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銀河之上羣星閃耀,清透的亮光淡淡地給這種城池鋪上一層柔和的光影,朦朧迷濛,如一層細緻的薄紗,美得如夢如幻。
樹影婆娑,靜好如斯。
南瑾輕易地越過皇宮的高牆,避開侍衛的巡邏,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對他而言極爲陌生,雖然冰月宮專幹這種勾當,他又是主子。女兒國的皇宮不似聖天的皇宮那麼寬大,佔地面積極少。聖天的皇宮,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那是女人的天下,整座後宮得足夠大才能容納得下這麼多人,女兒國是女帝登基,帝君一名,三名男妃,大部分的女帝就只設立一位帝君,一名從長老閣家族中挑選的男妃,一名從祭祀院家族中挑選的男妃,三人形成一個鐵三角形,穩定後宮,彼此也不偏頗,衆所周知,三角形纔是所有圖形中最穩固的。現任女帝龍淺月也是一名帝君,兩名男妃,這和聖天的後宮制度有天壤之別。
整座皇宮佔地面積很少,建築卻非常壯麗和氣派,建築風格有着女兒國特有的風味,即便是夜裡,看起來也賞心悅目,整個建築設計層次非常分明,南瑾在皇宮裡逛了一圈之後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這個建築設計師應該拖出去砍了,他強烈懷疑這位建築師是混飯吃的。建築羣的設計風格比起聖天更來得尊貴和壯麗些,求質而不求量,可這個地形設計就有失水準了。
非常的簡單,基本上腦子稍微好一點人,逛完一圈之後絕對能找得着路回來,閣樓設計根據假山水榭等各具特色,一目瞭然,且很容易避開御林軍的巡邏。
南瑾咋舌,你要是第一次在聖天皇宮裡走一圈,還能分得清楚東西南北找得着路回來他就膜拜,不僅是因爲大的原因,也因爲設計巧妙,多層次,多類似的設計就像是一個迷宮,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就很難找到路,當然你要飛檐走壁就另當別論。
想當年爲了刺探消息,玄北花了三天才勉強把聖天的皇宮熟悉了。
這樣複雜的設計是防範刺客入侵的有效法子,而女兒國……南瑾擡頭,在這種月光極好的天氣下,很輕便就能讓人侵入皇宮,想要做掉一個人輕而易舉,他不禁心有慼慼焉,流蘇或者是小白要是真的登基了,他第一件事就是親自把皇宮重新設計一遍。
他一身顯眼的白衣都能大搖大擺地進來,南瑾徹底沉默,光靠高手守護有什麼用,強中自有強中手。
其實他溜了半圈就找到小白的寢宮了,爲了證實女兒國皇宮地形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這麼簡單他纔會費盡溜了整一圈。
太菜了!
他看得出來並不是特意放鬆警惕,而是真的就是這麼簡單,怪不得祭祀院的人個個武功高強。
南瑾巧妙地引開小白寢宮門前兩名昏昏欲睡的宮女,進入內殿,小白聽到腳步聲,以爲是宮女,不悅地說道:“我說了別進來,出去!”
“脾氣見漲了?”南瑾抱着胸,斜睨着在牀上玩棋子的女兒,小白聽見熟悉的聲音,擡頭,眼睛一亮,一股腦兒丟下玉棋子,蹭一層從牀上跳下來,鞋子都沒穿,一下子就撲到南瑾懷裡……
“爹爹……”用力地磨蹭……好久不見南瑾,小白反常地膩着,快想死她了……
南瑾抱着她,走回牀上,小白和八爪魚一樣粘着他,擡頭重重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小聲抱怨道:“爹,你可終於來了,好想你……”
用力磨蹭……
“小白,你有些胖了!”南瑾實話實說,小臉肉了不少,不過看上去更可愛了,粉嫩粉嫩的,小白牀上的球兒睜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陌生人。
“爹,你好討厭,我在長身體!”小白麪無表情地表示清白,她真的很想他們,絕不是日子太滋潤才胖的。
冷暖玉棋子攤得牀上都是,凌亂不堪,南瑾只淡淡地掃了一眼便放心了,他女兒絕對是沒心沒肺一族的,換個地兒照樣風生水起,沒受一點苦。
小白不愧是南瑾教出來的,不用南瑾問,她就細細地交代這一路上的情形,特別強調了龍淺月的陰險,她已經努力縮減存在感了,人家要利用她那就沒辦法了,小白擺出一副,一切與我無關的表情,南瑾哭笑不得。
“沒受苦就好,早知道你過得這麼舒服我就不來看你了!”南瑾哼哼道,轉頭看了屋裡一眼,問道:“你一個人敢睡這麼大的地方嗎?”
