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雲殿。
流蘇焦慮不安地渡步,心口的熱血如滾燙的岩漿正在凝聚爆發,把她所有的情緒都淹沒在這股緊張中。
華麗的寢宮,空曠無人,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空氣中散發着一股尊貴逼人卻極爲空遠的味道,如黃金打造的網,沉沉地壓在她心上。
御書房那一幕,觸目驚心,流蘇至今還回想着,皇帝臉上平靜中透出陰鷙的神情,那握着朱釵的手,隱隱用力,似乎要把朱釵狠狠地捏碎。即便離他很遠,亦能感受到他狠絕的神情和決心。
他的手心,彷如捏住她的心臟,那是一支設計很別緻的朱釵。是她成親的時候海棠給她的禮物,天下無雙的木蘭朱釵。後來她轉送給小白,小白喜歡明珠,便讓人在木蘭花上垂着一顆明珠。
是小白的飾物,流蘇心慌意亂,南瑾回京,把小白和韓叔留在京城,只留下幾個人保護他們,京城是皇帝的地盤,他想要帶走小白易如反掌。那支朱釵,很明顯就在告訴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他已經捏住小白的命。
卑鄙!
堂堂聖天皇帝,竟然做這種卑鄙無恥的事情,連個小孩都不放過,流蘇心中難受極了,他到底把小白藏到什麼地方了?
更令人可氣的是,皇帝把她和南瑾分開軟禁,根本就不讓他們碰面,她想要找個人商量的機會都沒有。
流蘇坐困愁城!
“小白,小白……你可不能有事!”流蘇心中苦楚,幾欲落淚,卻忍住,緊緊地咬着牙關,皇帝到底有什麼打算?爲何要軟禁他們?
她在淺雲殿坐了整整一個下午,什麼事都沒做,也沒有人來打擾她,整個偌大的宮殿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傍晚很快就過去,雲霞漫天,烏金深沉,沉甸甸地籠罩在這片富麗堂皇的皇宮上方,餘暉把僅剩的一點溫暖撒向皇宮的各個角落,卻溫暖不了這一處華麗的冰冷。
流蘇一個人在淺雲殿的院子裡靜穆地站着,無意識地低喃着小白的名字,“小白,你可知道娘在想你?”
餘暉把女子嬌小玲瓏的身影鍍上一層慈愛而悲傷的金色,潔白的臉,浮現出母愛的光輝,把她全部籠罩。整整一個下午,她都在擔心小白,流蘇不禁在想,小白是不是被他藏匿在宮中的哪個角落,或者在受着什麼樣她不知道的酷刑,她還那麼小,會不會害怕?
她已然忘卻自己的安危,不曉得自己的命運會如何,整顆心,都在掛心着女兒,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在地上劃出一道寂寞修長的剪影。
四名宮女端着飯菜進來,入了宮門,朝流蘇恭敬地行禮,流蘇擺擺手,擰着眉,掃了一眼托盤精緻的菜餚,不愧是皇宮內苑,所做的飯菜色香俱全,可惜勾不起她半點食慾。
“拿下去,我不想吃!”流蘇淡淡地道,面無表情,她整個心都擔憂小白,哪有什麼胃口吃東西,宮女們面面相覷,拿着托盤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爲首的宮女福身道:“方小姐,這是皇上御賜的,小姐若是不肯食用,奴婢們也會遭到處罰,您就別讓奴婢們爲難了。”
流蘇眉梢一挑,心頭一突,御賜?
她的眼光淡淡地掃過托盤中的酒壺,冷冷地勾起脣角,溫暖的夕陽給女子蒙上一層寒峭的冷意,一寸一寸凍傷人的肌膚。流蘇有些想笑,一聽御賜這兩次,她就想起連續劇中經常會播放的,每次皇上想要下毒害人之時,便會御賜一瓶毒酒,幾乎每次都是這樣,演得有些爛了,那些編劇也不懂得換個招數,一點新意都沒有。她還以爲是瞎編的,難道真的是古代文化的遺傳下來的?
冷笑,浮上脣角,讓宮女們有些恐懼地看着她染着霜雪眼睛,好逼人的氣勢!
流蘇冷眸掃過,淡然道:“端進去吧,一會兒我有胃口自然會吃!”
“是!”宮女們端着飯菜匆匆進入房間,如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似的。
流蘇站在夕陽中,眼光沉沉地看着院子裡的薔薇花,小手不緊不慢的握住,青筋淡淡浮起,皇帝想要她的性命麼?流蘇心中冷然嘲諷着,是啊!如果是他,也會殺了她吧?
因爲她,南瑾和蕭絕勢不兩立,勢必會影響朝中局勢,政壇再起風雲,雖然她不認爲南瑾和蕭絕會爲了私怨而扯上國家大事。但,皇帝顯然不會這麼想,若是沒有她,南瑾還是南瑾,蕭絕還是蕭絕,還能如過去那樣,在暗潮底下平靜地對立,這股陰暗的潮水不會涌上臺面。
他是如此想的吧,所以會置她於死地。
流蘇仰首,眼光透過餘暉看着那輪沉沉的夕陽,自嘲道:“自古以來,禍水不都是傾國傾城麼?我沒這個資本,所以不會紅顏薄命吧?”
淡淡的嘲笑從脣邊溢出,君心難測,不知道他會不會對南瑾下毒手,有偌大的風家堡在後面支撐着,皇帝就算想要殺南瑾也會有所顧忌,況且他還是右相,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只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倘若他真的毫無顧忌下手……
四名宮女魚貫而出,似不想和流蘇有所牽扯,腳步有些匆忙,似幾欲逃離這兒,流蘇淡淡地道:“站住!”
簡單的兩個字,飽含威嚴,宮女們頓然停住腳步,流蘇緩緩地走過去,問道:“你們知道皇上安排風南瑾住哪兒麼?”
一名宮女身子一顫,回稟道:“回小姐,奴婢們被派來侍奉小姐,剛從浣衣局過來,不知道小姐所問何事!”
“是嗎?”
另一名宮女道:“是,千真萬確,小姐,奴婢們還有事,先行告退!”
說罷便匆匆離開,流蘇一個人站在夕陽裡,眼光越來越冷,殿門,有侍衛把手,宮女們嘴嚴如斯,她如同被隔絕了,外頭一點消息也打探不到。
流蘇靜靜地站着,片刻,轉身回房間,桌子上,擺着慢慢一桌精緻的飯菜,流蘇暗自凝眉,“還真奢侈,最後的晚餐?”
那還真是豐盛,流蘇倒了一杯酒,湊近鼻尖,倏然手腕一麻,酒杯哐啷一聲落地,就聽到一聲慌張的怒吼,“不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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