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都護府能監測到連接雲洲與千魔境的空間裂障中,持續有法陣運轉的跡象,但無法探察焰海覆蓋範圍內的動靜。
不過,如此兇烈的青焰烈火,非魔龍一級的先天魔神或純陽道器不能抵禦,千魔境的魔物,此時應該暫時封住空間通道,靜待焰海的消失。
此時的焰海邊緣,皆是青焰烈火,不僅地面以上數千丈高的虛空皆是被青焰烈火覆蓋,就連千魔沙海數千丈深的地底,也被焰海滲透。
出人意料的,千魔沙海那數以千億噸的砂石,卻沒有被這青焰烈燒熔成岩漿。
走進萬丈範圍之內,陳尋將夔龍靈甲摧發到極致,但猶無法完全抵禦青焰烈火對皮肉的炙烤;更有一股異常強大的吸力,要將人扯入焰海漩渦之中……
“此地萬丈深處,有一處靈脈未被摧毀,待焰海範圍進一步縮小,滄瀾侯,你部就需要在這裡佈設封禁法陣,需要將蠻武主力,都推到這一線,封堵魔物!”
伏炎見陳尋僅天元境修爲,竟能在這麼近的距離裡輕鬆扛住焰海漩渦的吸扯巨力,也暗暗心驚,相比較之下,除了紀烈、胡太炎等少數幾人外,其他十數名元丹強者走近焰海五千丈範圍之列,都已經感到有些吃力了。
陳尋見此地距龍雀嶺僅二百里,若真在此地發現靈脈,確實應該是他們推進到此處進行佈防。
而倘若西北域都護府能在沿線找到更多未被摧毀的靈脈,整個環形的前鋒防線,就能推進到距離魔墟口不足三百里的範圍內。
這樣,整個前鋒防線拉長也就一千里,就有可能將魔墟口徹底包裹起來。
這樣的形勢,自然是對雲洲最爲有利。
魔物被壓縮在方圓兩三百里的狹窄範圍之內,再多的魔物也沒有辦法涌入雲洲肆無忌憚的展開,塗山以外的西北域及滄等腹地,都不用擔心會再受魔物的屠戮。
想到這裡,陳尋就散出神識,想到要去探察地底靈脈的情形到底如何,一萬丈還是太深了一些,但還是有手段將靈脈接引上來佈設法陣。
陳尋正考慮法陣要如何佈設更合適時,藏身虛元珠之中一起沒有動靜的老夔,突然透來神念示警:“有殺念!”
陳尋心裡一驚,驀然往神威將軍伏炎看去,見他雙眸裡兇念如雷電閃爍即將吞奪而出,他身形當即如夔龍擺尾,瞬時間就往後暴退百丈。
伏炎修爲高他太多,就算心起殺念,他也絕不可能感應到,但老夔身藏虛元珠之中。
老夔失去肉身,已無實力能與法相境強者一戰,但元神修爲還在,伏炎真要有殺他之心,絕對瞞不過老夔。
紀烈、胡太炎亦驚覺到異常,從左右欺近陳尋與伏炎兩人中間,防備伏炎對陳尋暴下殺手。
“你們幹什麼?”伏炎含威而怒的問道。
陳尋驀然驚覺,就算伏炎有心佈局殺他,也絕不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公然殺他,不然策天府上上下下他都交待不過去。
伏炎故意露出殺機,實是誘他後退!
陳尋想到這一層,再有反應,已經慢了半拍,一條長索化形巨蟒往他身上纏來。
藏身都護府護衛之中的夏相宜,此時面目猙獰,雙眼像條毒蛇似的盯住陳尋,瘋狂的叫道:“陳尋,你欺師滅祖,今日就是你授首向宗門列祖列宗謝罪之日!”
陳尋見識過捆仙索的威力,然而此時纏到他身上的長索,要比他此前所見的捆仙索更強數籌,極瞬之時就已經將他的雙手雙腳纏了結實。
雖然夏相宜之前的那根捆仙索已經叫巨蛇天蛇譭棄,但之後十數年,夏相宜若得谷陽子相助,重新煉製一根更強的捆仙索不是什麼難事。
夏相宜不需要有能力殺了他,只要用捆仙索將他困住數息時間,將他拖入焰天,足以讓他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陳尋瘋狂摧動靈元,他此時實力雖然已經強過夏相宜,但想在三五息時間內掙脫捆仙索的索縛,絕非易事。
而捆仙索纏上來,除了像巨蟒一樣纏住他的手腳外,更有數道無形的繩索,直接協入他的百骸,往他的靈海神魂纏來。
虛元珠從神魂深處浮出,光華暴漲,一時間卻無法掙脫無形繩索的束縛;老夔亦無法從虛元珠中掙扎而出,助陳尋脫困。
“夏相宜,你做什麼?”
