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嬪嬌嬌膩膩的說完了那話,她面對着說的這個“您”,自然是皇帝陛下沈從景了。
於是聽說沈從景開始覈查大雅殿裡的食物開始心慌的蕙安妃,在聽說了這個主意是宓嬪出的以後,可真是氣的要炸肺啊。
宓嬪也在她那采薇殿慢悠悠的搖着扇子笑呢——自打宓嬪重新振作復出以後,再不復之前的溫和好說話兒了,這會兒的宓嬪可真是帶着一股子的“你不死就是我死”那勁兒,恨不能將水攪得再渾一些——反正,她就算是溼了腳,也不可能叫水裡頭的給她拽進去,岸上,可還有人拉着她呢。
於是,瓊嬪連帶着宓嬪,就這麼被蕙安妃聶隱香給記恨上了,這也就是之前那一幕——蕙安妃跳着腳兒的去罵人了。
其實這件事兒,後宮裡頭大多數人還是看笑話的居多——哦,你沒那個腦子,卻偏還要學人家拉攏人算計人,可不白被人算計的嗎?也有人瞧着瓊嬪和宓嬪恨得牙根兒癢癢——這兩個人一個有寵一個有嗣,戰鬥力還不是一般二般的強,這到底還要不要給人留條活路了還?!
但是不論後宮諸人現在心裡頭是怎麼想的,瓊嬪報了病,皇帝也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的意思的查了一下大雅殿裡頭的食物來源——誰不知道是因爲吃了蕙安妃送的果脯病了的呢——只是這事兒,卻又被當成了是瓊嬪得寵的一個證據,看看,闔宮誰生了病,也沒能讓皇帝不僅不避嫌,還要上趕着去給查由頭的呢!這瓊嬪,可真是輝同日月,湛湛生光啊!
這事兒要說不爽的,還真是隻有蕙安妃聶隱香一個,自此,甘泉殿算是和采薇殿以及大雅殿槓上了。
後宮這會兒還小有波瀾呢,前朝卻委實已經開始不大太平了。
原因無他,榮國皇帝,駕崩了。
是的,駕崩了。這也就代表着,上一世那個陰桀暴烈的鐵腕君主祁烈,終於登基爲王了。
符長寧心中頗爲鬱悶。
當榮國皇帝駕崩、皇太子登基的事情傳到建蒙國的時候,符長寧彼時正
在挑揀笸籮裡面的桂花,聞說榮國皇帝駕崩了,符長寧還愣了一下兒,問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是誰做了皇后?”
嬋衣頗爲不解的笑了一笑,說道,“娘娘怎麼糊塗了?自然是榮國的太子妃啊!——”
榮國太子妃,哦,應朝歌,果然是應朝歌了。
符長寧似是恍神了。
過了半晌,符長寧才展了個笑,一邊漫不經心的挑揀着笸籮裡面的桂花,一邊淡淡說道,“過會兒備了膳,陛下要來鳳鳴宮用膳。”
嬋衣很疑惑自家主子怎麼知道今日陛下要來,結果還沒等說什麼呢,就聽到外面一波接着一波的通傳聲音分水逐浪而來了,“陛下駕到——”
“陛下駕到——”
“陛下駕到——”
嬋衣來不及訝異,就隨同一室的丫鬟奴婢拜倒在地,“奴婢請陛下大安——”
符長寧倒是沒拜,她將笸籮隨意放在了手邊兒,撣了撣手指上面縈繞的香氣,嘆道,“子息。”
“唔。”沈從景風風火火、衣袂生風的進來了,腳步住在了符長寧牽頭,凝眉說道,“祁崢來信了……”
符長寧蹙了眉頭,揮手將室內中的丫鬟婢子都揮退了,又讓四個丫頭在外頭守着門,待人都走乾淨了,她這才皺眉問道,“榮國皇帝死的突然,祁烈的登基倒是一帆風順的——祁崢和你說什麼了?”
沈從景灌了一口茶水,這邊兒抹了一把那紅潤潤的嘴,對着符長寧咧嘴笑道,“說是,榮國皇帝,正是祁烈給害死的。”
符長寧瞪圓了眼睛,“他竟……”旋即又平靜了,點點頭,“也是,祁崢的勢力越來越大,可皇帝卻還不死。只要皇帝不死,他這個太子之位坐的就不穩當。祁烈也是等不及了……”
沈從景撩袍坐下,笑吟吟道,“這是好事兒呢。”
符長寧勾了勾脣角,“哦,好事兒?”
“是啊!——”沈從景笑道,“於建蒙國難道不是好事兒麼?祁崢這人,必是不甘
心就這麼被壓制下去了,屆時榮國先來上那麼一撥兒內亂,也夠祁烈喝上一壺的了……”
符長寧的笑意裡頭帶了些冷凝,“就怕祁崢也不會是祁烈的對手。”
不怪符長寧對於榮國這場“內亂”不上心,實在是在上一世的符長寧慘死之前,祁崢都是默默無聞的一個人。哪怕是當初被逐往封地了,也沒見什麼太大的波瀾。但是後來,符長寧被廢入冷宮的那段時候,符長寧好似也聞說了宮外頭戰亂正酣,似是北庭王打着“清君側”的名號,要來清除皇帝身邊的宦官亂黨——唔,是了,在最後那幾年,祁烈的性子愈發扭曲暴烈,在梅氏死了以後,祁烈再沒挑選御前女官,反倒是開始信用宦官,其中尤以大太監袁守逸爲甚。只是祁烈手段高明,袁守逸也不是什麼善茬兒,兩人混在一起,卻並沒有發生出什麼慘絕人寰、讓百姓不能容忍的事情出來。但是袁守逸生的頗有一種雌雄莫辯的美感,故此祁烈與袁守逸同進同出、同食同寢的那一段時候,坊間時常能有傳聞,說是袁守逸乃是當今天子的臠寵。
只是袁守逸此人,卻不像他的樣貌那樣招人待見。此人陰險狡詐,心性狹隘,手段殘酷暴虐,並不是什麼好人。
符長寧尤還記得,在她已經失勢的那幾年裡,有段時間她是非常怯於出門見人的。故此,那段時候的榮國後宮爭奇鬥豔,亂象迭生。其中,有個風頭正勝的寵妃,好似是個姓聞人的妃子,那會兒,真叫一個頗得寵愛。比之這會兒的宓嬪和瓊嬪,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那位聞人妃性驕張跋扈,竟在有一次的宮宴上,公然佔據皇后鳳座,依陪於祁烈身旁。當時的符長寧只是積攢着怒氣,卻在第二日,袁守逸就帶着一個錦盒,送去了符長寧的福德殿。
符長寧當時正慵待一隅,她本就極是厭惡袁守逸,不想見他。沒想到袁守逸帶着盒子便闖了進來,見到她以後,也不行禮,只將盒子大咧咧往那青磚地上面一放,眉目風流如畫的笑說一句,“娘娘的仇,臣已替娘娘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