小白在家睡覺總有人陪着,這麼空曠的宮殿,他都怕女兒適應不了。
小丫頭痛痛快快地搖頭,“宮女太煩了,又不太會說話,很悶啊!”
逮着一個機會,努力吐苦水……
南瑾一點她的俏鼻,“我看你過得很舒服!”
“爹,絕對是錯覺!”小白一本正經地陳述,面無表情,非常有說服力。
南瑾哭笑不得。
“爹,你見過娘了嗎?”
南瑾點頭,小白麪無表情地發表感慨,“果然娘是珍珠,我是石頭!”
說得有模有樣,還拋一記幽怨眼光給南瑾,那眼神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知道就好!”南瑾哼哼,小白眼光更哀怨了,小腳丫子狠狠地踢了他一腳,南瑾寵溺一笑,拉着女兒坐下來,“過得無聊了?”
“無聊死了!”小白悶聲道,“天天在這兒,和犯人似的,爹,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爹也不知道!”南瑾應着,女兒國的事還沒那麼快能了結,而且蘇蘇的記憶……不提還好,一提心頭就發堵。
“那我怎麼辦?你帶我走吧?”小白鬱悶了,“要不然讓我和娘待一起也成啊!”
“你娘……”南瑾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麼和小白開口,決定再三還是誠實告知,“你娘指不定不認識你,她失憶了!”
“啊……”小白錯愕地張嘴,素來無表情的臉扭曲一下,精緻的五官全部擠在一起了,“娘不記得我了?”
南瑾點頭,小白挫敗地垂下肩膀,喃喃自語,“太離譜了,我從她肚子裡出來竟然也不記得,太過分了!”
她擡起頭,看她爹的臉色,忐忑地問:“娘也不記得你了?”
南瑾點頭,小白怕拍她爹的臉,“爹,我同情你!”
“小白,爹也同情你!”
父女兩相視一眼,都垮了肩膀,沉沉地嘆息……
這對他們而言,是晴天霹靂,還好小白接受能力夠強,不然早該難受了。
“煩死人了,爲什麼娘會是公主,女兒國的人雖然長得都很漂亮,可我不喜歡啊,爲什麼我是女兒國的人?”小白麪無表情地道。
“這貂兒是誰送給你?”挺有心思的,那是個靈物,很罕見的,他剛剛就注意到了,龍淺月看來真心疼她,還懂得幫她解悶。
“你說球兒啊……”小白擾擾頭,一本正經地道:“周相家的二公子送的!”
她總不能告訴南瑾,這是她硬從人家手上搶過來的,那多壞形象啊,她在他爹眼裡還是很乖巧的。
“混得真好!”
小白笑,努力調整笑容!
“爹,我聽姨婆說,你在聖天爲了孃的事鬧得很大哦?”小白找着話題和南瑾聊天,好不容易纔見一次面,下一次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自然希望相處久一點。
“她還說什麼?”
“姨婆對爹爹讚譽有加,說你是百年難遇的奇才!”小白豎起拇指,膜拜地說道,這點她也得承認,他爹的確是好啊,誰也比不上!
“還有呢?”南瑾笑笑,寵溺地看着女兒,他很喜歡看小白說話,不管她的語氣是調皮的,戲謔的,嘲諷的,可愛的……只有一雙靈活的眼睛可以看出她的情緒,她的臉蛋一定是沒有表情的,就好像臉部少了一根神經,臉部表情不會隨着口氣變化,除非她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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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這樣的小白,就像看見自己一樣。
“爹那麼聰明,姨婆說什麼你自己也能料到啦!”小白撇撇脣,轉而問他,“你今天才到的嗎?”
南瑾點頭,小白道:“娘失憶了,那她過得好不好?爲什麼會失憶啊?”
“爹來看你之前,去王府看過她,不過你娘睡了,爹不想吵醒她,她過得還好,至於其他事,你別擔心,交給爹就成!”南瑾笑看着聰敏的小白,揉揉她的長髮,“這段時間,忍忍吧!”
小白乖巧地點點頭,看他爹的神色,好似有些不開心呢,也是,娘忘了爹,爹爹一定難受死了!
