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以筠那冰冷的態度終於讓齊子煜無言以對,沉默再沉默,他想開口留人,可又怕再多說什麼會觸及她緊繃的情緒,他哪能看不出來,她曾經的細小變化表象甚至連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方,齊子煜也一一記下,比如現在,顏以筠雖然面對着門口,看似不經意,可齊子煜卻知道她此刻定然背脊僵直,敏感至極。
“不過,有件事恐怕唯有你能給我答案。”半晌,顏以筠才突地開口,打破了難堪的沉默,也並未再有離開的打算,反而向着牀邊走去,站定在一旁。
“什麼事?”齊子煜問的很快,彷彿生怕她會突然改主意離開,“你想問什麼?”
無視他眸子裡的期待,顏以筠轉開眼睛,看着一角道“你這這次受傷是誰下的手?”
“我不知道,那時我中毒之後纔有人出現,已經無法分辨具體的門派武功套路等等,勉強逃出來都是極限,哪裡還能注意這些。”齊子煜掩飾過自己的失望,原以爲她會主動問起現在齊府的事情,或者是兩年之前的事情,可到底還是他想的太多,對於她來說,這些恐怕都已經不重要了吧。
但他還是不死心的追問了一句,“你這算不算是關心我?”
“與你無關,我只是在想這件事和慕笙哥哥有沒有什麼關係,未免冤枉了他,所以纔多嘴問問,你若不記得了,就當我沒有說過。”眼神流轉,便抹去了自己的擔憂和焦急,謊話說的好像是真言,若非顏以筠自己心裡的痛楚分外明顯,恐怕連自己都會偏過。
“爲了他?呵,是我想多了,這件事不是他做的,你不必去懷疑追究什麼。”神色突的黯然,比剛剛還要頹敗一些。顏以筠冷眼看着,那臉上的青白氣色不減反增,心裡的擔憂又起,可是卻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你怎麼如此肯定不是他?”
“他若要動手會等我徹底離開。此時在自己的地盤上殺我雖然有把握,可到底避不開嫌疑,有你在,他不會這麼做。”每爲夜慕笙開脫一句,齊子煜心裡就疼的厲害。她那神色明顯是親近懊悔,可卻對着另外的男人。
“我也覺得若是我在,慕笙哥哥不該如此的,都是我誤會了他不擇手段,現在該去道個歉纔對。”緩緩開口,是一刀刀的向齊子煜心裡割去,那句慕笙哥哥齊子煜不是沒有聽過,卻從未有一刻如此的厭惡。
“是啊,你怎麼能誤會他呢!他對你那麼好,怎麼能因爲一次的錯誤而全都推翻不計呢!絡錦。我。。。”齊子煜開口,卻發覺顏以筠的臉色冷了下來,才恍然“不是,我叫錯了人,我。。。我想喝水。”
顏以筠一愣,才發覺自己心急要追究對他下手的真兇竟忽略他的身體,手忙腳亂的想要倒水,桌上的茶碗不知是何時備下的物件,上面一層薄薄的灰塵,哪裡有水。轉身再不顧齊子煜說什麼,快步走到門口對外冷聲道“拿一壺溫水進來,再通知趙遼,人醒了。”
門外的守衛終於聽到聲音。忙答應着去了,趙遼也在外面候着,聽了忙迴應“筠姑娘,可能讓屬下進去診治?”
“進來吧。”眼角撇到齊子煜落寞的神色,心裡一動,還是按下開口對外說道。言罷,側身將趙遼讓進屋內。
趙遼只是得了夜慕笙的命令,要看顧這屋內的人,其他的一概不需理會,不過,他甫一進門,便覺這屋內的氣氛不對勁,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顏以筠和齊子煜,心中愈發納罕。
明明筠姑娘之前那樣焦急掩飾不住,可是現在卻成了這樣,尷尬得像是初次見面的孤男寡女,實在讓人不解。不過他素來不是多話之人,如今好奇也只是在心裡,還是恭敬的見禮之後走到窗前,仔細爲齊子煜檢查把脈。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屋內光線不好,望便先失了幾分把握,不過趙遼的神色似乎全然不在意,只按照自己的手法一番查探方纔開口“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屬下再去開幾副去毒的方子,喝上兩日便可保無憂。”
“多謝,這兩天勞你在這裡守着,等我卻向樓主稟告自然會再提的。”顏以筠點頭,卻立時改變了稱呼,趙遼也不介意,笑了笑才道“筠姑娘客氣,只是筠姑娘這精神似乎比早上看着好了許多,若是不介意,可否讓屬下爲筠姑娘請脈,樓主不放心,特意叮囑過要照顧好筠姑娘的身子。”
“我沒有什麼事,他太過小心了,你去覆命吧。”顏以筠躲過趙遼想要觸及她脈搏的手,淡然開口,可神色卻已經有些不愉,她一向不喜歡別人碰觸,而且自認身體沒有什麼毛病,不過是睡眠質量不好而已,值得這樣大驚小怪?夜慕笙此番叮囑怕不是特意要趙遼到齊子煜面前說的吧。
“筠姑娘既然無事,那屬下告退了。”趙遼見她的動作也不惱,還是客氣的行禮退出門外。
轉身碰觸到齊子煜的視線,顏以筠訥訥的轉開,不解釋也不分辨,本來這些跟他也沒有什麼相干。
“我似乎早該想到,他那樣的男人,若下決心對一個人好,誰能抵擋得住!”齊子煜自嘲的笑了笑,勾起脣角是苦澀的意味,他早就知道夜慕笙對她的心思,竟然還想着藉由這樣的心思來護她周全,如今看來,豈不是可笑。
“我以爲昨天早上他發現了我,那時他若要對我動手我恐怕無法脫身,可你堅持要放了我,甚至跟他爭執,那時,你和他之間看上去並不是那麼。。。看來還是我錯了,你挺在乎他的,對吧。”齊子煜不知道自己說出這樣的話是想得到什麼答案,或許他本來就不想聽到答案,只是自己對自己說着傷心罷了,這一瞬間,他突然有些明白當初她看着自己和宋珺瑤在一起濃情蜜意時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