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機場的時候,方逸確定了自己不會遲到,不光是不會遲到而且還早到了二十分鐘,只得找了館子喝點東西,一邊喝着一邊等着聽到鄭苑航班降落的廣播。
廣播一響,方逸自然就到了機場的出口,等着鄭苑出來。
走出來的鄭苑到是很簡單,手中輕飄飄的只拉了一個小行裡箱。
“搬家和我有的一拼嘛!”方逸和鄭苑打了聲招呼就開玩笑的說道:“感情今天來就是讓我提這小箱子?”。
鄭苑望着方逸笑了笑說道:“何止,等會兒看到你就知道了,先去弄個推車然後還要去行禮處拿行禮!”。
“我把這個忘了”方逸聽了呵呵笑了兩聲。兩人一起向着取小車的地方走去。
“終於決定在洛杉磯紮根了?”方逸邊走邊和鄭苑聊着。
鄭苑嘆了口氣說道:“我中意的那個竟爭太激烈了,到現在還沒有什麼下文,我覺得還是先選這個樂團吧,千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嘛。你呢,這段時間忙什麼?”。
“我能忙什麼?還不是畫畫”方逸回答。
兩人取在推車,然後到了取行禮處去拿行禮,這下方逸才知道自己錯了,不光是錯了而且還錯的離譜。鄭苑這裡大大小小快十個箱子,連帶着一把大提琴。把兩人推着的小車堆的滿滿的。
到了停車場,鄭苑望着方逸的歐陸就說道:“爲什麼開這個車子,像是能拉東西的嗎?這也放不下啊”。有些大行禮箱根本不用看。鄭苑就知道從車門裡塞不進車裡去。
“我怎麼知道你這麼多東西?不過湊活着放吧,還好我還算是有先見之明”方逸伸手掏出了鑰匙按了一下,打開了車子的硬頂。這樣所有的大行禮放一個到車後箱,另外的先湊活着放後座吧。
豪車是豪車,不過用來搬東西真是太不給力了,空間有限到鄭苑坐到了車裡,懷裡還抱着兩個小包,至於車子的硬頂根本合不上來,車後座上放的行禮比車頂還高。將就着開到了鄭苑租的小房子門前。
“房子是不是有點兒太小了一點兒?”方逸望着這一層的小屋子說道。整個小屋就是一木平房。雖說也算是獨家獨院的,窗戶都是落地看起來也還能算是窗明几淨,不過這地兒在方逸看來真是太小了。都不用進去看,方逸估計裡面就是小臥室帶着廚房和小客廳,再大就不可能了。
鄭苑從口袋裡掏出了鑰匙:“你以爲我像你一樣,錢多的沒處花?就這房子我還是找經濟挑了兩週多。想要住安全點的社區。而且還要便宜,還是下手的早!你就別抱怨了,快點兒搬東西!”。
“幹活!幹活!”方逸聽了轉身把車上堆的行禮提了兩個到手上,跟着鄭苑開了門的進了小屋裡。
都是箱子,也沒有費太多的事兒,沒用十分鐘兩人就把箱子全都運到了客廳裡。
最後一趟方逸是拿着自己車上準備的葡萄酒,進了屋子。看着幾乎是擠滿了小客廳的箱子,方逸隨口問道:“這裡離着你的樂團有多遠?”。
“大約三十分鐘的車程”搬好了行禮。鄭苑第一件事就是打開了一個箱子,從裡面拿出了水壺開始給方逸燒水泡茶。
“那你還要買車?”。
“嗯。我準備看看網上有什麼不錯的二手車買一輛”鄭苑站在廚房裡說道,說是廚房不如說是客廳的一角,而且地方只夠一個人轉身的。
把手中的酒遞給了鄭苑:“算是給你搬家的賀禮!”。
“真是小氣,你越來越有錢卻越來越小氣了,怪不得人家說有錢人都小氣呢”鄭苑接過了酒對着方逸打趣說道。
“等你買了房子,我送你一幅畫”方逸樂呵呵的指着鄭苑手中的酒:“現在只能是這個!想別的你趕緊買個窩吧!”。
鄭苑笑了笑,擡了下手中的酒瓶子:“要不要現在開了?”。
“你留着自己的喝吧,現在還是先喝茶,這東西不解渴!”說完方逸轉身到了小屋裡四下的打量了一下,也沒太多地方可看,總共就這麼點地兒。掃了兩眼就完全看透了,坐回了沙發和鄭苑聊着,聽着她講着自己找工作的事兒。
“等會去附近的超市,買點東西來今天我下廚,給你做點兒拿手菜!”鄭苑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對着方逸說道,兩個這從機場回來,現在屋外都快看到星星了。
方逸望了下玻璃窗外的天色:“還是算了吧,附近找個地兒隨便吃上一點兒,然後你就回來收拾屋子和行禮吧,你也跑了一天了,想嘗你的手藝以後有的是時間,反正咱們離的也不遠!”。
