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葉20年後再次來到盛大KTV夜總會,穿上包房服務員的工裝,當她走出盛大夜總會的大門時,人們看她依然還是打量KTV小姐的眼光,只是青澀的歲月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只是那時她認爲跪地服務能跪出生活的希望,而現在卻在加快腳步奔向與希望相反的方向。
韭葉有耐心等,等待那個一焚具焚的時刻的到來。
還不是上客的高峰時間,韭葉坐在602包房裡,再次走進那個他每次一個人孤單地落座的那個座位,用手緩緩地撫摸,彷彿摸着的是他那算不上結實卻一樣突突鼓動的胸膛。
“我們這樣會有結果嗎?”那晚,韭葉跟他激情後,小鳥一樣依在他的懷裡,右手的食指在他的胸前漫無目的地塗鴉。
“我寧可什麼也不要,我也不會放棄你。”他不像是在對韭葉發誓,更像是在挑戰自己的意志,給自己打氣。
韭葉把頭使勁往他懷裡拱了一下:“算了,順其自然吧,無論什麼結果,我都能接受,都不會怪你,我們真的愛過,這就夠了。”
他緊了緊摟着韭葉的胳膊:“你對我要有信心,我也需要你給我力量,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去獨自面對,那樣我會感到勢單力薄的。”
“我有什麼值得你去跟父母鬧僵的啊?”
“也許這張臉吧,”他勾起食指在韭葉的臉上溫柔地劃了兩下,“這種憂鬱的氣質,成了你的一個標誌,遊走在你的笑容裡,瀰漫在你的眉宇間,像一幅畫,讓我着迷。當然還有這兒,這兒,這兒……”他邊說邊用一隻手從韭葉的胸一路向下滑去,“其實也說不清楚,就那麼一個瞬間,或許因爲某個眼神的觸動,或許就因爲某一句話的契合,感情就突然塌陷了,掉進了你溫柔的陷阱裡了。”
“你作詩啊?哪有那個瞬間啊?那個瞬間一定是醞釀很久的陰謀吧?”
“哪有什麼陰謀。都是陽謀。”
“陽謀之前肯定都陰謀過的。你幹嘛老一個人去預定我的服務包房,那不是陰謀是什麼?”
“我老去預定你的包房,還一個人去,你應該知道這已經是陽謀了,你知道危險來臨了,你還不躲,你是不是早也陰謀我很久了?”他捏了捏韭葉的鼻子。
韭葉紅着臉,辯解說,“不可能,我那時根本不瞭解你,就知道你一個人老在那兒喝悶酒,有點可憐你罷了。”
“哈哈哈......”他放肆地大笑,胸前迎來韭葉的一通亂拳。
“你說也是啊,我怎麼就那麼傻乎乎地呢?”韭葉過了一通拳癮後,也覺得自己確實有點不可思議。
“你傻嗎?”
“當然了,你想我當時對你一點不瞭解,你長得也不帥”,韭葉推開捏着自己屁股的手,“就看着你苦兮兮的臉,以爲你也是跟我一樣的苦命娃呢,你說我傻不傻啊,能坐在那兒燒錢的怎麼可能是跟我一樣的呢?”
“你看,你對我家的情況一點不瞭解,甚至沒往那方面想,你就墮入我的情網,不是因爲我帥還是因爲什麼?”
“你真的長得不帥好不好!”韭葉貌似還是認真的。
“你情商太低了!我好不容易給自己找個臺階,你就不能照顧一下某人的自尊心啊?”他一臉苦相。
“好好好,你帥你真帥!都怪包房裡燈光暗,我沒看清楚好了吧。”韭葉笑望着他的臉。
“嗯!孺子可教!”