不過也不是孃的錯,都是堂姨婆的錯,爲什麼要折磨她娘,小白狠狠地想着。
傷她爹孃的,她一個一個寫在本子上,記得心裡,日後一定連本帶利討回來,看誰能逃過,哼!
“小白,其實爹有另外一件事想要告訴你!”南瑾猶豫地看着小白,如果可以,他寧願這個秘密不是由他說出口。
但,蕭絕就在城中,若是不告訴小白,他明明知道女兒在宮裡,想要看只能在暗處看,又不能說上話,對他不公平,告訴小白,該怎麼做,看小白的決定,這事不可能能瞞着一輩子。
“爹,你想說什麼,這麼嚴肅?”小白好奇地看着他倏然凝重的臉,把玩着手心兩顆棋子,洗耳恭聽。
“小白,爹寧願讓你知道所有的真相,也不想騙你!”
“好沉重的開場白!”小白淡淡地道,她很瞭解南瑾,當下安靜地聽着南瑾說。
“本來想讓你孃親口告訴你這件事,可你娘失憶了,記不起以前的事,只能是爹爹告訴你。”南瑾沉沉地道:“其實……爹不是你的親爹!”
小白瞳眸一睜,露出不可置信的眼光,似是被驚嚇到了,一動不動地看着南瑾,似乎想要看到南瑾臉上有半點說笑的痕跡。
南瑾心口一陣擰痛,靜靜地看着她,等着她開口說話。
父女兩沉默很久,就這樣對視着,良久,小白才問道:“蕭王爺纔是我親爹?”
她娘二嫁的事不是秘密,小白很早就知道,她年紀還小,流蘇二嫁的事並不太在意,只是固執地認爲,她爹孃在一起能幸福便好。
現在南瑾一提起這件事,小白就能猜到大概,她娘就嫁了兩個人,她爹不是南瑾,便是蕭絕。
爹不會騙她的!
“我真希望是個玩笑!”小白五官如石雕一般,更無表情了,連眼光都有些恍惚,想要哭,卻沒哭,表情讓人心憐,“我知道爹從來不騙我!”
南瑾整個心都揪起來,擰在一起絞痛着,一把抱過小白,“小白,不管怎麼樣,你永遠是爹的女兒,即便你不要爹爹了,爹還要你!”
這件事他們三個大人都有責任,誰都有錯,因爲大家都不想放棄幸福的機會,都自私,所以集體傷害了最無辜的小白。
從流蘇身份揭發那天開始,南瑾就想着總有一天小白會知道自己的身份,卻沒想到會是自己說給她聽。
小白沒說話,任由南瑾抱着,她似乎努力地使得自己接受這個事情,卻怎麼也接受不了。
“爹,如果不是你女兒,爲什麼我和你這麼相似?”小白疑惑地問道。
輪到南瑾沉默了,沒說話,小白也不再逼問,誠實地說道:“爹,我好傷心!”
他們父女相處的模式便是如此,寧願實話實說,也不會說謊,小白自然也不會粉飾太平!
“對不起!”南瑾誠摯地向她道歉,他最虧欠的人,便是小白。
小白掙脫他的懷抱,看着南瑾問道,“爹從一開始就知道嗎?”
南瑾點頭,說道:“不要怪你娘,不關她的事,都是爹爹的錯!”
“爹,你就那麼喜歡娘嗎?連她懷着我也不在乎?”小白定定地看着他。
“小白以後也會遇到這麼一個人,無人取代,非她不可,到時候便會明白!”南瑾溫和地笑道。
小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爹,你爲什麼要告訴我,你不說,娘不說,大家都不知道,害得我現在很傷心。”
南瑾寵溺地揉揉她的頭,“不想騙你,多個爹爹不好嗎?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那是兩回事!”小白悶悶地到,“以後娘生了弟弟妹妹,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傻瓜,怎麼會呢?”南瑾輕笑,安撫地摸着她的頭,“你想要人疼還不簡單嗎?”
小白有些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走到牀中心,一屁股就坐下來, 拎着被子把自己裹着,嘟起嘴巴,悶悶不樂,一想到不是爹的孩子,她就傷心極了,大受打擊。
“你怎麼不問問當年的事?”南瑾好奇地道。
小白搖搖頭,無精打采的,“沒空!”
