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想了想,管雋筠想起在邊疆男裝出行的事情。也來了興致:“咱們換了男裝出去。”
“啊”仙兒瞠目結舌起來,怎麼這麼有玩心?還想着要換了男裝出去,難懂不怕等會兒讓丞相當面抓住。雖說守在那個小院子裡的全是將軍府的嘍囉,可也是將軍身邊數一數二的高手,看到小姐這樣子去了還不鬧騰得盡人皆知?
“你去弄件榮立的衣服換上,我這兒也有兩件男裝。”管雋筠低頭盤算了一下,城中認識自己這個丞相夫人的人還真是不少,要是照耀着出去,被人知道,自己不止是容不下諸葛宸納妾居然還要管到自己哥哥身上去,那可就是刁悍出了名了。被皇太后知道,又要找些是由跟自己爲難一番,只怕又要讓老太太好一番生氣。
不如干脆來個驚世駭俗的事情,女扮男裝的事情也只有諸葛宸跟二哥知道,即使是在被他們知道一次也不爲過。想到這裡,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女人調戲女人,還是第一次。而且這個女人還是要在哥哥嫂嫂間橫插一槓子,難道還有誰能解得開自家這筆外人解不開的結嗎?
“是。”仙兒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子,又不是從前未嫁時候小孩子頑皮的樣子,肯定是想得多了才覺得這樣子比什麼都來得好,可是真要是被人知道的話,那可就麻煩大了。
半晌之後,仙兒換了件彆彆扭扭的男裝出來,看到的景象就連自己都吃了一驚。小姐換上那件玉色的男裝還真是說不出的清癯俊秀,眉目清朗。加上小姐原本就是清瘦得很,穿上這衣裳還真惹眼。渾若白玉的手上還拿着一柄墨玉摺扇,黑白分明耀人耳目。
管雋筠也笑起來:“還不錯嘛,這衣裳雖然是榮立的,不過你穿上也不覺得生疏。等會兒可不許叫什麼小姐小姐的,記下了?”
“今兒這樣子要是被他看見,我怎麼說得清楚。”仙兒跺腳:“小姐,您就不怕被丞相看到?”
“先時在南中的時候,我也是一樣的男裝打扮。只是那時候,他雙眼瞧不見。我倒是沒覺得什麼,不過等他看見的時候,只是看到我調戲我哥哥的外室而已,別的也沒什麼了。”管雋筠無所謂地一笑:“就是知道我去做什麼,也不打緊。”
“哎,這就是丞相素日縱壞了小姐。如今丞相到真是騎虎難下,只是被外人看到還真是不行。奴婢可不敢遠離小姐半步,等會兒出了事奴婢就是擔待不起了。”仙兒哪想到會是如今這樣,只好是跟在她後面亦步亦趨的。
“瞧你嚇得這樣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我讓你吃了多大虧了。”管雋筠笑着啐了她一口“等會兒咱們在外頭,你可不許這樣子宜嗔宜喜的。被人瞧見了,還以爲咱們兩個大男人家有什麼斷袖之癖了。那時候才真是說不清楚了。”管雋筠順了順頭上用象牙簪子固定的髮髻:“行了,咱們走了。”
不多時候,京城街道上就出現了一道奇景。一個面容俊秀的男人,手執一把墨玉摺扇帶着一個同樣清秀的隨從,兩人走在大街上。吸引着無數妙齡少女的目光,爲首的那個男子,可稱得上是玉樹臨風眉目如畫,玉色長袍下垂墜這一枚精緻的雙魚比目佩。加上身邊隨從同樣是生得出挑好看,似乎要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身上。
有幾個膽大的民間女子,甚至刻意往二人身邊走去。往兩人身上挨蹭着,故意要惹起爲首那人的注意。管雋筠微微皺了下眉頭,這是個怎麼說的?難道如今的女子見了個清俊的男子,就連禮義廉恥都不要了?怪不得會有那麼多賣身葬父母的,也難怪男人們都把持不住了。
管雋筠有些惱火地推開挨着最近的一名女子,少女有些不高興地哼了一兩聲:“怎麼着,難道我挨着你也錯了?就沒見過這麼不開竅的。”
管雋筠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刻意壓低了聲音:“就你這模樣,本公子也開不了竅。”一句話,說得女子面色紫漲,對上管雋筠略帶寒意的眼睛,想要反駁卻不敢多說下去。不經意間嗅到一股淡雅的香氣,出自這個男人身上。不知道是男人帶着的脂粉氣重了還是他本來就是個紈絝公子,有點不甘心卻不敢繼續孟浪下去。回頭招呼了一聲,好像是女子閨中姐妹的一行人,都紛紛退開了。
