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吧,建蒙國的這羣人,現在是口裡叫着人家蠻夷,但其實又不得不承認,這麼一個剽悍的民族,其實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每年,建蒙國與他們征戰所損耗的東西和人啊都是不計其數的,尤其是邊境百姓,任是誰、任是什麼身份、什麼戰鬥力,也是很架不住他們沒臉沒皮的滋擾的。現在呢,他們“蠻夷”搖身一變,竟然還自立爲王了,新來的“皇帝”還說極是欽慕漢民族的文化,想要與建盟修好——唔,不得不說,考慮到如果真的兩國修好了,他們又真的說話算數不再噁心人騷擾人了,其實這件事也是可以做的嘛。
——這,可與開放邊境貿易半點兒不同了。
開放邊境貿易,那是用百姓的東西換百姓的東西給胡人使用,然這個呢,人家說是想要學習漢文化,想要和咱們友好相處,雖然咱們兵強馬壯、泱泱大國,若是真打起來,也半點兒都不用懼他們吧——這是一些人的觀點。但另一些人卻覺得,到底,這話卻也不完全是這麼說的。
單就說胡族這幾年,來來去去的騷擾了他們邊境百姓多少次?哪一次不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哪怕是給官兵鎮壓了呢,哪怕是駐守邊關的將士們手腕越來越強硬了呢,但是不防備人家時不時給你來這麼一下子啊!
他癩蛤蟆不咬人,膈應人啊!
現在,有這麼個甩脫“癩蛤蟆”的機會,幹是不幹?!
——有相當的那麼一部分人,是願意與胡族,現在的“大重”建立友好條約的。他們想,反正這個胡族,當初也不是咱們境下的管轄,也不屬於咱們國家,他們愛自立爲王,就去自立爲王唄?總歸也不是我族之人,愛如何就如何。現在他們拋出了橄欖枝,想要求和,那是我泱泱大國的本事,你看看,怎麼沒聽說他們跑去和榮國求和呢?——咱們多該得意啊!這事兒如果真成了,咱們就放出風去,噁心噁心榮國那幫子瞧不起咱們的人——嗨,別說咱們過河隔壁榮
國早就已經修好了,那是咱們皇帝和他們皇帝交好,咱們給他些面子也就得啦,但是榮國之前噁心人的皇帝雖然給廢了,可是朝堂上那起子噁心人的朝臣還在呢,嗐,咱們皇帝下令不能和他們開戰,那噁心噁心他們還不行嗎?——話題扯遠了。卻說那個“大重”,既然他們有這個意思,咱們也得有容人之量不是?別到時候平白落了口實,讓他們說咱們小氣哩!更何況,不就胡人麼,他們就那麼個小樣兒,再耍手段,能翻出什麼大天兒?孫悟空還翻不出如來佛祖的手掌心兒呢,咱不怕他,議和就議和!
然而另一部分人卻覺得,蠻夷狡詐,兩境子民積怨已久,怎麼可能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憑他們一句話,就“化干戈爲玉帛”了?有詐,肯定有詐!——哦,就是退一萬步來講,他們汗王……不是,他們的“大蟲皇帝”真是一心想要求和的,想要學習漢民族文化的,啥,你坑了我們邊境百姓這麼多年,現在你一求我,我就必須得教你啊?想的咋那麼美呢?沒見過比你更美的了!——還有一點就是,你讓咱們怎麼相信你啊?你這個“皇帝”,管不管得住你底下的人啊?別到時候我們這邊兒敞開心扉迎接你進來了,那邊兒你的小弟騎着馬撒丫子就把我們邊境給禍害了,那我們這是幹啥的啊?我們有毛病啊?腦子有問題啊?你以爲誰都跟你似的啊?
——這兩黨之爭,真是各持所見,分毫不讓,腥風血雨血雨腥風啊!
這個勸你一句,那個就得反駁回來;這個不開心了罵你,那個就得破口大罵……總之後來沈從景差一點想要踹他們出去的時候,皇后符長寧的晚膳送到了,這才阻止了一場“伏屍百萬、流血千里”的“天子之怒”啊……
那邊不論是建蒙國的朝臣在朝堂之上吵成了個什麼樣子,哪怕是人頭打成狗腦子,也絲毫影響不了人家“大重”王朝的建立。因聽着那邊兒沒多會兒就又發來一封消息,說是他們將要派使臣與禮物,送與建蒙國,來表達他們
對於兩國修好的誠意——這些東西和人,將不日抵達,麻煩建蒙國的諸位簽收一下——哦不是,是接受一下。
建蒙國的大臣們都是一臉吃了屎的表情。
感情……這是強買強賣啊?我們還沒說要和你們好好玩兒呢!怎麼就派人來給我們送禮了呢!愚蠢的蠻夷!你們以爲你們送一點小禮物就能夠讓我心甘情願的和你們交好嗎!做夢!——但是,其實,唔,也可以先看一看他們送的是什麼啦……
就這樣,一羣人懷揣着詭異莫測的心思,迎來了“大重國”的使臣,和一羣……香車美人。
真是這樣的。
當人們遠遠的看到了哪怕是建立了王朝,可是風俗習慣還是與從前近乎相同的風格的車隊之時,都沉默了。因爲那車隊好像很與衆不同的樣子。
胡族人,想要來建蒙國的帝都,首先是要穿過洑水以北的一片沙漠的。那片沙漠並不很大,但是很荒涼,還有傳言,那裡晚上陰風號嘯,好像是鬧鬼。
但是胡族人不懼怕啊。他們之前的生存環境,本來就與建蒙國的土地富饒肥沃很是不同。他們生存環境惡劣,風沙極大,有的時候又是陰雨漫天,若是叫一個在建蒙國嬌生慣養的人過去了,不出兩日就得哭爹喊孃的求回來。
所以這樣的胡族人,才能分外的驍勇善戰。
——話又說回來,這樣的胡族人,對於這一片沙漠並不畏懼。又加之他們覺得進來建蒙國以來,沿途風光喜人,風好水好,無一不好。所以他們一路走得很是愜意風光,唱着歌兒歡笑着的就來了。
但是這種愜意風光,在沙漠周邊的百姓眼裡,就有些懼人了。
在建蒙國沙漠周邊的百姓眼裡,他們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在太陽幾乎都將空起曬變了形兒的沙漠裡,熟悉的駝鈴聲伴隨着妖異的歌聲逐漸近前,他們便看到了遠遠地走來的一隊人。那隊人卻並不似建蒙國裡的沙漠商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