“那行!”鄭苑說完站了起來,從行禮箱中拿上了一點兒東西,對着方逸示意了一下大家出發。
簡單的找了個館子吃完了飯,方逸又把鄭苑送了回來,這纔開着車子回到自己的家。等着鄭苑決定了買車的時候,方逸又主動陪着鄭苑一起去人家看二手車。美國這邊剛出了一起以賣車爲由殺害年青女性的案子,方逸可不想讓鄭苑一個姑娘去別人家裡看什麼車。
鄭苑在洛杉磯安定了下來,原本兩個還說着沒事的時候小聚一下。不過接下來的一個月,方逸和鄭苑兩人只是通了幾通電話,想互問候了兩聲。鄭苑忙着練琴,而方逸則是忙着畫畫,還時不時的等着附近有殺什麼牲口的時候去花錢圍觀,總之兩個人都忙着手上的事情,聚聚什麼的也只得算是說說。
對於方逸來說,看屠宰並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雖說拿起筆畫着剛剛撥掉皮牲口的時刻方逸腦子裡不會想到別的,專注而投入。不過當畫筆離開紙張的時候,鮮血淋淋的場面,伴着現場刺鼻的血醒味兒,仍然讓方逸覺得反胃。這不是像國內看着解剖屍體,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屍體一開始就是死的,現在眼前的這些牲口一開始可是活蹦亂跳的。
不過方逸很快的就發現了替代的東西,得益於科學的飛速發展,現在有了一種技術叫做標本塑化,不論是動物還是人體的屍體,用了這種技法都可以保全下來,想研究哪方面都有,方逸甚至還看到了一頭非洲象的標本,不光看的清楚肌肉的走向,連肌鍵附着在骨胳的那個點上都清晰明瞭。
這樣的標本總算是把方逸從那種血淋淋的屠宰現場裡解放了出來。但是前面一段並不舒服的體驗,讓方逸開始有些感慨於生命的脆弱,那些將被屠宰牛羊慘叫聲,讓方逸起了別樣的感受,開始構思自己今年的第三幅作品。
站在畫室裡的方逸,正在表描紙上畫下了第七幅表描稿,下面是一頭健壯的公牛,肌肉結實而有力,眼睛堅定而沉穩。
方逸並沒有去表現什麼動物的可憐,人類的兇殘。只是想通過自己的畫布表現出一種對於生命的小看法。
對於素食主義者方逸沒有什麼意見,那是他們的選擇,他們有這樣的權力去選擇自己的飲食。但是對於吃的人包括方逸自己,這也算是另一種選擇。方逸不喜歡那種硬要把自己的選擇強加到另外一羣人頭上的行爲。
尤其是那些打着什麼保護主義旗號的一羣人,不光抗議而且用行動阻撓別人正當行爲的人,方逸非常的反感。只要在法律的框架上我愛吃什麼吃什麼,關你什麼事兒?憑什麼你不吃就不讓我吃?這破事你不是乾的有點兒法西斯?
有了這樣的想法,方逸當然不可能順着什麼亂七八糟保護主義的思維,把動物擺上一個受害者的地位上,方逸選擇畫布的主角是公牛和牛仔,連鮮血淋淋的場面都沒有,取景也是殺前的對峙。
公牛的形像己經在稿子上經過了六次的演變,而牛仔形像也己經變化了三次,從遠來的五個牛仔被方逸精簡成了三個。
方逸的鉛筆在稿子上,畫下了一隻手臂,這個手臂彎曲而手掌中持有一把尖刀,描繪好了這些之後,退後了兩步仔細的盯着這隻手臂看了四五分鐘之後,方逸搖了搖頭,對於持刀手臂的動作安排還是不能令方逸感到滿意,長出了一口氣,方逸輕輕的在這張素描紙上打了個小叉,標誌着這張素描很快將會歸於畫室的火盆裡。
持刀的手臂是很重要的一塊兒,方逸並不想把牛宰表現的很英雄,就是一個簡單的宰牛的牛仔,而公牛也不必楚楚可憐,相反公牛的犄角同樣也如同牛仔手中的刀一樣鋒利。無關於對錯,而是生命的一種抗爭,不光是公牛的命運,也同樣是牛仔的命運。因爲牛仔就是靠着養牛賣牛殺牛換來自己以及一家人的生活,失去了這些,牛仔的生活也會受到危脅。
就像是有人說的弓箭什麼時候最有威懾力?是引而未發的時候。現在方逸就想在自己的畫布上表現出來,表現出前一刻的緊張與危機。與現實不同的是,在自己的畫布之上,方逸給了雙方几乎差不多的機會,誰都可能獲勝,牛仔可以用手中的刀插入公牛的脖子,而公牛同樣能夠用自己的犄角把牛仔的生命帶走。
方逸想要在自己畫布上表現的就是這種無限的可能,而把想像的空間留給觀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