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同光心裡很清楚,雖然現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大嘴,但自己並沒有真正的洗脫嫌疑。林嘯天表面上關心自己,把自己留在站裡過夜,實際上,是要把自己控制起來,然後密切監視。
就在這時,大嘴哀求着說道“林副站長,那我怎麼辦啊?”
還沒等林嘯天回答,肖國棟便把話接了過去,嘴角掛着一絲冷笑,說道“你呀,不用動。就留在這。”說完,掏出插在右褲兜裡的手,指了一下旁邊的老虎凳。
肖國棟的話音剛落,徐伯豪便向旁邊的兩名行動隊員使了個眼色,兩名行動隊員會意,立刻把大嘴押上了老虎凳,並給他上了手銬和腳鐐。
大嘴被嚇得腿都有些哆嗦了,聲音略帶哭腔的說道“站長,我不是二鬼子,這裡一定有誤會。”
肖國棟把伸出的右手重新插進褲兜裡,走到大嘴身邊說道“你剛纔說的那個小翠,現在失蹤了。那家妓院的老鴇還要到站裡來找你呢!說爲什麼上午接了你一個電話,下午人就失蹤了。你說你不是二鬼子,讓我怎麼信你。”
此時大嘴把嘴巴張成了O型,不可置信的“啊”了一聲,接着說道“不不不,他絕對不會失蹤的,一定是去找哪個小白臉了。我答應他給他買個金鐲子的。他沒拿到是絕對不會走的。前幾天還說,讓我抓緊掙錢,給她贖身,還說要嫁給我,給我生好多娃......”
肖國棟把腰向前躬的低了低。這時,他離大嘴的臉只有兩尺的距離,說道“到現在了你還不承認嗎?你和你的那個姘頭都是共 黨,他知道這次的情報傳出之後,身份就會暴露。所以她就溜之大吉了。而你則心存僥倖,想繼續潛伏在站裡,我說的沒錯吧!”
大嘴的表情現在變的很慌張,他不停的搖着頭,說道“不不不,站長,不是這樣的。你看小翠花枝招展那樣,怎麼可能是中共呢!站長,你再看我,就我這副德行,就把我白送給中共,人也不能要啊!”
肖國棟盯着大嘴看了一會,一臉厭惡的說道“你長得是夠噁心的!”
說完,肖國棟便擡起了頭,向徐伯豪說道“伯豪,我希望明天一上班的時候,我的辦公桌上能有一份有價值的口供。”
徐伯豪把身體微微向前躬了躬,恭敬的說道“站長請放心,我有的是辦法撬開他的嘴。”
肖國棟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而向林嘯天說道“嘯天,咱們也走吧!”說完,便率先走出了預審科的大門。
林嘯天應了聲“好。”便跟着肖國棟的身後一起走出了預審科。林嘯天腿剛邁出預審科的時候,還是回頭看了一眼被拷在老虎凳上的大嘴。平靜的表情上浮現出一絲無奈。
肖國棟和林嘯天還在通往大門的長廊裡走着,身後便傳來了大嘴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林嘯天的表情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還是如湖水一樣平靜。而肖國棟則哼起了小曲,似乎這慘叫聲便是他的伴奏。
第二天一大早,林嘯天在自己的辦公椅上坐着,而他對面坐着的是柳從文和袁一笑。三人昨天晚上都沒有回家,直接是在站裡過夜的。
林嘯天正了正身子,讓自己坐的更端正些,對袁一笑詢問道“一笑,你那面調查的怎麼樣了?”
袁一笑打了個哈欠,沮喪的說道“吳秘書口述的藥方和我們在藥店垃圾桶裡找到的藥方完全一樣。藥方我也拿去讓他們分析了,就是把藥方裡的藥物重新拆分再組合,也沒有任何規律可言,基本上可以排除是密電碼的可能。”說話間,袁一笑把一張被揉的皺皺巴巴的藥方擺在了林嘯天的面前,而在這張藥方的頂部還破損了一個小洞。
林嘯天接着問道“咱這的技術力量有限,有沒有讓重慶方面幫忙分析一下?”
袁一笑嘆了口氣,回答道“昨晚上就發給他們了,他們熬了一夜。給咱們的答覆是,是……”說道這,袁一笑便支支吾吾的不再往下說了。
林嘯天意識到重慶方面的回覆可能不是什麼好話,但還是催促道“一笑,你就說吧,這裡也沒外人。”
袁一笑輕咳了一聲,說道“他們說:你們是不吃飽了撐的,拿這種沒有價值的東西,讓我們像傻子一樣熬了一夜。”
只見林嘯天眉頭微皺,原本平靜的表情露出了些許失望的神色。但還是接着問道“那家藥房查了嗎?”
袁一笑將肥胖的身軀向下挪了挪,好讓自己的勃頸處能夠倚在椅背上,然後回答道“查了,藥房是這家老闆父輩時就有的產業,現在傳給了他。父子兩個都沒問題,就是抗戰時期,也沒有發現他們有親共的跡象。至於藥房裡的夥計都逐一排查了,沒有嫌疑。”
林嘯天表情凝重,又問道“最後去拿藥的是誰?”
“是吳秘書,我給藥房的老闆和夥計看了他的照片,他們都確定就是吳秘書。說吳秘書以前就總在他那裡抓藥。”
林嘯天緩緩的倚在了椅背上,思考了起來:藥房的老闆和夥計都沒問題,最後站裡解除戒嚴之後去取藥的又是吳同光。如果這份藥方真的是密電碼的話,那他根本就沒有可能將情報傳遞出去。想到這,林嘯天又坐直了身子,盯着那張被揉的皺皺巴巴的藥方。
林嘯天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他們的藥方寫完之後,都放在什麼位置。”
袁一笑想了想,說道“應該就是按藥方給病人開了藥,隨手就扔了唄。就像這樣。”說完,還指了指桌上那張被揉的皺皺巴巴的藥方。
其實,袁一笑也不太確定。昨天晚上正做着美夢的袁一笑,被自己來彙報工作的手下給吵醒了。迷迷糊糊之間他也只聽了個大概,袁一笑本身也不確定是彙報調查情況的手下壓根就沒說,還是自己根本就沒注意聽。所以給林嘯天的回答也就是模棱兩可。
此時,林嘯天表現出了少有的嚴厲,把聲音提高了一個調,說道“現在就去查,他們開完藥方是放在哪?又是怎麼放的?”
袁一笑看到林嘯天此時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着實把他嚇了一跳。同時,他也意識到此項調查非同小可。立即應了聲“是。”立刻用手撐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來,快步走出了林嘯天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