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必須要討個說法

見女兒醒來,李秋雲喜極而泣:“欣兒,媽媽真的擔心死了!”

她握住女兒的手,淚如雨下,一顆吊着心這才真的完全放下。儘管醫生昨天說過,欣想已經脫離危險期,之所以昏睡,是因爲全身麻醉的原因,這也是醫生迫不得已的選擇,欣想知道自己失去孩子,整個人就煩燥不安,後面的大出血與她不肯配合手術有很大關係。

欣想的心痛得幾乎要裂開了,眼淚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做母親的哪能不明白女兒的心思?李秋雲趕緊低聲安慰:“沒事的,寶寶,這個孩子不要也好。你和歐陽那樣年青,總還會有自己的孩子。”

這話不講還好,一講欣想更加傷心。這個孩子雖然不是她與歐陽的,也讓她一直對歐陽心懷愧疚,但畢竟懷胎十月,她對他早就有了母愛,一旦失去,感情上實在難以接受。而且她在半暈半醒的狀態時,曾經聽到醫生似乎說了一句,她以後能夠再懷上孩子的可能性非常小。她總不能將自己的不幸再加在歐陽的身上吧?巡顧四周,並沒有歐陽的影子,欣想的心頓時涼了大半截,難道他不關心自己了?

見女兒的目光搖擺不定,李秋雲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心思,趕緊笑道:“小澈他們都在外面,醫生不允許太多人在病房裡,怕影響你休息。我去叫他進來?”

欣想微微點頭。

歐陽一掃昨晚的陰霾,十分陽光地站在牀前:“懶蟲,你還真是能睡,都快要吃午飯了,”他將腕上的手錶伸給她看,以證明自己沒有說謊,“說說看,應當怎樣罰你?”

夫妻倆從結婚的第一天,就約定每天要以積極的態度對待人生,制定了十二條準則,第一條就是不睡懶覺,否則要主動承擔這一天的家務。

欣想想要笑,轉眼笑卻成哭。

歐陽俯下身子:“傻孩子,我只是說說而矣嘛,你又可必嚇哭呢?”輕輕替她擦去眼淚,又親了她一下,“老公在這裡,沒有人敢欺負你,包括我自己。”

這種亂成一團的話,讓欣想情不自禁地想要笑,卻又笑不出來。她擡起手想要挪開臉上的氧氣罩,歐陽阻止了她。

“寶寶,我有一件事想要向你坦白,你肯原諒我嗎?”他忽然一臉正色,與剛纔嬉皮笑臉的樣子截然不同。

欣想憂愁地看着他,不住點頭。

歐陽嘆口氣:“你看你,還不知道我做錯的是什麼事,就答應原諒我,你對我這樣好,我可真不是個東西,居然會有那種自私念頭。寶寶,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欣想拉住他的手搖了一下,意思讓他不要自責。

歐陽對她一笑,略有些羞澀地低下頭:“其實我一直都不太想要這個孩子,覺得有他的存在,你總有一部分是不屬於我的。可因爲我愛你,卻又不得不接受,心裡一直痛苦極了。昨天聽到孩子沒有了,我竟然如釋重負,你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今天上午,我已經將這件事和我爸我媽坦白了,他們嚴厲地批評了我,我也知道錯了,你肯原諒我吧?”

欣想不禁淚眼婆娑。

歐陽會不喜歡這個孩子?他對他比自己還要上心的,光是照顧孩子的書就不知道買了多少本,買來的衣物玩具堆滿了一個房間,欣想都有點吃醋了,可現在他明明很難過,卻偏要這樣講,分明是在變着法子的寬慰她。這件禍事,勢成媽是始作俑者,孩子的真相遲早要暴露,歐陽一切都爲她考慮到了,提前告訴公公婆婆,解決了她所有的後顧之憂。

有婿如此,夫復何求?

“我愛你!”欣想說道,雖然發不出聲音,但歐陽卻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他笑道:“我更愛你!”他幫她擦去眼淚,“你可不能再哭啦,都快變成醜小鴨了。我媽說要進來看你,如果看到你這樣,她非將我罵死不可。”

說到曹操,曹操就到。

蔡美娟探身進來:“欣欣現在怎麼樣?”

歐陽急忙笑道:“她沒事,正在想到您您就來了。怎麼辦呢?媽媽,您太寵她了,簡直寵出了公主病。她不關心我,反而怕您和我爸太累了,讓你們早點回去休息。”

蔡美娟一笑,走進病房。歐陽趕緊讓出自己的位置給媽媽坐下,自己卻站在媽媽身後。

在聽說孩子不是自家的之後,蔡美娟曾經氣得恨不得拉上丈夫就回家,但最終還是留了下來。她是個知書達理的人,冷靜之後就知道,這件事也不完全是欣想的責任,她如果太計較,不僅會令婆媳關係急劇下降,也會失去兒子。雖說欣想不該騙她,但幾個月相處卻讓她對欣想生出了一種類似母女的親情,再說現在孩子也沒了,欣想現在這種情況,就算出於道義她也該給予一點關懷。