她忙着收拾心情呢,況且那是他們三人之間的事,與她無關,纔沒空關心。
南瑾眉梢一挑,淡淡地笑了,看來這孩子比他想得還要平靜,很快就接受這樣的事實,不哭不鬧,突如其來的打擊,竟然能風輕雲淡就過了,簡直是非人類。
“小白,真相爹告訴你了,他在外面,定是來見你的,爹爹就走了,怎麼做看你的了!”南瑾早就聽到外頭有一絲沉沉的呼吸,是蕭絕沒錯,也是來宮裡看小白的。
小白錯愕了睜眼,一股腦兒從牀上站起來,顯然反應過度了,南瑾詫異地看着她,小白又一屁股坐下,臉色有些扭曲,怎麼這麼快啊?她還沒有收拾好自己受傷的心情呢。
“爹,你以後還要我的吧?”
“當然!”南瑾說道,“你永遠都是我女兒!”
小白這一聽啊,心裡就安定多了,南瑾出去,兩名侍女被蕭絕引去外殿了,他就站在內殿的入口處,這是一處背光地,光線昏沉,蕭絕一身黑衣,如融入夜色中一般,他渾身緊繃,整個身體就蓄滿喜悅的力量,彷彿想要吶喊出他的快樂,小白沒有排斥她,這個訊息讓蕭絕心情大好,非常滿足,小白是他女兒的事不能提,女兒國十分忌諱這個,到時候龍淺月就算想要保住小白也無能爲力,身爲君王也不能隨心所欲。蕭絕認爲他只能默默地看着女兒,也聽不到女兒叫他一聲爹,他以爲這會是他永遠的遺憾,沒想到南瑾卻把真相告訴女兒,給他一個父女團聚的機會。
一雙熠熠生輝的眸子複雜地看着南瑾出來,錯身而過之時,蕭絕輕聲道:“多謝!”
南瑾嗯了一聲,大步流星地出去。
小白看着蕭絕走進來,也不害怕和忸怩,拍拍身邊的牀位,示意蕭絕坐過來,蕭絕也極聽話,身子有些僵硬地坐下,老實說,他有些緊張,手心都捏汗了,不敢輕易說一句話,深怕小白討厭他。
這種陌生的,有些刻意的,小心翼翼的討好,對蕭絕而言是第一次,恨不得把世間最美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
緊張啊,第一次殺人都沒有那麼緊張過,小白怎麼不說話?
她和南瑾都能相處得那麼融洽,是不喜歡他嗎?他是不是又過於強求了?
蕭絕胡思亂想,心情苦澀起來,夾着一絲隱隱的痛,如咬了陳年黃連,越來越苦,他不敢先發出一點聲音,只能眷戀地看着小白,好似看不夠似的。
這就是親爹嗎?小白好奇地打量着,倏然喊了一聲,“爹……”
“噯……”蕭絕顫着聲音應着,這是他聽過最讓他想要落淚的話,爹……。
女兒喊他爹,他終於聽到了!
那一瞬間,滿世界的鮮花燦爛開放,他的眼前如出現了無以倫比的美景,巨大的喜悅衝擊着他的心,他這一生所有的榮譽和功勳加起來,也不如小白這一聲爹來得讓他滿足。
那是一種很溫暖的滿足,身心全被泡在溫暖的水池中……
萬里河山,權傾朝野,都遠遠不及小白的一聲軟軟的呼喊……
“我可以抱抱你嗎?”蕭絕冷峻的眼光化成一池春水,盛滿對想要擁抱女兒的渴望,小白站起來,乖巧地靠近他,蕭絕倏然抱住她,緊緊的,用力的,深怕這只是一場美夢,自己無法抓住。
小白輕拍着蕭絕的肩膀,安安靜靜的,她心思本就聰穎,一看這情況就知道,她親爹從來不知道她的存在,不然不會這麼激動,“爹,你力度輕點,很疼呢。”
用力的手勒得她的腰部有些疼痛,小白輕聲抗議了下,蕭絕立刻鬆手,“對不起,哪兒疼了,爹看看!”