韭葉的嘴被另一張溫熱的嘴封上了,身體被壓在了一扇牆底下。
思緒再往回轉,韭葉還是覺得自己有點傻乎乎的。記得把初夜交給這個男人的那晚,當她再次看見他那輛誇張的寶馬車的時候,她是本能地抗拒的,那可是20年代初,她和他顯然不在一個地平線上。
“不要發愣了,這車是我借的。”他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韭葉遲疑地上去了。
在一個在當時都算不上豪華的小酒吧安靜的角落,她第一次聽完了他的整個故事,回想起來,故事一點也不復雜。
他出生軍人家庭,父親是職位很高的首長,副司令一級,老爺曾經的級別更高,母親打着擦邊球,軍地兩方都插手,所以是要地位有地位,要權勢有權勢,要金錢有金錢。
父親很嚴厲,老式家長作風,他從小就不太適應,加上姐姐的乖順聽話,形成反差,因此與他父母之間的分歧越來越大,交流極少,朋友圈裡也大多是部隊的高幹子弟,不富即貴,大多比較驕橫張狂,他在他們中間總像另類,相反,他卻與京都衚衕巷子的那些孩子,更能說得來,與他們一起更有歸屬感,以至於後來長大了仍然這樣卻始終找不到根源。
大學的時候,走得近的依然是班上那些來自農村和地方的同學,總是下意識地跟那些昂着頭驕傲得沒邊的同學保持着距離。他也從不讓家裡人送他去學校或者去學校接他,大學快畢業了,班上同學都沒有幾個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
他後來在想,或許父親離棄前妻攀附上母親這樣的家庭這件事,在自己心裡埋下了陰影?也不對啊,那是後來長大了才知道的事情。
他也不是什麼亂世英雄,大學畢業工作還是家裡幫忙安排的,到一家事實上的軍火企業工作。同學分散各地,有些工作方面的事情,處於特殊原因也不便與人交流,生活的圈子就變得越來越小。
回到家裡,爸爸媽媽總抓住自己介紹對象,不外乎這個叔叔家的閨女,那個阿姨家的女兒,從小已經對這個圈子有了抗拒,自然對於這個圈子裡的人找對象,就有一種本能的牴觸。
有那麼一次偶然的機會,跟客戶一起去盛大夜總會,在602碰到韭葉,不知道韭葉哪一點吸引了自己,於是就有了後來的N多次一人到602的消磨時光,靜靜關注韭葉。
韭葉在聽他講的時候,發現一個家庭條件這麼優越的男孩,居然如此憂鬱和多愁善感!特別是韭葉發現,當他說他自己也不清楚韭葉是怎麼稀裡糊塗地走進了自己心裡,當他說經常能在602房間見到韭葉的時間是他最快樂的日子的時候,他有意迴避韭葉的目光,他的眼眶裡有淚光在酒吧的射燈下閃爍。那一刻,韭葉的心就融化了,融化後是迴旋在心頭的暖流。
在寶馬車裡,韭葉任憑他拉着自己的手,在掌心裡揉搓,捧起自己的臉輕輕地吻,放任他把嘴脣扣在自己的脣上來回吸吮,將舌頭纏繞在自己的舌頭上糾結。韭葉不想也無力阻擋他的手在胸前盲目地探索,**讓自己幾近暈厥,以至於當他的手在自己的裙子底下肆意妄爲的時候,自己除了粗重的喘息,沒有做任何的抵抗。
“咱們去酒店吧。”他呼吸急促地在韭葉耳邊含混不清地說。
韭葉沒有說話,只知道連連點頭。
那時韭葉還沒有手機,開好房間,他專門下來告訴她房間號,自己先上去,10分鐘後韭葉才單獨上去。
韭葉經過了最初的不適應後,很快就飄進了雲裡,是雲在空中亂舞還是天在雲後旋轉,韭葉分不清,只知道將兩隻手陷進他的後背裡,在渾身一陣無法控制的顫動後,韭葉哭了。
哭什麼,韭葉說不清楚……
“韭葉,602來客人了。”
韭葉一驚,下意識抹了抹眼角,走出602房間,準備今晚的包房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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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文靜回去看到靜茹抱着枕頭傻笑的時候,靜茹這傢伙確實是在做夢。
靜茹先是夢到一個男人,在婆娑的樹蔭下,拉着靜茹的手說:
“靜茹,我早就喜歡上你了!”
靜茹好奇地擡頭,望着這個人:“我不認識你呀?”
“你怎麼不記得了,那天我們一起吃飯來着?”
靜茹眯着眼睛想了想:“沒印象啊?”
“沒印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歡你。”說着這人把靜茹的兩隻手都攥在手心裡。
靜茹抽出手:“別這樣,我真的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靜茹轉身就跑,卻一頭撞到另一個人懷裡。
“咦,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靜茹在哪兒見過這人。
這個人說:“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啊,我在這裡等你很久了。”
“真的嗎?等我很久了,有事兒嗎?”
“沒事你等我幹什麼?”
“喜歡你呀!”
“你們怎麼都這樣啊?根本不瞭解我,就說喜歡,無非就是因爲我長得漂亮吧?都不懷好意。讓開!”靜茹生氣了。
“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很誠實很樸實,可是別人以爲你愛慕虛榮貪圖錢財,一點不怕人家誤會你。”
靜茹眼睛裡有點澀澀的感覺,好奇地看着這個人:“你究竟是誰?”
“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靜茹撲倒那人懷裡,很甜蜜的樣子:“我總算找到你了!”
……
文靜看到靜茹傻笑的時候,她還在夢的上半場。
“你這個不要臉的,你居然敢勾引我老公,看我不撕爛了你這個臭女人!”
隨着一個女人的嚎叫,靜茹的頭髮被人扯住了死死往外拽,整個頭皮要被揭開似的,靜茹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哎約”一聲慘叫,就醒了過來。
有那麼一個瞬間,靜茹還能清晰地記得夢裡的情節,等從夢鄉里再次醒來時,只記得某些殘渣了。
靜茹在廁所刷牙還在想,這是什麼破夢,究竟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