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一道菜,人覺得頗爲無味,祁烈都覺得正正好好兒,同理可證,符長寧都覺得吃的很爽的辣子肉挾給了祁烈,那祁烈吃完了該是什麼表情也可想而知了。
祁烈不動聲色的吃下去,眉頭都沒蹙。
符長寧看着祁烈那樣子,心中想着這人該有多麼痛苦,於是上癮了。笑吟吟的又吩咐籮塵,“那道海味做的不錯,我慣是知道的,也去挾給太子爺吧!”
海味做出來,爲了不讓腥羶氣太足,用的鹽巴總是夠量的,纔夠鮮美可口。
於是祁烈微微皺了皺眉頭,倒也並沒有拒絕,盡都吃了下去。
符長寧繼續只會籮塵,“太子爺似不愛吃肉吧?這如何能行?那道椒鹽香酥雞味道頗好,想來太子殿下是不介意的。”
“那道油潑扯餅殿下怎麼不嚐嚐?”
“紅油茄丁配上殿下正用的湯,味道堪稱是一絕,殿下不試一試,就太可惜了……”
“籮塵,去挾那道……”
“啪!”祁烈重重將筷子往瓷臺上一放,接過一旁婢子顫顫巍巍遞過來的水飲下,漱了漱口,吐在了痰盂裡,就沉着臉看她。
“太子殿下因何不悅?”符長寧將口中就米粥的辣桔梗嚥下,方笑問了一句。
祁烈看着符長寧這麼一副頗爲無辜的表情,也很納悶兒——按說,不應該的啊。符長寧幾次給他挾的菜,除了那幾道是個榮國人都吃不慣的辣菜,剩下的無一不是偏鹹偏油的重口兒。她怎麼知道的?——尤其是,這裡面有一道祁烈從不吃的菜,茄子。
祁烈覺得這若是巧合,那今日的巧合也太多了。
祁烈覺得他一時竟有些墨不懂面前這女子。
只是他不知道罷了,符長寧知曉他的習慣,可遠比他想的要多呢。畢竟上一輩子兩人夫妻那麼多年,就算是符長寧並沒有刻意去記什麼,但一點一滴的就在生活中滲透了,想不在意都困難。
符長寧這也算是百密一疏,她千算萬算,都沒算得到她這麼一時衝動,自己快活了,卻讓祁烈把
這事兒記在心裡了。祁烈可是對於符長寧這麼瞭解他的口味而暗自納悶的很。
這頓飯吃的,以符長寧自認爲的愉快告終。飯後祁烈叫符長寧給他泡杯茶,符長寧以爲是祁烈氣量狹小故意捉弄,倒也不氣不惱,就手兒就給他泡了一杯,往他旁邊兒的几子上一放,笑吟吟的。
祁烈拿起來呷了一口,待放下杯子,看符長寧的眼神愈發複雜了。但並沒有容得符長寧發現他神態不對,就徑直起身走了。
——祁烈喜好溫度偏冷的濃茶,這一點,不是近邊兒服侍極熟悉之人,是不知道的。但他沒想過身邊有內鬼——試問哪個內鬼會事無鉅細的將他的生活習慣告訴別人呢?祁烈只覺得好奇,好奇之後,卻起了殺心。
不管符長寧是如何瞭解到這些事情的,但一個對他的習慣信手拈來的女子,偏對他抱有不小的偏見,他還不知道這人到底將他了解到什麼程度。這樣的人,能留活口的嗎?
祁烈走在回去的宮路上,沉着臉思考了一路。
而符長寧待祁烈走了以後,臉上的笑容卻慢慢收斂不見了。她端起方纔祁烈喝過的那杯茶水,順勢就潑了出去。一面冷笑着想,若她不逼着他動手,就像這樣一直平平穩穩的,自己找什麼機會逃出去?
她纔不相信沈從景會就這樣灰溜溜的回了建蒙國。倒不是說想要救她什麼的,單說虎符這事兒,沈從景知道了祁烈的用心,會就這樣一聲不吭的回去嗎?
確實,還真如她所預料的,沈從景並沒有就這樣回了建蒙國。祁烈所見到的“沈從景”,只不過是個掩人耳目的替身罷了,而真正的人,此時卻正住在了祁崢的那方小院兒裡。
沈從景這幾日並沒有閒着。除了派人去探聽符長寧的狀態,就是在這院落裡頭,看着祁崢暗自接待朝中大臣。那些大臣,每一個單拎出來那都是隻手遮天的主兒,就這麼在一起跟祁崢烹茶煮酒,談論朝政,那麼祁烈的天下,離顛覆還遠嗎?
只是沈從景看歸看,卻並沒有現身。他再怎麼心大也不能就完全信任祁崢的
吧?只他沒想到,祁崢就這麼,送了他一份“大禮”。
這話還得從頭說起。
上一世的符長寧是怎麼死的?除開最後被祁烈下旨鴆殺的結局,她是怎麼淪落爲貶入冷宮,不見天日的?
哦,符長寧眯起眼回想——好似是,被人陷害,殺害了不足三個月的七皇子?
那孩子,確是死了。他母妃後來也瘋了,可符長寧上一世到最後手染那麼多的鮮血,她卻確確實實,並沒有殺害過已經誕生下來的小孩子。符長寧當時也辯解了,可最後她身邊的人都在指認她。祁烈不信她——或是說,他早已不需要“信”她了。信與不信,在祁烈看來,不過是這人背後的身份背景的問題。就當時國破家亡的符長寧來講,祁烈確實不再需要這麼一個人,來做他的皇后的。榮國皇后的位置,是要留給更加有用的人。
於是符長寧就這麼,被罷黜了皇后之位,貶入了冷宮。
符長寧還記得,祁烈後來扶持的皇后應朝歌,在那件事之後是多麼的得意洋洋。就因那事兒不是別人辦的,正是應朝歌和嫺妃聯手,構陷的符長寧。
不錯,嫺妃。
嫺妃姜令柔。
上一輩子符長寧待到最後被罷黜入冷宮了,才知道自己爲什麼招致了嫺妃的恨。她原以爲是後宮之中爲了利益的碾壓傾軋,但她卻萬萬沒有想到,嫺妃恨她入骨,並不是爲了祁烈。而是爲了祁烈的死對頭,祁崢。
嫺妃那個時候怎麼說的來着?符長寧似是依稀記得,那人恨恨的說她甘爲走狗,活該這一世都被人利用。
怪不得,怪不得……
符長寧想起來,以前每次她羞辱於賦柳公主之時,嫺妃都是默不作聲的那一位。有一次在宴上,祁烈笑着半開玩笑的指着祁崢,說他素饗尸位,沐猴而冠。符長寧依偎在祁烈身旁,附和着嬌聲笑了一句“在其位謀其職,大皇兄倒適合專設一職”,這樣來諷刺他。當時祁崢好似只將清俊的桃花眼斜飛着那麼笑了一笑,飲下一盞酒,攬過身旁美人妖姬,就熏熏然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