“沒事,沒事……”小白搖手,畢竟還不是很熟悉,轉而坐在蕭絕旁邊,睜着眼睛使勁地瞅着他。
“你看什麼?”蕭絕問道,努力地平復心情,心情不停地讓自己別那麼激動,小心嚇着女兒。
小白困惑地搖搖頭,她是在研究,她和這個爹爹長得一點也不像,不會這話她並沒有說出來,只是一笑,道:“我該怎麼叫你呢,兩個都叫爹爹分不清楚呢。”
蕭絕一愣,鬆了口氣,只要女兒肯認他,肯叫他,他便什麼都無所謂“你想怎麼叫都沒事。”
他很明白,在小白心裡,他的地位是比不上南瑾的,那五年的養育之恩重如泰山,又豈是他能比的,蕭絕有些難過,若是小白能在他身邊長大,他們父女的感情也一定會很好,只是他錯失了機會。
“我叫你大爹爹,他小爹爹,這樣就能區別了!”小白想了一下,倏然下結論,蕭絕微怔,重重點頭,轉而覺得有些怪怪的,還分大小。
“小白,你不怪爹嗎?”蕭絕忐忑地問道,是他對不起她們母女在先,小白倒沒有那種心思,搖搖頭,“有什麼好怪的?”
“爹傷害過你娘,讓她……”蕭絕有些說不下去,怕女兒討厭他。
小白笑笑道:“爹,那是你們三人之間的事,和我沒關係,我有兩個爹爹疼,這樣也不錯啊,如果娘喜歡你,最後和你在一起,我沒意見,反而會讓小爹爹放手,不過呢,如果娘喜歡小爹爹,要和小爹爹在一起,你也要放手哦!”
她們三人之間的糾葛,就算小白不知道,龍淺月和龍清風也早就告訴過她,主要關鍵就在娘,她是希望能快點解決,免得亂成一鍋粥。
小白的話讓蕭絕心裡一震,露出苦澀的笑容,若是以她所說,流蘇定然是選擇南瑾的,一想到這個,蕭絕心臟就被人狠狠地錘了一拳。
“你還有我嘛,女兒我會用盡力量去愛你的!”小白調皮地眨眨眼睛,跪在牀上,親親熱熱地在蕭絕臉上重重地親了一下。
蕭絕被她逗得一笑,伸手把她抱在懷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笑着說道:“你娘現在失憶了哦,誰都有機會。”
蕭絕也分不清自己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讓他放棄流蘇,說真的,他無法釋懷,那麼愛她,連驕傲都可以不要,他們之間又有一個女兒,他想要一家團圓又有什麼錯,流蘇失憶,他一直以爲是個契機,能有一個全新的選擇,如果這一次流蘇重新愛上的人還是南瑾,那他就該徹底死心了。
從知道有小白開始,蕭絕就想了很久,很久,他苦苦癡纏,最後得到的又是什麼,是流蘇被擄,女兒被抓,離開他們熟悉的地方,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國度。
早就分不清對錯,悲喜不分,那天街上看見流蘇失憶了,蕭絕心情無比的複雜,卻絕對沒有一絲竊喜的感覺,他寧可讓她記得他們曾經的一切,愛恨都好,總比像是陌生人要好得多。
“對哦,我娘現在失憶了,誰都有機會呢。”小白喃喃自語,轉而甜甜一笑,“那爹爹你就努力吧!”
小白對她小爹爹有信心,即便機會是公平的,他會有先機的,因爲她小爹爹長得比大爹爹要好看。
美人的機會總是特別多!
“小白,你是我親女兒這件事千萬不要張揚,別讓女兒國任何人知道,一定要守口如瓶,知道嗎?”蕭絕不放心地叮嚀小白,他不希望生出什麼事端來,女兒國皇室和聖天皇室的宿怨雖淡了,畢竟是有避忌的。
南瑾也是怕這點,不管他們本身的立場是什麼,保護女兒,是他們共同的目的,都儘自己最大的能力,保她平平安安。
小白點頭,她不管再聰明,年歲太小,有些事情看得不透徹,只能聽大人的話,對小白而言,兩個爹爹都是極厲害的人物,他們說的話一定沒錯。
“小白,你困不困,想睡了麼?”蕭絕知道時候已經不早了,可他捨不得這麼快離開,還想和女兒多說說話,多相處一點時間,他知道今天晚上,他一定樂得睡不着覺了。
小白搖搖頭,“這兒過得無聊死了,大白天都昏昏欲睡,晚上倒精神,爹,你要是不困,那就陪我說說話,我想聽聽多一點爹爹的事。”
“噯,好啊!”蕭絕欣然同意,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點頭,心中對她的疼惜又多了一分。
暖和的燈光下,父女兩滔滔不絕地聊天,偶爾說到有趣的地方,還能聽到小小的笑聲……
夜,深沉如海,唯獨這一方天地,溫馨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