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尋他們這時候確知,魔族聚集東勝洲的魔兵魔將,已將近億數。
雖然沒有魔帝級的魔族強者在東勝洲坐鎮,但黑崖、九海一級數的千古魔頭,多達十數,其中就有對陳尋抄其老巢恨之入骨的岐蛇大妖錢塘老妖。
雖然上億魔兵魔將,遠不如在黑雲城集結的上億魔兵魔將精銳,但如此巨大的數量,蟻多咬死象,猶不能小視。
東勝洲有三大祖脈山系,西京城南兩萬餘里外的雁蕩山或名雁蕩嶺,僅是其中之一。
與其他中小天域相通的空間裂縫,都主要集中在這三大祖脈山系之中,而進入東勝洲的魔兵魔將,自然也就主要集中在這三大祖脈山系之中,入侵其中的中小天域。
雖然魔族手裡罕有完整的高等級天地法陣,但攻陷澹州、南海仙府等宗,還是獲得不少殘缺的天地法陣,經過魔族中的煉器宗師修復,此時就有多座佈設於雁蕩山等東勝洲祖脈山系之間。
雁蕩山裡的那座天地法陣即便是殘缺的,也非同小可。
倘若黑衫軍還想繼續隱藏實力,混沌老祖、混沌魔、方嘯寒、姜晨歌、方嘯寒、青牛兕師等人暫時藏在蓮書洞府裡都不露面,僅陳尋、常曦、紀烈、老夔率六十萬天道蕩魔軍精銳出戰,一時還怕是沒有能力將雁蕩山啃下來。
而此時就直接暴露黑衫軍的實力,又有些太早了;一旦打草驚蛇,引動魔帝級的魔族強者率大股精銳魔族大軍出馬,陳尋他們以後還想再在茫茫星域四處出擊,就會變得艱難而兇險。
“我可以將你們帶入雁蕩山大陣之中。”迦黛說道。
“你繼續留在魔族,作用更大。”陳尋斷然否定掉迦黛的提議,這時候就讓迦黛暴露出來,就太得不償失了。
爲了避免迦黛的事情走漏風暴,陳尋都用蜃霧將山頂道宮與蓮山的其他地方分隔開來。
此時除了在山頂道宮修煉的諸人外,絕大多數的將卒、玄修弟子,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已隨蓮書洞府進入東勝洲西京城裡。
“東勝洲可還有空間裂縫,能讓我們與西賀洲聯絡?”紀烈問道。
不單單蘇清影極可能已經在西賀洲轉世,也不是說陳尋現在就要將黑崖、九海當成軟柿子捏,更爲重要的,西賀洲作爲中千天域,曾附屬於南海仙府下屬的宗門,南海仙府及南海洲陷落時,曾有大量的蠻荒部族陷入魔族大軍的重圍,來不及北撤到雲荒山,只能避入西賀洲。
這也是西賀洲抵抗勢力極爲強大,黑崖所部短時間都沒能成功侵入西賀洲的關鍵原因。
倘若能先擊潰黑崖所部魔族,天道蕩魔軍不僅能從西賀洲吸收新生抵抗力量,背依西賀洲,還能獲得大量的資源,在東勝洲殲滅更多的魔族。
“這個,我確是不知。”迦黛搖頭說道。
東勝洲是有可能還存在與西賀洲相接的空間裂縫,但具體在哪裡,卻無人知道。
“我們繞去西賀洲,等黑崖所部入甕!”陳尋斷然說道。
他們在東勝洲直接強攻雁蕩山,付出的代價太大;一旦戰事不利,吸引其他兩處祖脈山系的魔族大軍來援,到時候即使是黑衫軍從蓮山洞府中殺出,也可能會要承受極大的傷亡。
最好的辦法,就是他們繞去西賀洲,與西賀洲的抵抗軍一起,重拳打擊侵入西賀洲的魔兵魔將,然而從西賀洲那頭,通過空間裂縫,反過來攻入雁蕩山中。
魔族所佈設的防護大陣,主要還是爲抵擋有可能來自星域深處襲殺而出的天鈞境諸宗聯軍,絕對不會想到都沒有涅槃境坐鎮的西賀洲抵抗軍,敢殺入東勝洲。
雖然從茫茫星域深處繞過,抵達西賀洲可能需要多耗費一年半之後,但即便西賀洲可能要爲此付出慘重的傷亡,也是值得的。
陳尋沒有辦法救下所有的人,他的目標只是不能讓太元遺寶落入魔族之手,不能讓太古魔神復活威脅到七域人族的存亡……
到西賀洲後,雖然除他與趙醒龍、呂孝瑞三人之外,其他涅槃境玄修都不能出蓮書洞府作戰,但六十萬天道蕩魔軍,最爲普通的將卒都有還胎境修爲,可能要比西賀洲六百萬抵抗軍都要精銳、強悍。
楚山雄嶺,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雄踞在天蕩原的北部,擋住刺骨的寒流南下。
天蕩原因此成爲西賀洲最宜居住的廣闊平原之一,滋息繁衍十數億的人族,縱橫三四萬裡,除了不多的丘陵山麓外,到處都是開墾的良田,河渠縱橫,村寨、城池星羅棋佈。