管雋筠卻由此脫了身,沒有人緊緊跟着。能夠跟仙兒兩人大步往前走,京城的御路上是不好騎馬的,又不能讓相府的車馬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只好步行往前,一路上卻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公子,就是這兒。”仙兒輕車熟路地把管雋筠引到了那個傳說中的,丞相府的車駕曾經停駐過的院落前。
管雋筠站在臺階上打量着有些單薄的木門,不知道這門裡頭是怎樣的光景?更不會有人知道里頭那個女子是怎樣的姿容,二哥居然會拿出父親當年的舊事以爲比較。二哥難道不知道,父親當年要不是爲了先帝的一番兄弟之情,是不會拋棄掉跟那個永世不得忘懷的女子,也不會有母親跟這麼多兒女的。父親當年割捨掉自己的最愛,纔有了後來那段蕩氣迴腸的故事,也纔有了這個家。
如果二哥一定要仿效父親當年的話,只怕是做不到的。所以也不要以爲任何一個女子都能做到像那位母親一樣,爲了成全父親,寧可不要自己一生的自由,甘願委身於羌王,最後死在露天蕭瑟的北風中。
“叫門。”順了順腰間的玉佩絛子,這塊白玉佩是那次親手給諸葛宸挑的。常見他系在腰上,今兒就是要看看這個女子是不是真的值得二哥做出這種始亂終棄的事情來。也要看看二嫂要面對什麼樣的對手。
仙兒點點頭,已經開始拍門。“是誰啊?”裡面嬌怯怯的聲音,透着一絲膽怯。管雋筠看了仙兒一眼,點點頭示意她說話。
“開門就是,問那麼多做什麼”仙兒直着嗓子喝道。裡面還有幾個頗帶虎氣的聲音,一定是將軍府派來護衛的。
“誰”裡面的人罵罵咧咧地吼道,猛地拉開門,看到管雋筠馬上把要說的話嚥了進去:“小……小姐。”好端端怎麼弄出個這打扮來,而且還找到這兒來了。難道是替夫人來罵陣的?夫人好惹,但是面前這位主兒就真是不好惹的。誰要是敢讓她不痛快,最後誰就一定不痛快。
“小什麼,有什麼好笑的。”仙兒搖搖頭,示意不要說破,管雋筠看都不看就大步往裡走。爲首的侍衛還是上前止住了她:“將軍有吩咐,不論是誰也不許打攪了秀兒姑娘。”
“是麼”管雋筠擡起眼皮,臉色冷峻得就像是管昕昀平素一樣:“秀兒姑娘?是誰,我今兒倒要見識見識。”
“小姐別讓屬下爲難,小姐若是要進去。屬下萬萬不敢阻攔,只是屬下答應過將軍,決不能放任何人進來這座院子,小姐體諒屬下一二。”只有是管家的家生奴才纔敢這樣跟她說話。
“起開。”管雋筠合上摺扇,擡腿進去:“我今兒不爲難你,就是有什麼也是我來擔待。若是將軍有所怪罪,那就是我的不是,跟別人不相干。”兄妹兩個人的脾氣如出一轍,家下人等都是清楚的。真要是攔着她的話,一來沒人有這個膽子。二來也知道,不管裡頭是誰還能比得了這位小姐要緊,日後怪罪的話,恐怕還是得罪了小姐要重得多吧。
嘴上說了該說的話,手裡卻是不由自主放開了緊守的門戶,放任她帶着仙兒進去。
管雋筠站在院落正中,打量着顯得狹小的院落,兩株不算高大的芙蓉開得正盛。要不是這兩株芙蓉花,恐怕真真是寥落得很。窄小的房屋有些壓抑,真不知道二哥心裡究竟是怎樣盤算的。真以爲會是所謂的金屋藏嬌,讓裡頭的女子能夠享受到在鄉間沒有的榮華富貴,沒想到寒酸到如此地步。
“你是誰,怎麼擅闖民宅?”嬌滴滴彷彿掐得出水來一樣,軟綿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管雋筠轉過身,看到一個單薄且弱不禁風的女子。除了稱得上是清秀以外,一點也沒有叫人意外的容色。眼睛大大的,黑白分明間透出一絲不曉世事的迷惘:“你就是那個秀兒?”
“是,大爺有什麼吩咐?”京城中總能叫人看到在江南看不到的奇景,眼前這個大爺就是這樣。女人也沒有他好看,好像是畫上的人一樣,讓人過目不忘。
“吩咐?”管雋筠慢悠悠打開手裡的摺扇:“你這賣身葬父母還真是找了戶好人家。”緩緩踱步到了秀兒身邊,細細打量着她。利劍一樣的目光叫人渾身不自在,秀兒縮瑟了一下,嘴角翕動着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