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個地方,戰鬥依然如火如荼的進行着.
那幾百名被陳三以元老令騙出的幫衆,此時正要在城外毫無遮蔽,一望無際的平原上,直面張遼統率的玄甲重騎!
這幫從未上過戰陣的江湖悍衆,顯然不明白他們所經歷的刀光劍影與沙場征戰的區別!
看見了遠方排出攻擊陣形的騎兵後,他們竟還敢舞動手中的武器,大喊着迎面衝殺上來!
以一己之力,想要與奔跑起來的衝擊力達到數噸的騎兵對撼除非是典韋李逵這種天生神力的怪物!
下場是慘烈的.
在張遼的指揮下,排出五組攻擊陣形的重甲騎兵宛如五把銳利深黑的長刀,剎那間便突入了面前黑壓壓的人羣中!
腥風血雨!
在巨大的前突之力的衝撞下,溫熱的鮮血與人的肢體不住被拋向空中,有個別精明的自恃武藝,施展地趟刀法,在臥倒在地,生死一瞬的那一剎那,才驚見連馬腿上也包裹了一層鱗甲!
他們卻不知道,寶玉在騎兵身上,實在是下足了血本,組建騎兵隊的時候,乃是特意精選出來的伊利一帶的純種大馬,負重力,衝刺力均是上佳,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耐長途.
轉瞬間,漕幫中人結出的陣形就被衝了個對穿!
看着身邊的那五條名副其實的血肉之路,所有的人的神經都麻木了,這般慘烈的場面,實在是他們平生所僅見!本來高昂的士氣一下子便崩潰了.
他們的腦子裡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逃!
逃開這鬼地方,逃得越遠越好!
看着面前四散潰逃的那些烏合之衆,張遼的臉上露出了輕蔑的嘲笑.
在光天化日的一馬平川上,人腿能比過馬腿?
比起這兩個地方來,典韋卻陷入了苦戰.
常言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揚州乃是漕幫的大本營,望見總堂起火,城中潛伏的勢力自然要趕來救援.
典韋的任務便是打援.
殺掉第一批來援之人以後,他統率的人手就被暴露在了明處.
接下來的,便是一場艱苦的消耗戰.饒是以典韋的身手,寶玉還特意派遣了陳府高手中精於暗算的陳五,陳七暗中保護,典韋還是受了不輕的傷勢,戰鬥之慘烈可見一斑.
與此同時,鹽幫殘存的兩大分舵與設立在蘇州的總壇,均接到了漕幫總壇遭到突襲,全數覆滅的消息.在查證了消息的可靠性後,鹽幫幫主雖然知道這顯然是金陵方面的借刀殺人之計,但是在對手實力削弱與巨大的利益誘惑之下,還是下令對漕幫發起了全面的攻勢!
這便是明計!
逼得敵人就算明知那是一個陷阱,卻依然要按自己計劃來辦的計謀!
出人意料的,聚賢莊中人一擊得手後,並沒有趁勢趕盡殺絕,似乎對這塊肥得流油的地下市場半點興趣也沒有,迅速的撤回了金陵.
饒是如此,漕幫的損失還是巨大到了一個難以承受的地步!
總壇被付之一炬,其中存活下來的幫衆只怕還不到原來的七成,而且個個身上帶傷,士氣低迷到了極處.三大元老供奉被擄走了兩名,生死不知,總壇中歷年所得的足有二十萬兩之巨的積蓄也被寶玉席捲而空!
幸得事發當日漕幫幫主會同五堂堂主去了蘇州,才免去被一鍋端的窘迫局面.事實上,就算他們當時在場指揮,寶玉也有應對之策陳閣老乃是兩江總督,揚州知府正歸他管轄之所以當日要孟老親臨,便是要在關鍵時候,動用官府的力量!
可嘆鹽幫漕幫兩大幫會,對付寶玉的手段一明一暗,一武一文,卻均被他成功破去,更遭受了他凌厲兇狠的反擊!
加上他今日一擊即退的舉動,無疑在向長江中所有的黑道勢力宣佈一件事:
“我只對金陵這塊地盤有興趣,但是你們若是敢主動來惹我,必將遭受我最嚴厲的反撲!”
寶玉深知槍打出頭鳥的道理,單是獨霸金陵私鹽生意的利潤,已足夠支持哪怕是十個目前規模的聚賢莊的運作,既然如此,又何必冒貪多嚼不爛的巨大風險?
戰後的一切統計,手續完備以後,如何處置抓來的漕幫供奉清虛老道與向闖卻成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這兩人武功均是極其高強,清虛的太級劍天下一絕,向闖橫行長江三十年,俱是天下有數的高手,若非寶玉與賈詡吳用三人聯手,針對他們的弱點制訂出那兩個周密的圈套,以有心算無心下,要想抓住他們均是千難萬難.
放自然是不能放的,這兩人一旦得脫牢籠,懷恨在心,就算他們分頭行事,暗中對聚賢莊不利以兩人的身手,比如三五天來殺你一個人,兩三個月破壞你一次私鹽交易,他們幹起來都是輕而易舉,對於寶玉來說,卻是最爲頭痛的敵暗我明的形勢.
若是殺之,向闖號稱鎮江龍,在長江上很是有名,人脈關係又廣,殺了他,只怕那些爲了報恩的獨腳大盜,黑幫人員騷擾上門來,私鹽運送以後就更不安寧了.
而清虛雖是武當棄徒,但是被逐的他卻罕見的沒有被廢去武功,顯然與出身門派還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若將之一刀宰了,誰也不敢保證武當日後是否會爲他出頭這樣一個哪怕在皇帝面前也有影響力的高手如雲的門派,寶玉也不願意輕易開罪.
