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銘微微眯開雙眼,眼前是錢小沫臉上清冷的淚痕,嘴角是陣陣冰冷和酸澀。
他微微起身,鬆開了錢小沫被吻得紅腫的粉脣,她卻依舊死死的閉着眼睛,流着眼淚。
雷銘握着錢小沫的手,她緊緊握着拳頭,被迫放在了他的腰上。
“錢小沫,我的身上,沒有紋身。”
錢小沫緩緩睜開眼睛,有沒有紋身,又能說明什麼?
雷銘看着她疑惑不解的樣子,掏出手機,開始播放那天婚禮現場突然冒出來的那段視頻。
錢小沫咬着牙別過頭去,“看過一次還不夠嗎?”
難道,雷銘一定要親眼看着她傷心欲絕的模樣,還要強迫她看第二遍?
視頻裡柳語嬌喘的聲音傳來,此刻,錢小沫只覺得自己千瘡百孔、遍體鱗傷的身體被人扔進了鹽水裡一樣,疼得她鑽心挖骨,疼得她血淚聚下!
“看清楚,小沫,這個男人不是我!”
“剛纔你已經承認了,現在又要否認?”
“我承認照片上的人是我,但是視頻裡這個人,不是我!你看清楚了!”
雷銘摁下暫停,杵在錢小沫的面前,“雖然被子遮住了一半,但是還是能看見,這個男人的後腰上,有一枚刺青紋身,就在這裡……”
錢小沫難以置信的盯着屏幕看過去,仔細看去,雷銘說的地方,真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呢!
她一把搶過手機,看得更加專注,果然,果然果然!
真的有刺青啊!
錢小沫捂着嘴,差點大叫出聲。
她轉到雷銘的身後,仔仔細細看着他的後背,什麼都沒有!沒有刺青!
錢小沫又盯着視頻的畫面看了好久,用心看的話,這個男人雖然也魁梧有肌肉,但是比起雷銘的身材來說,還是有點不一樣,感覺小了一號似的。
不是他!視頻裡和柳語纏綿在一起的男人,真的不是雷銘!
錢小沫擡起婆娑的淚眼望着雷銘,激動的熱淚盈眶,踮起腳尖抱住了他的肩膀。
“真的……真的不是你……”
“你這個笨妞,爲什麼都不相信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雷銘緊緊抱住了她的腰身,愛撫着她的秀髮,恨不得現在立刻和錢小沫就地結婚!
“抱歉,要打擾你們如此感人至深、催人淚下的場面了。”
連榮麟手裡握着威士忌酒杯,側身依靠着門框而站,淡淡的笑眸望着相擁的錢小沫和雷銘。雷銘不耐煩的瞪了眼連榮麟,鬆開了錢小沫,緊緊握着她的手。
“嘖嘖嘖。”連榮麟端着酒杯的手指着雷銘,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身材,“這是送貨上門的美男計嗎?早知道這招這麼管用的話,我早就脫了,對不對,小沫?我們原本也可以擁有一個,美好又夢幻,終身難忘,讓你夜夜魂縈夢繞的夜晚!”
錢小沫的臉一黑,“誰要和你終身難忘啊?”
雷銘抓起沙發上自己的衣服,牽着錢小沫的手,說道:“我們走。”
“錢小沫,剛纔,雷銘不是承認了,照片上的人是他嗎?”連榮麟呷了口酒,極爲享受地說道,“難道你不覺得好奇嗎?爲什麼,會有他和柳語相擁入眠的照片?”
雷銘的腳步一頓,望着身後的錢小沫,“相信我,即便有那樣的照片,我和柳語也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那照片是怎麼回事啊?”連榮麟咄咄逼人地追問着。
“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會找柳語要一個答案。”
“你是在敷衍,拖延嗎?”
“連榮麟,我和小沫的事,和你毫無關係!”
雷銘忍無可忍的衝連榮麟怒吼着,連榮麟聳了聳肩,自顧自地喝着杯裡的威士忌。
錢小沫拽了拽雷銘的手,輕聲低語道:“我相信你!既然視頻都可以找人代替,那麼照片的可信度也不高。無論別人怎麼說,從現在起,我都相信你!”
雷銘深情款款的凝視着錢小沫的眼眸,忍不住淺笑着擡手刮過她的鼻樑。
“我們走吧。”
雷銘牽着錢小沫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而錢小沫,滿眼幸福地望着雷銘的背影,根本沒有回頭看一眼連榮麟。
連榮麟握着酒杯,臉色陰沉,一飲而盡,嘴角不屑的勾起了一抹輕浮的冷笑。
“錢小沫,你真的是個傻女人!”
一句自言自語的呢喃,落在空曠又寂寞的別墅裡,清冷得可怕。
別墅外,雷銘已經穿好了衣服,爲錢小沫拉開了車門。
就在她要上車的那一刻,身後的別墅裡突然爆出一陣陣強勁狂歡的電子音舞曲。
錢小沫的身子一頓,回身望去,滿目皆是蒼涼。
“怎麼了?”雷銘柔情的一聲低喚。
“沒事。”
錢小沫盈盈一笑,坐上了車,望着車窗外,最終漸漸後退着消失眼前的別墅。
“雷銘。”
“嗯?”
