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龍對章鴻那天誇誇其談的計劃已經忘了大半,也就沒有對彌雪轉述他對香港電影的未來有多麼深厚的野望。現在的他滿腦子都是即將屬於他自己的公司,不過一兩年的工夫,他竟然從一個不知名的小角色成長爲嘉禾旗下一家公司的老闆,心裡的興奮讓他有些淡忘掉了身邊的女人。
但章鴻可沒有忘記他所喜歡的,雖然自己的事業正處於起步期,他還是頗爲關注對方的情況,“她什麼時候纔會來香港發展呢?”
花癡了幾天之後,章鴻終於決定安下心來真正寫點東西,而這時候《寶貝計劃》也終於上映,師兄弟們的興奮之情沒有影響到躲進小屋的他,面對一疊稿紙,未來幾年計劃的事情被一一列了出來:一,年度票房第一要拿到;二,能拿的出手的藝人要有男女各五個;三,買一棟別墅;四,找一個漂亮妹子……
其實後幾點全靠第一個的實現才能拿下,而章鴻對於這個目標實在沒有太大的擔心和猶疑。本來僅存的一點猶豫在於到底寫哪個劇本,後來發現向自己討劇本的人不少,而他唯一的武器暫時就只有劇本,所以猶豫不在,打定主意之後就開始寫劇本。
香港的黃金時代還沒有到來,不要說“雙週一程”還沒有形成氣候,就連“霞玉芳紅”這最頂尖的四大女星也只出來一個,還是在對面演着愛情劇。所以章鴻不打算把屬於他們並且能發揮出他們最強演技與魅力的作品提前搬出來。
這並不影響他的劇本創作,原因是現在的香港還沒有分級制度——其實即便有也無妨——一些可以賺到錢又不需要什麼演技的片子非常適合拿來拍,包括一些不需要過多投入的cult片,一些不用腦子想可以輕鬆逗樂觀衆的喜劇片,一些重點在賣肉而不是情節演技的動作片等等等等。
就在章鴻準備埋頭閉關若干個月份打熬出若干個劇本的第二天,兩個好消息接踵而至,先是洪津寶過來說了一句,挖到佳視演員一個,之後是元標順道接下來的信,章鴻一看,原來是《明報》主編親自寫的回信,約他去商議一下稿費的問題。
挖出的那個佳視演員是誰,洪津寶卻來了個不知道,因爲是他說動何貫昌先生挖到寶禾的,換他去還沒有這個分量。章鴻琢磨着用何貫昌去挖人的應該不會是什麼小角色,也就暫時放在一邊,而明報的回信他倒是摸了摸下巴,想到了比稿費更好的報酬,懶得跑腿的章鴻再次用劇本引誘元標幫他跑一趟。
於是現任明報主編司徒靜南先生拿着元標送來的信箋,有點沒回過神來。他開來的條件是千字三百,已經算是對一個新人的極大禮遇,沒想到章鴻給他的回覆是千字一百,附上另外一個條件:今後章鴻想要在《明報》投廣告可以打五折。
司徒靜南仔細審視了好幾次,顯眼的“廣告”二字好像也沒有多少文字陷阱的意味,“作者爲什麼沒有親自來啊?”
“他最近有些發燒,所以不太方便,”不知怎的,元標和這個帶着眼鏡的主編說話的時候總覺得矮了半頭似的,一開口就覺得尷尬。
“那我擬個合同,再勞煩您跑一趟,就是不知道那位先生還有沒有接下來的部分?”明眼人一看這最後一章的名字是“第一種武器”就知道這後面肯定還有文章,司徒靜南當然也很關心。
“他說過這小說一共有七部,而接下來的幾部也會投在《明報》上,而且條件不變。”
“條件不變?還是千字一百和廣告五折?冒犯問一句,這廣告到底是哪方面的?”主動降低稿酬,還加上一條廣告五折,這讓司徒靜南對這人有了興趣,知道此時《明報》銷量並不算好,廣告收入沒有多少,這一條看起來沒有多麼過分。
“我們是拍電影的,”說着這句話,元標莫名挺起胸膛,因爲他突然想起章鴻說過要把他捧成國際巨星的,一個堂堂國際巨星怎麼能如此畏畏縮縮?
雖然不知道什麼情況,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這就是司徒靜南現在心裡所想的,拍電影做廣告當然是慣例,在《明報》上的當然也有,但成本低的沒那個閒錢,成本高的又看不上,所以章鴻這種找準《明報》就是放廣告的人還是第一次見到。
元標想到章鴻的同時,章鴻也想到爲他設計的劇本,這電影要趕早,不然稍晚一點就要被人搶先了,“我讓這傢伙增肥,效果也不是很明顯啊,”現在的元標只能說是精壯,而章鴻想要的是強壯,能夠達到“****”——參照七十年代的迪龍——的程度。
因爲個人工作室背後沒有金主投資的緣故,章鴻爲自己設計的全是小成本電影,爲洪津寶和程龍準備的都是符合他們風格的,預備給主動登門的凱子的劇本,則是高成本的“大片”。
另外一面寫着劇本,一面想着以後工作室的發展,章鴻一時間不自覺心潮澎湃起來,瞟了一眼剛剛回來的元標,“怎麼樣?”
“喏,這是合同,”元標把手裡的那幾份紙遞了過去,“那個主編同意了你的想法,還問了咱們是幹什麼的。不過你給我寫的劇本到底是什麼啊?”
元標當然好奇所謂真正的動作片是什麼,不單是他,就連洪津寶和程龍也十分好奇這種所謂的“真正”是什麼,“放心了,這部電影絕對能讓你出大名!”
當然會出名,要知道這部電影雖然是兩年後上映的,但直到幾十年後還依然是一部經典,而主演當然也因爲這部電影而越發聲名大噪。
“我還是想不通爲什麼要讓我增肥啊?”難道真正的動作片就是夥胖子?元標想不通。
章鴻嘆了口氣,難道要跟他說這部電影主要的觀衆羣其實是歐美的嗎?“我是編劇,大哥都說了,這些都要聽我的,乖乖增肥去練肌肉,對了,幫我把樺哥喊來,我找他有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