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滾燙胸肌,頭頂炙熱的目光,梅檀雅所有的睡意在這一刻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是震驚和點點無措。
在向來泰山崩頂不露於色的皇后臉上看到驚慌失措的表情,雖然很是難得,但是卻讓夜冥有種挫敗感。
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可是她卻對於他的接近如此的惶恐,並且還有着明顯的排斥,這算什麼?
眼看夜冥的眼睛就要噴出火來了,梅檀雅迅速的掙脫了他的懷抱,起身,恭恭敬敬的跪拜。
也算是恭迎聖駕。
到此刻,梅檀雅才發現,她的身體比她的心更誠實,她根本無法容忍夜冥觸碰她,即使他是她名譽上的丈夫。
即使他們也曾經有過美好的回憶,可是這一切都不能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她不願意讓他碰她,更不願意接受他。
都說女人是爲愛而性,沒有愛情的性,原來是這麼的讓人恐懼。
即使他只是想觸碰她,可是她卻已經無法忍受了。
“皇后,你這是爲何?”夜冥坐直身子,冷冷的問道。
雖然他不想如此拉下臉,雖然他不想破壞他們這好不容易得來的相處,雖然他很想僞裝。
可是,他真的很受傷。
當皇后把他猛力的推開的那一剎那,他的心很疼,他的尊嚴更傷。
他貴爲天子,居然被自己的女人拒絕了,而這個女人從回到皇宮之後,他已經隱忍了很久,很久。
他總在想,他總在等。
等她做好接納他的準備,總在想,她何時會回到從前?
可是今晚的一切把這一切的願望都破滅了,他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去了,她的心已經不屬於他了。
而她回來的動機也就不單純了。
她走了八年,她兩次和他擦肩而過,卻沒有和他相認?
她逍遙於外,卻讓他獨自品嚐這內疚之苦。
他秉承着內心的真摯,不讓後宮的任何女人懷有子嗣,只爲對那逝去的孩子充滿了歉疚。
更因爲在他的內心深處,能夠孕育北昭皇子的女人只有她,北昭的皇后。
雖然她已經逝去,雖然她已經離他遠去,可是在他的心中,她卻永遠活着。
而當她活生生的回來了,回到了他的身邊,他仿若得到了稀釋的珍寶般,百般呵護,千般憐惜。
極力的抑制自己的思想,不去想出宮的這幾年她是怎麼過的?
不去想她是怎麼離宮?
怎麼避開京城的所有的防線?
怎麼存活於外界?
更不去想,那兩個一直陪在她身邊的男人究竟是什麼人?
不去查,不去落實,只因爲他害怕,害怕那真相不是他能接受的。
更不去想她究竟爲何回來?
在逃離這裡那麼多年以後,爲何又會回來,冒着被賜死,被賜罪的危險回來了?
他以爲她的心中還有他。
他以爲她始終放不下他。
他以爲她還是不捨得放下曾經擁有的一切。
皇后的地位,權勢,名望,最重要但還是他的寵愛。
可是一切的猜想,一切的希望都在她的那一推中幻滅了。
剩下的只是曾經一度被壓抑的猜忌和質疑。
“皇后別忘了自己的身份,難道朕的寵幸對於皇后來說是那麼的不可接受嗎?”夜冥冷冷的問道,話語中已經有了怒意。
而梅檀雅卻只是跪在牀前,不發一語。
她原本以爲她能忍受的,可是她真的忍受不了,只因爲她的身體已經伴隨着她的心都交給了另外一個男人,她孩子的父親。
今天的這一個舉動,她知道已經足夠讓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付之一炬,但是她卻不能放棄,因爲她既然回來了,就不能這麼放棄了,如果就這麼放棄了,她還不如不會來呢。
但是要想挽回局面,她該怎麼做呢?
和夜冥燕好嗎?
難道除了這個方法就沒有別的了嗎?
深呼吸,努力鎮定,她一定要想法扭轉局面。
緩緩起身,披上衣服,她還得保證自己不能挨凍受涼,一旦生病了,那麼太醫一經診斷,必然會說出她曾經生育過的事情,那麼康樂的安全也就岌岌可危了。
“皇上難道忘了普達寺了嗎?”雋秀的筆跡落在了白色的紙張上,而這也讓夜冥所有的憤怒一掃而光,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濃濃的靜默。
面對皇后那沒有驚慌,沒有厭惡的注視,夜冥沉默了。
因爲他一直以爲皇后不知道的事情,她居然知道了。
那麼也就是說她不能容忍他碰她就是因爲那件事情的真相嗎?
只因爲他曾經欺騙她嗎?
然而她必然也知道了,普達寺就是一切的開端。
“皇后什麼時候知道的?”夜冥澀澀的吐出疑問,難道她這次回來就是想要找尋答案,還是想要報復?
他所有的不甘和怨憤都在這一個事實面前潰不成軍。
皇后再也沒有回答,只是幽幽一笑,可那笑卻是那麼的慘淡黯然,看得夜冥心痛。
“皇后好好休息吧,朕先走了。”夜冥有些狼狽得下了牀,穿上衣服,慘淡離去,他現在無顏在面對皇后。
好奇怪,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他和皇后的關係就變了不知多少回。
而最後,理虧的,自責的,愧疚的還是他。
踏出棲鳳宮,愴然的轉身,看着棲鳳宮那熟悉的宮門,他什麼時候才能鼓起勇氣踏入這裡。
而他又什麼時候,能夠坦然面對過往的種種。
他該怎麼給皇后一個交代?
皇后既然知道一切,可是她爲何卻隻字未提,要不是今晚的這麼一出,他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皇后究竟知道了多少?
他還會一直自以爲是的以爲,他的所作所爲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他的皇后,知道了那麼多,卻還能無怨無悔的輔佐他,幫助他,甚至犧牲自己,鞏固了自己的勢力,奠定了基礎。
那是一種怎樣的力量在支撐她,那又是一種什麼精神在鼓舞她?
而當她徹夜跪在御書房門外,當她接下冰冷的聖旨,當她失去了腹中的胎兒,當她躺在熊熊燃燒的大火中,當她醒來,看到面目全非,口不能言的自己,她又是憑藉着什麼力量,重新站起來,重新面對現實,面對生活?
這些似乎都和她決定回到皇宮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那些被他刻意的壓在了最低端的卷宗似乎也有了一看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