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地初開,混沌伊始,塔神惠臨,清靈升而爲天,濁重降而爲地,萬物得以繁衍生息,塔神不惜神力,聚萬靈以養之,萬物始生靈智,……,吾萬民感念塔神恩德,今備三牲六畜,魔奴三千以祀之,望塔神繼續福佑我淼雲萬民……”
高高的祭壇上,一名完全看不出年紀的蒼老祭司沙啞着聲音,大聲念着祭文,隨着她比劃的動作,在場衆人齊齊下拜。
玉溪混在密密匝匝的人羣中,一邊跟着衆人蔘拜,一邊不動聲色得環顧四周。
那祭壇爲八邊形,一共三層,最頂層供奉着一座九層小塔,想來這便是那伏魔塔的縮小版了,第二層站着大祭司、雲家主以及雲家一干重要人士,雲心袖赫然也在其中。
第三層則是那些身份顯貴的王公貴族,在淼雲大陸,四大家是凌駕於王權之上的,因爲他們有溝通塔神之力。
而壇外也聚集了大量的普通人,人頭攢動,摩肩擦踵,估摸有有近萬民衆,很難想象這麼多人竟是自發前來參拜的。
可見這伏魔塔在民衆心目中的地位之高。
在場所有人均面容肅然,無比虔誠,一眼看去竟沒有一人走神,真是可怕的凝聚力。
玉溪由心歎服。
這是雲錦國一年一度的祭塔活動,想要得到更多有關伏魔塔的線索,這裡是最好的切入點。
如此不知拜了多少拜,日已正午,火辣辣得太陽直曬地面,可別說是祭壇上的人,就是普通民衆也沒有一個離開或面露疲憊得,反而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很是振奮。
大祭司又用詭異的腔調唸了段什麼,緊接着,祭壇第二層的衆人紛紛往後退,讓出了一大塊空地,祭壇下,一大羣女子順着臺階,健步如飛得奔了上去。
這些女子個個身高腿長,身形健美,膚色黝.黑,那勻稱的肌肉線條,配着她們臉上繁複豔.麗的符文,有種野性的張力。
再看這些人的衣飾,她不由抽了抽嘴角,默默伸出手,蓋住了楚銘愕然的雙眸。
這孩子已經長歪了,再讓他看到這樣的場景,她怕這貨會壞到根上去。
只見這些女子的右邊衣袖全脫落了,袒露出大半個胸脯,遠遠看去,高高聳起一大.片,場面頗爲壯觀。
她不由心中感嘆,不愧是女尊世界的女子,果然跟爺們一般豪爽。
楚銘這貨卻趁機貼了上來,在她耳邊低低道,
“溪溪姐不用擔心,這些女人是圓是扁,我完全沒有興趣!”我只對你有性.趣!他默默在心裡加了句。
“閉嘴,老實點!”這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軟萌可耐的小包子了,現在就是個壞到沒邊的壞小子,沒機會他都會創造機會佔便宜。
她默默爲自己失敗的教育默哀三秒。
祭壇上,隨着喇叭嗩吶以及鼓點怪異的節奏聲響起,這些女子踩着詭異的步伐,跳起了祭祀舞。
隨着她們詭異的舞步,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波動在周圍蔓延。
她還來不及細想這些波動來自哪裡,就見一道道淡金色的光從在場所有人身上紛紛飛出,直直往遠處伏魔塔的方向飛去。
玉溪眉心猛得一跳,再次凝神細看,發現那金光越聚越多,幾乎已有遮天比如的效果了。
這些金光很熟悉,正是信仰之力,與她在涅槃秘境中所獲得的信仰之心十分相似。
再看此時的衆人,他們的目光明顯更加虔誠恭敬了。
“小銘,你看到了嗎?”她神識傳音道。
“什麼!”小銘不明所以,拿開她覆在他眼睛上的手,四處瞧了瞧,一臉懵。
她扭頭仔細打量他一番,發現他神色不似作僞,再看周圍的人,似乎也沒意識到他們身上產生了大量的信仰之力。
莫非只有她能看到那些信仰之力!
那伏魔塔受萬民供奉,又有如此多的信仰,究竟成了什麼樣的存在呢!
半個時辰後,祭祀舞結束,衆人眼中的迷茫方稍稍減緩了些。
“獻犧牲祭品!”年邁的大祭司唱喏,等了半晌,壇下卻沒有動靜,她微微撐開垂耷的眼皮,眸中閃過一抹厲色,隨即,她再一次宣唱,壇下依然沒有動靜。
“怎麼回事!”她低聲詢問旁邊的祭祀官。
那祭祀官驚得滿頭大汗,趕忙小跑着下了祭壇,從祭壇旁的角門進去了,過了片刻功夫,他又滿臉焦急得跑了回來。
玉溪這會兒站得遠,只能看到他面色焦急,卻並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見那祭祀官來到大祭司身旁,小聲與她耳語了幾句,那大祭司的臉色倏然變了變。
壇上衆人見祭祀活動半天沒有進展,隱隱察覺到不對勁兒,均有些不安,雲家主率先上前詢問,也不知幾人商量了些什麼,那大祭司忽又改口道,
“今年的貢獻犧牲祭品放到最後,先進行終獻,雲少主,請上前!”
隨着大祭司話落,雲心袖大步上前,到了祭臺前直直跪下,雙手恭敬得舉於頭頂。
大祭司從袖袍中摸索一番,取出了一枚菱形暗灰色石頭,放到了她手上。
雲心袖雙手託舉着那暗灰色石頭,閉着眼,口中唸唸有詞。
慢慢的,她身上有了變化,一道接近藍色的魂光緩緩亮起,隨即,她握於手中的暗灰色石頭如同遇熱得蠟燭般,緩緩軟化,隨即融入了她的掌心。
“那是什麼東西!”玉溪有些心驚。
楚銘也變了臉色,咬牙道,“那石頭中封存的乃是魔穢!”
“什麼是魔穢!”
“只有修魔者才能煉化魔氣或魔物,倘若不是魔修體質,卻強行想要煉化魔物便會產生大量的魔穢,這魔穢能腐蝕污染修仙者的道體和魂體!”
楚銘剛解釋完,玉溪就發現雲心袖低垂的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她身子晃了晃,臉色有些發白,額際的汗大顆大顆得往下掉,於此同時,一股溫和純淨的魂力從她身上溢散出來,在她手上重新凝聚成一枚海藍色的剔透珠子。
“沒想到這雲棒槌是淨魔體!”楚銘喃喃道。
“那豈不是和你一樣!”
根本不一樣,他是僞淨魔體,在道體被打破後已經是徹徹底底的魔體了。
“難怪雲心袖這麼胡作非爲,雲家也沒有放棄她,反而縱着她寵着她了,想來她這種獨一無二的體質纔是溝通伏魔塔的關鍵!”
只是那伏魔塔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既然靠民衆的信仰之力修煉,應該修煉得是功德信仰之力,又爲何會有魔穢產生呢,且它自己不能化解,還需專門的淨魔體修士爲它解決這些。
越想越不對勁兒,那伏魔塔似乎並不像傳言中那麼偉大神聖。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時,祭壇上的雲心袖忽然噴出一口血,倒地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