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銘已經連續一個星期沒有上班了,他也沒有心情處理集團的事情,艾琳時不時會向他彙報情況,但雷銘完全不在乎。他動用了所有的力量和方法去找錢小沫,甚至也去過錦麟地產找連榮麟,但是連榮麟再三否認,甚至派人跟蹤連榮麟也沒有結果,錢小沫依舊石沉大海。
“小沫啊小沫!你到底在哪裡!”
雷銘握着手裡的酒杯,雙手手背上跳躍着粗暴的青筋。
砰的一聲,酒杯碎成玻璃渣,割破了雷銘的手心,流下一滴滴奪目的鮮血。
而他的心,都在滴血!
“哥!”雷晴聽見動靜立刻趕來,見着雷銘滿手的血和玻璃渣,驚恐地猛抽了口冷氣。
“李媽,趕緊拿急救箱來!快啊!”
雷晴一面吩咐着,一面拖着雷銘的手,用衛生紙擦拭着,可他像是鋼鐵人,毫無感覺。
“爲了一個錢小沫,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還不夠嗎?”
雷晴噙着淚水一聲責罵,玄關處突然傳來腳步聲,雷銘一陣激動,雙眼立刻瞪得圓鼓鼓的,可見着來人是秦浩然,雷銘的眉頭沉了下去,眼角聳拉着,嘴角緊抿着,又跌回了沙發。
“有沒有小沫的消息?”雷銘迫不及待地伸長了脖子。
秦浩然將手裡的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嘆着氣搖頭,“小沫暫時沒有消息,但是凱盛的問題大了!你真的,不管一管?你知不知道現在舅舅舅媽在集團裡,做了什麼?還有連榮麟,他處處搶我們的項目,壞我們的生意,凱盛的利潤直線下滑,很多人都遞交了辭職信,你還無動於衷?”
雷銘不感興趣地垂着頭,“我只關心小沫。”
“舅舅舅媽答應過我們會照顧好凱盛的,他們怎麼了?”雷晴不解。
秦浩然不願多說,指着文件,“都在這裡面了,再這樣下去,凱盛都會成他們的了!到時候就算小沫回來了,你拿什麼去照顧她,你拿什麼給她幸福?我知道那是咱們的舅舅舅媽,是一家人,或許當中有什麼誤會,我們也該坐下來了解清楚。”
雷銘依舊低垂着頭,咬着牙,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裡。
秦浩然和雷晴相視一眼,都十分無奈。
第二天天亮,雷晴依舊準備端早飯進雷銘臥室的時候,才發現房間裡沒有人。問公寓裡的僕人,大家都說沒有見着雷銘。雷晴頓時慌了神,難道雷銘因爲找不到錢小沫,會做出什麼傻事來嗎?
雷晴立刻通知了秦浩然,和所有她能想到和雷銘有關係的人,依舊沒有雷銘的下落。
雷晴更是慌了神,他究竟能去哪裡?
午後深秋的太陽懶懶的,若有若無,並不明媚,也不溫暖。
或許是季節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爲此時此刻的連榮麟笑得過於燦爛。
今天是華倫大廈的奠基儀式,是連榮麟前不久從雷銘手中搶走的項目。華倫大廈作爲深海市未來地標性建築,能拿下這個項目,將會給錦麟地產帶來數不清的利潤。連榮麟如今金屋藏嬌,商城得意,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幸福。
奠基儀式剛剛結束,連榮麟回答了幾個記者的提問後,心裡牽掛錢小沫,匆匆離開。
黃黑色的邁凱倫停在路邊,和它主人一樣的耀眼,只是車邊,已經站了一個人。
連榮麟老遠就見着了他,放慢了腳步,嘴角的笑意濃了,得意、輕蔑和憐憫交織在一起。
“又來找我,不會是要恭喜我今天的奠基儀式吧?”