數千年前,楚氏據天蕩原建立楚國,南征北戰,拓疆擴土,此時已經是西賀洲七國之首,但那鶯飛草長的繁榮景象早已然蕩然無存。
在牢城關前的官道上,數以萬計的凡民擁堵在關城前,等着盤查過卡,繼續往南方逃亡。
魔族大軍雖然還沒有攻陷楚山防線,但不計其數的魔物直接繞過楚山,進入天蕩原掠食凡民。
短短兩三年間,楚國已經有上千萬凡民被吞噬得連屍骸都不剩。
天蕩國已成修羅地獄,無論是人還是妖獸,都千方百計的想着逃離天蕩原。
牢城頭是南出楚國的雄關之一,這段時間每天都有數萬凡民打此而過,翻山越嶺,進入南越國境內。
“桀桀……”
一陣夜梟似的怪嘯傳蕩而來,聽得人心極其不難受,擁堵在大道的民衆早已成驚弓之鳥,扭頭看去,就見遠空雲宵有十數黑點,正急速往他們這邊掠來。
人羣頓時就恐慌起來,無數人拋去行囊、車輛,尖嚎大叫,推搡衝撞,不要命的往大道兩旁的樹林逃去。
生活在天蕩原的民衆,對越過楚山掠奪血食的魔物都已經是再熟悉不過,都知道這十數黑影是楚山北部最難纏的六爪翼魔。
六爪翼魔在半空中遁速極快,即使是天蕩宗修煉到御劍飛行境界的弟子,都壓根無可能追上此等魔物,更不要說將其斬殺劍下了。
關前的民衆亂作一團,關城上的守卒也都面色慘白,要不是守將沒有棄城而逃,他們早就棄械逃下城牆了。
天蕩宗十數名身穿月白色道袍的弟子,此時緊緊握住的靈劍,死死的盯住遠方的空間,指甲已經狠狠掐到肉裡,都沒有人覺察。
“結陣!”爲首那名錦衣青年氣宇軒然,看似鎮靜,但微微顫抖的聲音暴露出他內心的不安,沒想到他們負責協守牢城關,距離楚山防線將近三萬裡,竟然還會遇到如此兇悍的魔物。
但他們不能退。
他們若不能將這十數頭翼魔牽制住,若不能支撐到援軍趕到,這城內城外數萬民衆,很可能都不需要半炷香的工夫,就會被這十數頭翼魔屠殺怠盡。
“啊……”
一頭翼魔衝裂烏雲,從半空像青黑色閃電一樣俯衝而下,抓住看似凡民裡的一名武士,沒等拖回半空就直接撕成兩半,鮮血飈灑如雨。
隨後就見那頭翼魔張口長吸,那人族武士的滿身血肉都化爲一團血霧,被它吸入腹中,最後就剩下一具森然白骨從半空丟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無數凡民更是驚恐萬分的逃離官道,除了十一頭翼魔分頭獵殺往兩邊樹林奔逃的凡民外,還有三頭最爲強大的翼魔,直接往牢城關撲殺過來。
“劍衝星河!”
天蕩宗十數弟子祭出靈劍,清濛濛的劍氣激盪而出,在半空凝聚星河般的劍網,往當頭那隻翼魔罩去。
那頭翼魔“桀桀”快嘯,淡金色的鱗爪快如閃電切割,三五下就將星河般的劍網撕成粉碎;另兩頭翼魔一左一右,就直接切到劍陣近側,利爪抓碎兩名天蕩宗弟子的顱骨,空氣裡才傳來它們振翼所產生的暴鳴。
十數天蕩宗弟子未曾想他們最爲依仗的劍陣都如此不堪一擊,見此時又有兩名師兄弟頃刻間被抓碎頭顱而亡,誰還敢留下來與翼魔死戰?
衆人都一鬨而散,恨不能拼出吃奶的勁來,將所有的防禦法寶、玄符都祭出,只希望能比其他人逃得更快一線。
“清影師妹,我們也走!”錦衣青年斬出數道劍芒就立即掐碎一張道符,立時形成三層青色靈罩將他周身護住,這是老祖給他保命的護符,但他逃跑之前,沒忘記要將身邊那名容顏清豔的天蕩宗女弟子,一起拉進靈罩裡來逃走。
“我們還能逃到何時?”
那女弟子立在城頭,惘然看到又有兩名師兄弟喪命翼魔爪下,心裡既是憤恨又是悲痛,不願隨錦衣青年逃走,從袖裡祭出一張古拙灰舊的道符。
就見道符在半空熊熊燃燒,從火焰中分出三道鋒利之極的庚金劍芒,朝當頭往她撲殺過來的那頭翼魔斬去。
“嗷!”
那頭翼魔沒想到不起眼的天蕩宗弟子,還藏有如此厲害的道符,避開要害,但左翼給劈開三道裂口,半片骨翼都差點被斬斷,痛得它嗷嗷大叫。
可惜這女弟子再沒有其他厲害道符或法寶,那頭翼魔振動傷翼,百丈空間一晃而過,利爪已經往女弟子當頭刺去!
錦衣青年雖然喜歡這位同門師妹許久,但還不會爲她搭上性命,踏步往城下樹林遁去,想躲入凡民之中,逃走的機會或能更大一些,但又禁不住回頭看去,卻見一隻青鱗巨爪從虛空裡探出,在這一瞬竟將那頭要斬殺青影師妹的翼魔捏成一團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