欣想滿眼含淚的樣子,令蔡美娟頓時也心酸起來,情不自禁地幫她擦去眼淚:“欣欣,沒有事的,你和歐陽還年青,以後肯定會有自己的孩子。媽媽我現在還沒有做好帶孩子的準備,一大堆的工作根本放不下來。你們遲兩年生,也算成全了媽媽的事業心,媽媽還要感謝你呢。是吧,小澈?”她一面說,一面給兒子使了個眼色。

歐陽會意,笑哈哈地:“欣想,之前怕你生氣我不敢告訴你,其實我媽工作根本沒有安排好,爲了你坐月子的事,她都給我打過好幾次電話了。”

母子倆如出一轍的安慰方式,令欣想又是感動又是羞愧,再也忍不住,拼着力氣叫了一聲媽媽。

蔡美娟抱住她:“好孩子。”

護士進來,見他倆哭成一團,不禁出言責備:“阿姨,講過多少次病人一醒就告訴我們,醫生好來做檢查。你不講不說,還在這裡掉眼淚,病人這樣激動,不利於恢復的呀。”

蔡美娟這才醒悟過來,趕緊和護士說對不起,又向欣想檢討,是她太過激動了,不應該這樣。

在家人的呵護下,欣想的身體好轉得很快,連醫生都不能相信她恢復的速度。如果不是李秋雲攔着,她一個星期不到就想出院了。蔣蘇蘇雖說辭職和丈夫到上海去打拼了,但也在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從上海趕過來安慰。大家坐到一起,就不免談起這一次的事故,蔣蘇蘇十分贊成蔡美娟的想法,這件事上,程玉玲絕對是故意的。

可是,爲難的是,大家卻找不到證據。到監控室調取那天的視頻,偏偏這邊的兩個探頭都壞了,什麼都沒記錄下。而且值班室的人還告訴他們,早在出事的那天,就有一個男人拿着院長的批條來查看錄像,結果也是無功而返。提起此人的長相,李秋雲立即認出這個人是勢成的叔叔勢清明。

勢清明和林雪現在每天都會來看欣想,與往常不同,這一次勢清明比林雪要主動得多,不僅自己早晚各來一次,還主動承擔起所有人吃飯的問題,爲了做好後勤,他特地讓林雪請了半個月的事假。丈夫忽然變得通情達理,這讓林雪十分欣慰。她不會想到,這是因爲勢清明知道了事實真相,所以如此積極。

監控探頭壞了是不假,但在看過事故現場之後,勢清明越想越不對勁,藉着到車站接老大和老孃的機會,專程到勢成家裡將程玉玲及其侄女等人盤問了一通。當着家人的面,程玉玲依舊一口咬定她什麼都沒有做,可言語中卻不時露出了馬腳。程佩當然是支持她姑姑,可惜小丫頭沒有經驗,說得多也錯得多,越說越不能自圓其說。勢清明當場發了火,放出話來如果再對他有所隱瞞,那麼這件事他徹底不管了,到時候黎家人告到公安局,公安自然有辦法讓兇手說實話。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爲,不要忘記現在是科技時代,醫院到處都是探頭,你做過什麼、說過什麼都有記錄!”勢清明的樣子是惡狠狠的。

這一說,程玉玲本來就已嚇了一大跳,偏偏這時李菲和程佩還異口同聲地提醒她,叔叔說的是真的,好像那個地方是有三個個探頭,應該沒有死角拍不到。這種情況下,程玉玲纔不得不承認她是故意的,但也沒有忘記爲自己辯白,說她只是想給欣想一個教訓,而沒有任何殺人的想法。當然,她略去了對林雪的不軌。

勢清明就這樣已經氣得發抖了。如果不是老孃與哥哥拉着,當場他就要打電話告訴林雪。可是老孃勸,老大求,最終他還是答應了家人的要求,將此事爛在肚子中,不僅如此,還要幫助程玉玲度過難關,總是一家人,就算爲了勢成也不能讓他媽去坐牢。

聽說林雪這一休息,不僅本月考勤獎泡了湯,還會影響到年終獎金,李秋雲十分過意不去,林雪卻一直說這是她應該做的,而且勢清明也十分支持。

勢成和李菲也是每天都來,但是李秋雲拒絕他們探視欣想,對他們帶來的東西也一概退回,拒不接受,態度惡劣得連黎偉華都有一點看不過眼。他勸妻子,媽媽是媽媽,孩子是孩子,不要混爲一談。話沒講完,就讓李秋雲和蔡美娟一起打斷了,事到如今,他們和勢成家人坐下來只會談一件事,程玉玲對這件事應當負怎樣的責任!李秋雲很恨丈夫,如果不是他攔着,她早就去報案了,還能讓程玉玲逍遙至今?

出院後第三天,大家終於將此事提上日程。本來已經和丈夫回了蘇州的蔡美娟,又特地趕了過來,就連蔣蘇蘇也到了。大家都是一個心思,一定要討個說法。

李秋雲拉着林雪說對不起。

林雪只能苦笑,她阻止不了嫂子的不理智,同樣也阻止不了欣想家人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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