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娘心裡覺得杜小姐是在譏諷自己,便沉默了下去,不再多言。她現在來了杜府,做出了這般事情,已經足夠丟人。她不知道自己在無知情況下,再說出來的任何一句話,會不會再次成爲這杜家小姐攻擊自己的東西。
雖說現在她已經完全的,徹底的清楚了,沈大哥不會喜歡自己。但是此時畢竟沈大哥也在旁邊,從心底深處去講,安娘此時真的不想要當着沈大哥的面丟人。這讓她覺得尷尬,覺得無所適從。她知道自己處處都比不上這個杜家小姐,但是俗話都說了,惹不起她總歸是躲得起的。
現在安娘已經知道自己錯了,也知道多言沒有任何的好處。所以現在現在她能夠做什麼呢?除了沉默,安娘還能夠做什麼呢?
杜嫣然見安娘始終不開口,微微皺了眉,舒展眉頭之後,卻是笑着看着安娘,“我知道你心裡怎麼看我,無非是任性的大家小姐。你這樣看我,我不在意。畢竟有的時候我也會在心裡攻擊你,我覺得你不過是一個粗俗的野丫頭罷了。”
安娘不知道這個時候杜嫣然爲什麼會這般坦白,大概是因爲她是大家小姐,就算是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情,大概也會有自己的爹爹護着她,所以此時纔會在這樣的肆無忌憚。安娘這樣想着,心裡卻是越發覺得難過了一些。但是這些難過,比起來自己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好像還有些厭惡自己……又算得了什麼呢?
想起自己此時這讓人尷尬的無所適從的處境,安娘嘆了一口氣,卻是不願意再說下去了。繼續說下去,又有什麼用呢?這個杜小姐覺得心裡不快,對着她譏諷兩句又如何……權當是自己做錯了事情,此時是要受到處罰罷了。
安娘這樣想着,不由得在心裡越發覺得難過了一些。
杜嫣然瞧着安娘此時的樣子,便在心裡知道了,這安娘是誤會了自己。但是誤會不誤會什麼的……對杜嫣然倒是沒有什麼影響。因爲現在她知道自己的沈郎心裡只有自
己,以前她對着安孃的那些介意,倒是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但是杜嫣然這心裡並不能夠完全的確定,確定從今日往後,看到沈鵻關切這安娘,是否仍舊會嫉妒吃醋。誰叫這安娘,不過是沈鵻鄰居家的妹妹罷了。不過……杜嫣然忍不住在心裡想道,就算是這安娘真的是沈鵻的妹妹,但是安娘說不定也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很是嫉妒這個安娘……女孩子嘛,總是對自己情郎身邊出現的其他姑娘,莫名的帶着幾分敵意。
這也算是正常,倒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如若不是這樣的話,此時杜嫣然倒是也不會對着他們坦白了嘛。杜嫣然這樣想着,卻是在臉上帶着幾分笑容,含笑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側的沈鵻,這纔看着安娘繼續開口道,“我方纔說,有些時候我這心裡會嫉妒你,並不是在調侃於你。”這些事情,其實杜嫣然沒有必要解釋。只是看着安娘那看似有些傷神的樣子,杜嫣然覺得,此時還是把話說清楚的好。否則到時候萬一生出來了什麼紕漏,看起來倒又是她的錯了。
正如剛纔杜嫣然心裡所想的一樣,縱然是此時杜嫣然這心裡十分清楚,安娘不過是世間其他女子的縮影罷了。沈鵻熱心,看到別人需要幫助,自然也會伸手援助。杜嫣然喜歡這般的沈鵻,卻也不喜歡那些被幫助了的女子在沈鵻面前紅着臉道謝的模樣。這本就是天性,沒有什麼覺得尷尬的。所以此時杜嫣然選擇把一切都說出來,這心裡,反倒覺得輕鬆一些。
見到安娘臉上帶着幾分忌憚的神情看着自己,杜嫣然微微一笑,卻是立刻開口道,“我羨慕你,能夠和沈郎一同長大。羨慕你陪在沈郎的身邊比我要久的多。也羨慕你不必陷入拘束之中,至少在選秀時,你不會被當做采女入宮。但是……我尊敬我的父親,也不抱怨我的處境。只是有的時候覺得,你這樣看起來也真的很好。”
安娘聽到杜嫣然這般誇讚自己,稍稍愣住了片刻之後,安娘卻是擡起頭,臉上帶
着幾分尷尬的神情看着杜嫣然。她倒是不知道自己這般好,還有值得杜家小姐羨慕的地方。可當安娘擡起頭,瞧見杜嫣然此時眼神裡滿是真摯,倒是沒有一點欺瞞之意。安娘這心裡,越發覺得相形見絀了起來。
爲了不讓自己覺得太爲尷尬,安娘不住的在心裡安慰自己,說此時杜嫣然之所以這般理直氣壯,不外乎是因爲杜嫣然從小便養尊處優,所以就不需要去考慮許多的事情。
安娘這樣想着,還算是鬆了一口氣。但是不知道爲何,此時她在心裡故意看低杜家小姐,非但沒有覺得開心,反倒覺得胸口沉悶,像是什麼東西打壓似的,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杜嫣然見安娘久久不言,臉上帶着幾分有些悵然的笑容,繼續開口道,“你並不知道……其實我的心裡,真的很羨慕於你。你可能覺得我佔盡了優勢,可是許多事情,只有自己知道,旁人看到的,也不過是你光鮮亮麗的一面。”
杜嫣然說到這裡一頓,看着安孃的神情遲疑了片刻,纔跟着繼續開口道,“而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在炫耀,而是告訴你,其實你有着屬於你最積極的好。有許多的事情,你其實並不清楚她爲什麼要這樣。但是請你相信我,你也值得一個更好的人。但是現在,沈郎是我的……我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對你說。可是他們已經在一起了那麼多年,難道此時我和沈郎在一起,便要天誅地滅了嗎?”
安娘聽到這裡,卻是忍不住一時語塞了起來。其實現在杜嫣然說的很有道理……她的確是看不到自己佔盡的便宜,反倒是因爲得不到,險些變成了一個惡毒的怨婦……安娘這樣想着,卻是在心裡有些鄙夷了自己起來。杜小姐說的沒有錯,其實她,也不算做是一個輸家。
安娘嘴角強擠出一抹笑容,又看了沈鵻一眼。但是這一眼裡,安娘倒是帶了幾分如釋重負的感覺來。她想自己大抵是明白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算是強求也是無法留在自己身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