看着身前清虛的資料,寶玉心中忽然一動,對着吳用道:
“這上面說這位道長俗家姓段,三十年前私自娶妻生子的事是不是真的?”
吳用拿起資料看了看道:
“此事哄傳江湖,因爲當時武當掌門人認爲他們乃是兩情相悅,所以纔將他開革出門時,才未廢去武功.但據說不久他全家便遭人劫殺,從此心灰意冷,就在揚州落腳下來.”
寶玉眼中寒光一閃:
“馬上去查,揚州城中的三十歲官員士紳的名字,姓段的都給我報上來.”
進來之後,一直一言不發的清虛的臉忽然變得慘白,嘶聲吼道:
“你這小狗,你想做什麼,有本事就衝我一個人來,一刀殺了道爺!不要株連無辜!”
寶玉淡淡道:
“我什麼都不想做,只是閣下當年未免做得有些欲蓋彌鄣了些,試問若我的全家被殺,我是絕對不可能幾十年還呆在一處地方不去爲他們報仇的.想必你當年結下不少仇家,又被武當逐出山門,失去了師門的庇護,爲了嬌妻愛子的安全,於是就僞裝出一種全家遭難的假象,結果暗渡陳倉,將他們接到了揚州,全家人共享天倫之樂.”
“當然,做父親的自然期望兒子光宗耀祖,少不得要助他一臂之力.從你現在還在漕幫做元老看來,你兒子看來也沒成多大氣候.要不你早就去享他的福去了.”
說到這裡寶玉微微一笑,但是看見他微笑的人,心中莫不生出一種被看了個通透的寒意.
清虛面色青白不定,冷汗自額頭涔涔而下,此時已有人自堂外行了來,交了一張紙給寶玉這情報機構卻是自陳府中現調的人過來.
寶玉以手托腮,看着那張紙嘖嘖有聲:
“符合條件一共有六個人啊,恩,有三個乃是本地人氏,直接剔除,還有三個.怎麼樣,清虛道長,本人現在也聘你爲我們聚賢莊的元老,價錢比起漕幫只高不低,剩下這三個人俱在官府中勾幹,都是有家有業的大人物,不可能隨你浪跡江湖的,跟了我,令郎升官發財指日可待.莫非,你當真要我違背良心,弄得本來和睦美好的家庭家破人亡?”
“常言說得好,識時務者爲俊傑,對了,道長也是聰明人,應該不會做出胡亂認兒子的傻事,我可是要滴血認親,驗明正身的.”
聽到家破人亡四個字的時候,清虛的臉上肌肉突的一顫,而寶玉最後的話更徹底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他木然了半晌道:
“是段子明,現任揚州轉運副使.”
寶玉笑着親手給清虛鬆了綁,按他在旁邊椅子上坐了此時人質在手,清虛哪怕有他們祖師爺張三丰的能耐,也不敢動他一根寒毛:
“還是你老爽快,對了文和(賈詡字文和),去孟老那裡打個招呼,說將揚州轉運副使段子明調到金陵附近來,給他放個知縣實缺.”
清虛聞言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心中卻是又驚又喜,知縣雖然比轉運副使品級還低了些,卻是實打實的一方父母官,爲了給自己兒子謀個實缺,他也不知費了多少心思也未能如願.
此時在他眼裡,這名片刻之前還必欲殺之而後快的討厭年輕人,也忽然變得可愛起來,坐了半晌,終於還是覺得有些不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寶玉恭敬拱手道:
“謝過公子.”
寶玉微笑頷首,接着又託着下巴,饒有興趣的看着被綁得似個糉子的向闖.後者頓時破口大罵道:
“你要想收買我,休想緊接着便是一連串的方言痛罵.”
寶玉卻也不惱怒,喚人將他的口封住,笑道:
“將向老的孫女帶上來.”
向闖聞言身體頓時一陣劇烈的晃動,口中咿咿唔唔,望着寶玉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他的兒子媳婦均早亡,就剩下了這麼一個孫女與他相依爲命!江湖人最重香火,寶玉此言,正是抓住了他的唯一致命之處!
向闖的孫女名叫向燕,此時卻被數名健婦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拉了進來,小妮子的皮膚雖然有些黑,身材卻玲瓏有至,很有一種撲面而來的俏麗青春氣息,她進門便看見了被綁得似個糉子的爺爺,頓時哭喊着要奔過去奈何一身武功被封有力使不出來,被生生拖住.
寶玉走到她面前沉痛道:
“姑娘,很對不住,你爺爺對我們的威脅實在太大,他又堅持不降,我們只有……..”
向燕這一驚端的非同小可,忙哭喊道:
“不要殺我爺爺,要殺就來殺我!”
豈知寶玉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徉作沉思良久,方纔爲難道:
“其實,這事本來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我也不想搞得動刀動槍見血,殺了你又有什麼用,對我有什麼好處?只是…….”
常言道,螻蟻尚且貪生,向燕還未滿二十,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時節,自然不願就死.聽得他話風鬆動,忙追問道:
“那………那你要我怎麼樣?”
一想也不妥當,忙補充說:
“但你若要我出賣漕幫兄弟的話,就直接殺了我!”
寶玉不屑道:
“那種烏合之衆,何曾放在我心上過?”
他的話語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奪人魅力,配合上日前那場慘烈的廝殺,能讓人自然信服.向燕退後一步,怯生生的道:
“那,那你要我怎樣.”
寶玉笑了笑那種笑容很似狐狸對小雞的真誠笑容從容道:
“實不相瞞,姑娘花容月貌,在下有幾個兄弟對姑娘一見鍾情,我是來替他們提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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