“我們……能不能把婚期延遲啊!我知道,這對你的損失很大,只是,我覺得……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和柳語坐下來談談,把事情處理好?”
“婚期定在後天中午,我是不會延遲的,但是,你如果不願意,可以不用來。”
錢小沫蹙了蹙眉,“什麼意思?”
雷銘踩下剎車,等着紅燈,握着錢小沫的手,“如果你覺得我們的進展太快了,或者說,這起事情後,你還想要再認認真真考慮一番,後天的婚禮,你可以選擇不出席。親朋好友也只會覺得,是我做錯了事,你選擇對我的懲罰,不會傷害到你的臉面。”
“可是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錢小沫真是要急了。
“我知道,我也願意等你。”
雷銘揉了揉錢小沫的頭頂,嘴角暖暖帶笑,開着車送她到了李千雅服裝設計店的外面。
“後天,我等你的答覆。”
雷銘俯身在錢小沫的額頭一吻,替她解開了安全帶,李千雅立刻急急忙忙的從店裡衝了出來,“小沫!我的小沫啊!你嚇死我了!你跑哪裡去了……我們找了你好久!”
李千雅拽着錢小沫的手,又是蹦又是跳,抱着她緊緊不放。
錢小沫精疲力竭的抱着李千雅,望着漸行漸遠的銀色跑車,疲憊的心終於安寧了下來。
李千雅當即把店面交給自己的助理,和錢小沫兩人買了一堆小吃和垃圾食品,然後兩個人回到李千雅的家裡,蜷縮在地板上,各種海吃胡吃,各種閒扯八卦。李千雅笑得是直不起腰來,錢小沫也一掃這幾日的鬱悶,終於露出了會心的笑意。
陽光暖暖的,靜謐的望着這對好閨蜜。
晚上,兩個人睡在同一張牀上,月光柔和,銀輝似海,錢小沫卻毫無睡意。
牀頭櫃的石英鬧鐘已經指向了12點,距離她的婚禮,還剩下最後的一天。
“小沫啊,你……睡了嗎?”
“沒有。”
李千雅轉過身來,望着她,“那你想好沒有,婚禮,你去還是不去?”
“還沒有想好。”
“要我說啊,你還是別去的好!”李千雅憤憤然地說着,“婚禮是柳語那個人一手策劃的,我懷疑視頻也是她故意放給你看的,這樣一個女人策劃出來的婚禮,我只怕你去了也是凶多吉少!而且這幾天,她就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忙着佈置婚禮現場,還有那個雷晴,也總是在雷銘面前說着要他爲柳語負責任的話,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氣死我了!”
“柳語,是責任心很強,也很要自尊的人,哪怕是地震海嘯來了,婚禮是她一手策劃的,她也絕對會堅守崗位不會動搖。雷晴是柳語的好朋友,以爲她哥哥真的和柳語發生了關係,要雷銘負責,也是正常的。”
“喂,錢小沫,你腦袋鏽掉了!這個時候還要幫他們說話!”
錢小沫沉默不語,半天才說道:“明天你去上班吧!我只想一個人呆着。”
李千雅知道拗不過錢小沫,只能答應了。
一天24小時,沒有想象中的長,也沒有想象中的短,只是一個發呆的時間,就過去了。
錢小沫呆滯的躺在牀上,清晨的陽光落了一地,她還是沒有想好。
“婚禮是中午2點,如果你要去的話,最遲我們也要提前一個小時到。”
李千雅站在臥室門口,手裡還捧着伴娘的禮服,只是,錢小沫沒有開口。
被陽光拉長的影子開始緩緩的移動,時間,就在光影撲朔間,緩緩流逝了。
聖安麗海灘酒店的婚禮現場,陸陸續續有不少親朋好友進場了。柳語在前面忙得是不可開交,腳不沾地。現場是各種歡呼熱鬧,還有流行樂隊和天后在草坪上暖場。而新郎雷銘和柯浩瀚則在休息室裡,兩個人大眼瞪着小眼,安靜的過分,唯有手錶的滴答響迴盪在房間裡。
“要是,小沫不來怎麼辦?”柯浩瀚戰戰兢兢地問出了口。
雷銘沒有回答,一直看着時間。
雷晴剛剛推門進來,還沒開口,看着屋內的氣氛,只能嘆着氣退了出去,轉身去了草坪。
“天啊!小沫要在這裡結婚啊!好洋氣啊!這是什麼啊?鑽石嗎?”
幾個鄉下打扮的人擁擠着走了過來,看着眼前如此盛大場面都驚呆了。
錢小湘走在最前面,難以置信的環顧四周,感慨着有錢人就是好啊!
“他們是誰啊?凱盛集團的總裁,有這種親戚嗎?”
“是新娘的親戚。”
“難怪!這麼沒有品位,上不了檔次!我可不要和這種人站在一起,走!”
參加婚禮的其他人都鄙夷的打量着錢小湘那幫人,看着他們各種出醜,各種嘲諷。
沒見過錢小沫的人,立刻都把錢小沫等同於這羣人了。
柳語袖手旁觀,強烈堅持要他們出席婚禮,可不就是爲了這樣的效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