既然都這麼說了,索性..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愛聽不愛聽,我一口氣給你抖落了。
我點頭一拱手,“古前輩...見諒,小子冒昧了,我承認...小子我見識短,剛纔又耍了嘴皮子,以前,我確實沒聽過古前輩的名號,但今後...我陳九斤可是記住了,前輩眼光刁鑽毒辣,慧眼識面...小子無話可說...更是望塵莫及,佩服佩服!”
“嘿嘿...好,好啊...”古通一笑,“你小子說話也是挺帶勁兒啊,嘿嘿,邙山..邙山老鬼的徒弟...看不出來..看不出來啊”
“看不出來...前輩看不出什麼?”我凝神問了句。
古通一笑,“哎..我這一把年紀,老眼昏花了,我看不出...你小子到底有那點兒,是能讓那邙山老鬼看上眼的,嘴皮子..嘿嘿,還是臉皮子啊!”
赤裸裸的一句話帶刺扎人,我愣神兒望着古通,還真搞不清楚...我到底哪得罪了這個蠱妖,一張嘴就是橫鼻子豎眼...帶刀帶刺的一頓的數落。
朱齡三聽着也皺了眉頭,“老古..你..你今天咋了,你這是...你這吃了火藥是吧!”
“老朱頭別插嘴,聽我把話說完了!”古通擺手接了話,側目對上了我,“小子,雖然...我對你們中原識人斷命的手段算不得精通,但好歹也能看得幾分,你小子...三分八字淺,一分薄命線,招邪撞鬼,就這副短命相...那邙山老鬼能看上你..哼,他就不怕斷了這門師傳的手藝?”
一句話說的暢快,也說的火辣辣的刺耳,我心裡氣得憋氣,他孃的...老子救人一番好意,這是招你惹你了,還一頓夾槍帶棒連諷帶刺的折騰。
有些話兒...說說也就算了,可這句...分明是說那古怪師傅瞎了眼,收了我這麼個短命徒弟,是可忍孰不可忍...說我這晚輩人也就算了,夾帶上我師父...這事兒,咱可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
我點了點頭,重重的點了點頭,“古前輩好眼光,好眼光啊,嘿嘿..對,您老..說的不錯,我的確就是副短命相!”
“當初...家師收我爲徒的時候,我還問過呢,我說...師父啊,就我多災多難的命,您到底是看上我哪了,您這...是不是看錯眼了,就我這副短命相,您就不怕斷了您的手藝?”
“當時..我師父是這麼說的,老子識的人,見的鬼,比你小子玩過家家都來得多,看錯..哼,老子說是對的,那就錯不了了,多災多難..什麼命格薄八字弱,哼,那都是看在一般人眼裡的,你身上的好,可不是...哪個帶種的玩意,都能看得出來的!”
最後一句,我咬牙帶了幾分重音,一眼瞪着古通老頭,這話兒...傻子恐怕都能聽得懂!
“你..”古通一咬牙,猛地邁了一步,我脖頸處,小蛇猛地彈出了脖子,噝噝...紅芯子一吐,兇相畢露。單下,朱齡三一把攔在了前面,“老古..今天你他娘撞了哪門子邪,非要整出點兒事兒來是不?”
“老朱..這小子...”古通一伸手指向我,朱齡三一手擋了去,扭頭望了我一眼,“九斤..你..你也過分了啊,再怎麼說...這古老頭兒也是你師父同輩人,那算是你的前輩,說話...你給我注意點兒分寸!”
朱齡三這一說,我微微點了下頭,沒再吭聲,朱齡三扭頭瞪了古通一眼,“你..還有你,一把年紀的人了,跟個孩子一般見識,吹毛扎刺的,哼...還要動手咋滴,古通啊古通...幾十歲的人了,你可是長本事了!”
聽着朱齡三一頓數落,古通冷哼了一聲,微微側過半個身子,也沒再言語什麼,朱齡三左右一望,點頭唸叨了句,“你們兩個...一個多年故友,一個故人之後,有外人嗎,都是自己人...可你們..哼,你一言我一語的,把我這當成菜市場了,要吵架...行,等我這把老骨頭被毒死了,你倆在我墳頭兒上...好好折騰去!”
朱齡三一句話,屋子裡沉寂寂的啞口無言,這話兒...雖然明面上捎帶着我,但我心裡明白,這不過是爲了顧忌古通老頭的幾分顏面,這話兒...其實是說給古通老頭兒聽的,自始至終,我自認對他極力尊敬,對這古通老頭兒一退再退,可這老東西...蹬鼻子上臉,說我兩句也就算了...他不該帶上我師父!
愣了幾秒,朱大昌點頭接了句,“古叔...九斤,咱們..咱們別吵了,大家能過來...都是爲了我爹的毒傷,咱們..咱們先給我爹看看毒傷,一會兒...有啥話兒不妨攤開挑明瞭說,自己人...別鬧的彼此心裡有了疙瘩!”
我心裡知道,要論朱齡三的毒傷,朱大昌恐怕是最擔心的那個,我也不想讓他爲難了,索性...我對着古通拱手一句,“古通前輩...在下剛纔冒昧,給你賠禮了。不論其它,前輩若真對我有啥偏見,不妨等我們幫朱前輩解完毒再說,到時候...晚輩哪裡有不對之處,敬請前輩指點!”
古通聽着幾秒,微微側了下腦袋,“哼,偏見沒有,指點也談不上,我就想問問你,這七彩旖旎之毒...你可瞭解..可知道這七毒混合的霸道之處,七毒混雜,不知次序,稍有不慎就是當場暴斃,正因爲這,我才遲遲不敢下手解毒,小子...邙山老鬼怕也沒交你毒蠱醫學之術吧,那你五成把握...又是從哪來的?“
一句話,我凝神愣了幾秒,說來說去...說到這,我纔算恍然明白了,解毒...因果事故,原來都出在瞭解毒上頭,原來...這老頭兒是妒火叢生,服不了我這毛頭小子啊。
說來也是,他毒蠱醫學之術縱橫數十年,以蠱妖之名盛傳,他解不了的毒蠱之說,若是讓我這毛頭小子解了,嘿嘿...這也是夠損他的顏面的,可我實在想不透的是,這三分顏面...難道比得上一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