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乳母死了……”回話的是杜紫。
她還是怯生生的樣子,但是看着樂美人的眼裡,卻沒有了往日的恭敬,“是王乳母死了……”
樂美人心中“咯噔”一聲。但是她很快的問道,“那又與我何干?你們爲什麼不去幹活兒?”
這回,是楊梅。楊梅看着她,輕蔑一笑,半點兒尊重都沒有回說道,“樂美人,王乳母死了,您都不驚訝的嗎?”
樂美人看着楊梅這般態度,瞪大了眼睛的指着她,“你、你竟敢——”
“我有什麼不敢。”楊梅將樂美人的手打到了一邊,語氣還是譏諷的,但是臉上的表情,卻似哭似笑的,“王乳母都死了,小公主也死了,我們,也死了呀——”
轟——
樂美人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着楊梅說完那話以後,就有一隊佩戴刀戟的侍衛奪門而入,然後不顧滿院子女眷的掙扎,強行將人綁縛住。樂美人看着這樣的場景,驚怒交加的問道,“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領頭的那個年輕侍衛,樂美人識得,他是鳳鳴宮的人。他微微一笑,對着滿院子哭號不止的女眷充耳不聞,見樂美人問了,才溫溫吞吞的回了一句,“奉皇后娘娘慈詔,將罪人樂氏,捉拿歸案!”
“奉皇后娘娘慈詔,將罪人樂氏,捉拿歸案!”
“奉皇后娘娘慈詔,將罪人樂氏,捉拿歸案!”
“奉皇后娘娘慈詔,將罪人樂氏,捉拿歸案!”
……
樂美人突然被外頭的吵嚷聲音從夢中驚醒!
她冷汗淋漓的醒了過來,才發現方纔驚心動魄的竟然是一場噩夢!樂美人來不及舒出一口氣,就發現外頭吵嚷的厲害。她揚聲喚了一句,“伏姣,伏姣!”
然而,並沒有人應答。
樂美人心中“咯噔”一聲。她試着再喚了一句,“楊梅?楊梅?杜紫,杜紫……?”
都無人作答。
樂美人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和害怕,她連忙起身,將雲頭履穿好,就那麼披散着頭髮下了地,猛地推開了門——
外面,楊梅和杜紫,還
有一羣小丫頭,正湊在一塊兒嘰嘰喳喳的說些什麼。
“你們在說什麼?”樂美人既驚且懼的問道。
回話的是杜紫,“娘娘——”一貫就是怯懦膽小的杜紫怯生生的回道,“是王乳母死了……”
王乳母死了……
王乳母死了!?
樂美人驚懼的驟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杜紫問道,“你說什麼?!”
杜紫被她嚇得瑟瑟發抖,她捂着嘴巴眼淚撲朔朔的掉,就是死命搖頭不發一言。
一旁的楊梅也被樂美人的異狀嚇壞了,她趕緊走上前來,跪在樂美人腳邊,“美人息怒!”
楊梅的聲音既清且脆,這會兒說得這一聲“美人息怒”,倒是叫樂美人回了神智。
她慢慢的鬆開了禁錮着杜紫的手,杜紫沒了支撐,一下子癱軟的坐在了地上。樂美人怔怔的看着杜紫,然後目光轉到了楊梅身上,重新問了一句,“你說,王乳母,死了?”
“王乳母死了……”
楊梅確定的回答,讓樂美人心中升起一陣巨大的恐慌和落空感。她不可置信的後退兩步,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美人!”
這時候,有小丫鬟飛奔而來,見到樂美人就在這裡,於是慌慌忙忙的停下了腳步,說道,“娘娘,鳳鳴宮的竹書姑姑來了,說是皇后您過去問話兒!”
聽到“鳳鳴宮”三個字,樂美人突然就嚇得發抖了起來,“鳳鳴宮?!鳳鳴宮叫我去作什麼?!”她的聲音非常尖銳。
那小丫頭不知道樂美人這是怎麼了,她嚇得哭了起來,“奴婢也不知道呀……”
還是楊梅,在一旁揮退那個小丫頭,對樂美人柔聲細語的說道,“美人莫不是忘了?今日定省,美人錯過了,奴婢回給皇后娘娘說您病了,想必是這會兒,皇后娘娘擔憂,又問起美人來了呢。”
錯過了定省?
樂美人恍恍惚惚的想着,自己今天早晨錯過了定省嗎?
但是樂美人什麼都沒說,她心中的預感已經真是無比了。她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意思,只是她知道
,恐怕今日,難以善終了。
樂美人倒是乖乖地任由楊梅給她梳妝打扮,待打扮好了,被攙扶着送去了去往鳳鳴宮的平肩輿上。直到這邊兒人到了鳳鳴宮,她還在出神怔愣着。
“美人,到了……”楊梅在一旁小聲提醒。
樂美人於是攙扶着楊梅的手臂下了平肩輿。
她等到進入了鳳鳴宮的時候才發現,今日的鳳鳴宮似是很不同尋常。處處都是肅穆的侍衛,濃翠殿外頭,停留着許多后妃的車駕。進去以後樂美人方發現,濃翠殿裡面,坐了許多許多的后妃。
樂美人怯怯的給坐在最上首的符皇后見禮,“妾大雅殿湘杏閣美人樂氏,恭請皇后娘娘大安——”
符皇后一如既往的面色平和。
符皇后已經不是少女了。但是樂美人每次見到她,卻都有一種歲月無痕的錯覺。不錯,時光確實並沒有在這位皇后的臉上體現一絲一毫——或許是符皇后保養得好,又或許是符皇后天生麗質,總之,現在的符皇后觀之如十六歲的少女。她不像瓊嬪一樣,因爲年紀本就輕,故而從內由外的散發着無與倫比的青春氣息。符皇后就像是一顆熟透了的蜜桃,鮮嫩多汁,香甜可口。她的面頰像是最上好的白玉,她的眼睛就像是進貢的琉璃,她的頭髮像是天邊的濃雲一樣又長又多……樂美人看着符長寧怔怔的想,若她是皇帝,她也捨不得讓這般美人獨守空房的。
現在,座上那個少女般的人正朝她微微笑着,非常和藹的開口問道,“樂美人身子可好些了嗎?”
樂美人怔怔的。
“美人!”直到楊梅在一旁輕輕碰了碰她,提醒了一句,她才如夢初醒的回答說道,“回、回皇后娘娘,妾好多了……”
符皇后點了點頭,然後對着旁邊的女子輕聲說道,“果然,神智似已不大清楚了……”
那女子點了點頭。問了一句,“你可能聽得懂我在問你什麼?樂氏。”
樂美人這纔看向了說話的那女子。她這一看,卻像是被磁石牢牢吸住的鐵,根本移不開半寸目光了。
這女子,當真叫一個“豔色獨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