胡太炎叫眼前驚疑嚇了一跳,連聲怒斥。
紀烈一言不發,祭出靈劍,金光閃爍,一道百丈長的劍芒,就朝夏相宜暴斬而去。
陳尋被捆仙索纏住,無力掙扎,正往焰海急速墜去,要救陳尋,必要先殺夏相宜。無人祭使,捆仙索自然就會解脫。
“陳尋欺師滅祖,叛離宗門,神宵宗弟子,人人得而誅之。紀宗主,你干涉我神宵宗內之事,不怕天打雷劈?”面對紀烈暴斬而來的劍芒,夏相宜瘋狂的叫道,卻絕無收手之意,面目猙獰而恐怖。
然而就在金光劍芒斬及的極瞬之間,夏相宜身上靈甲噴出一串赤陽雷火,竟將紀烈斬來的這道威力無究的金光劍芒轟成粉碎。
紀烈又驚又怒。
夏相宜能如此輕意擋住他全力斬出的一劍,身上靈甲必是天階至寶,以此看來,今日想陳尋葬身焰海者,絕非夏相宜一人。
見胡太炎已經祭出法器,正助陳尋抵抗捆仙索的束縛,紀烈更是吐出一口純陽丹元,噴到靈劍之上。
劍芒未見暴漲,但金光斂爍聚成威力無窮的法相鱗紋,彷彿一條金色神龍現形。
這一幕叫衆人心驚,未曾想紀烈修行不過一百餘年,竟然已經修成元丹圓滿,即將半步踏入法相境。
劍芒威力陡然增強十倍,往夏相宜斬去。
“夏相宜,有話好好說,陳尋仍策天府所冊封滄瀾侯,你殺他,就是大逆不道。”伏炎出聲怒喝,祭出法器,也朝夏相宜殺來。
看到伏炎出手,其他元丹強者亦紛紛祭出法器,要一起出手將夏相宜轟殺成渣,阻止夏相宜用捆仙索將陳尋拖入焰海。
就在此際,夏相宜周身透露五彩霞光,硬生生擋住紀烈超越元丹境界、暴斬而來的一劍。
這一幕,衆人見之更是心驚。
夏相宜絕不可能有這樣的實力,摧動靈元、丹元,有五彩霞光透漏,這是天人境至尊強者纔有的跡象。
除非夏相宜身上有純陽道器,還必須以秘法摧動,纔有可能在極瞬之間,實力暴增到這一地步。
紀烈再想出劍,一切都已晚矣。
捆仙索此時也已經五彩霞光涌動,胡太炎所祭使的法器被五彩霞光一噴,頓時摧毀墜地,胡太炎被反噬而來的法力打得鮮血狂噴,陳尋更是無法掙脫捆仙索的束縛,就像流星一樣,墜入焰海之中……
“夏相宜,爾膽敢殺我大將!”伏炎祭起天羅神掌,就朝夏相宜拍去。
夏相宜臉露驚諤,猶未待他有一絲一毫的反應,他的神魂已被天羅神掌所凝聚的天地之勢撕得粉碎。
紀烈想留活口都不成,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陳尋墜入焰海,而夏相宜被伏炎拍成一堆灰燼,被風吹散,只有一塊滿是玄奧秘符的殘印,竟然扛住伏炎毀天滅地的一擊,憑空掉落下來,在沙地上閃爍熠熠神光。
純陽道器的殘片?!
衆人皆是心驚,強抑住出手搶奪的衝動,心裡都想,只是純陽道器的殘片而已,但又想,就算是殘片,也是純陽道器啊!
紀烈轉身朝伏炎拔劍怒喝:“伏炎,你是何意?”
“夏相宜殺我大將,人人得而誅之!”伏炎沉聲喝道,“紀烈,你還想庇護夏相宜不成?”
“伏殺陳尋,絕非夏相宜一人所爲,你若非心裡有鬼,何需殺夏相宜滅口?”紀烈滿心憤怒,額頭青筋暴露,手中靈劍劍光閃爍。
“本尊亦覺得赤眉真君、谷陽子極有可能參與此事;本尊必會將此事稟告姜真君,徹查此事,給陳尋一個公道!”伏炎怒喝道,“夏相宜不死也死了,紀烈你若再出口污衊,小心我將你也殺了!”
衆人攔住紀烈,勸他事已至此,怎麼看也絕不可能是伏炎將軍唆使夏相宜伏殺陳尋,要追究下去,也是神宵宗門內的恩怨。
胡太炎欲哭無淚,誰能想到陳尋爲誅魔一事殫心竭慮,今日竟然橫死夏相宜的偷襲?
鐵心桐等人修爲有限,此前守在萬丈之外,此時御玄雷戰陣趕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陳尋被焰海吞沒,錐心之痛,撕心裂肺……
宗崖咬碎牙齒,與古劍鋒對望一眼,皆不吭一聲,御騎神狼,拖拽玄雷戰車就往龍雀嶺退去。
看此情形,胡太炎知道梧山衆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倘若梧山舉旗叛變,進攻南嶺都護府爲陳尋報仇,此時的梧山又怎麼可能是都護府的敵手?而伏炎眼睛裡都是玄寒冰意,無疑就等着梧山給一個他出兵進剿的藉口!
胡太炎急得氣血攻心,朝紀烈大叫:“紀宗主,大事有變,快隨我去龍雀嶺!”
宗崖、古劍鋒、鐵心桐等人撤入龍雀嶺,即啓動封禁大陣,阻止一切人進入,將胡太炎、紀烈也封堵在法陣之外。
看此情形,紀烈也是滿心悲慼,知道梧山衆人絕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人,站在龍雀城外,悲聲說道:“你們退回梧山吧。除非紀烈粉身碎骨,絕不容他們人封堵你們的退路!”
宗圖站在城頭,顫巍巍的說道:“紀宗主,你們也好自爲之吧,姜氏、都護府吃人不吐骨頭啊!”
胡太炎滿臉是淚,他許下大願,不除魔物,不離北嶺一步,眼見大事能成,都護府諸尊竟然迫不及待就要先除陳尋而後快,這樣的形勢,還會有幾人能真心與神宵浩然宗死守北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