連榮麟筆直地站在雷銘面前,二人身高不相上下,目光平視。連榮麟的眸中是春風得意,帥氣風發,雷銘的眼眸深處卻是濃稠的哀怨和相思,像是深秋季節里路邊慢慢凋零的梧桐。
“你到底把小沫藏在了哪裡?”雷銘的聲音喑啞低沉,沉悶得伴着沙沙的尾音。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難道我之前說得還不夠清楚?”連榮麟雙手插在褲兜裡,微微揚起下頜,斜勾的嘴角掛着嘲諷和鄙視的冷笑,“還是說你覺得這裡沒有保安,不能再把你扔出去?嘖嘖嘖,可能你忘了,那天你衝進我的辦公室,當衆被我的保安扔出錦麟地產的大廈,那種滋味,那種感覺,可讓我回味無窮啊!”
雷銘眸中燃着烈火,渴求多於憤怒,“如果你高興,如果我當衆再被你的人扔出去,你就肯告訴我小沫的下落,那我一定成全你!”
連榮麟揚了揚眉梢,嘴角的笑意不經意的在顫抖,卻又很快恢復了平靜,“我沒這種閒情雅緻!更何況,我的的確確、完完全全不知道錢小沫在哪裡。你也不想想,她纔在醫院裡打了我,我又何必管她的死活?女人,我想要,手到擒來!一個打我的女人,我還很稀罕嗎?我只是玩弄她,我只是爲了報復你!”
“連榮麟!”雷銘齜牙咧嘴,垂在身邊的雙手緊握成拳。
連榮麟依舊無所謂,聳了聳肩,“怎麼?每次見面不動手,你過意不去?”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雷銘一把揪住了連榮麟的衣領,瞪圓的眼眸裡血紅如鬼,“我的耐心已經消磨殆盡!現在我沒有理智也不能冷靜!你不要逼我!我只要知道小沫的下落!我只要,她!”
連榮麟緊咬着牙,微微眯着眼,眼前的雷銘完全是一頭魔獸!
他從雷銘的眼裡看不出絲毫的人性和感情,這個男人,真的會爲了錢小沫而瘋掉?
連榮麟皺了皺眉,突然擡手打開了雷銘,狂妄地冷笑着,“我就要刺激你,怎麼樣?被你搶走的生意,被你搶走的顧琪雪,現在都是你的報應!我加倍的奉還給你!如果現在你就受不了了,將來怎麼辦?也許我玩膩錢小沫之後,會還給你!”
“混——蛋!”
雷銘掄起胳膊朝連榮麟打來,連榮麟早已有準備,擡手擋下。
“這點程度你就受不了了?”連榮麟陰沉着一張臉,抓着雷銘的衣領將他摁倒在車身上,彎着胳膊用小臂抵住了雷銘的咽喉,逼得雷銘滿臉紫紅,呼吸困難又動彈不得。
“當初你搶走顧琪雪的時候,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感覺?我比現在的你還要痛苦,還要難受!我一度絕望,我放棄自我,我頹然不堪,我酗酒抽菸,我就是一個廢人!!”
連榮麟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空氣在這一刻彷彿也凝滯不前。他臉色慘白,眼神悲痛,束縛在回憶的禁錮裡,“五年!整整五年我都被痛苦的黑暗吞噬!那個時候的你呢?要多顯赫就有多顯赫!電視報紙網絡到處都是你的新聞,你居然還要和顧琪雪結婚!!”
連榮麟一聲冷哼,眼底深處的淒涼比寒冬臘月的冬風還要冰冷,“我砸了家裡的電視和電腦,我更想殺了你!你應該慶幸,你現在還活着!哦,不,我應該慶幸,當初讓你活了下來,我才能看見這麼狼狽這麼生不如死的你!當然,你不用客氣,我們的交情,這,只是開胃菜而已,我的朋友!”
連榮麟咬重了尾音,拽着雷銘猛地將他扔在了地上,像是在扔一樣垃圾似的。
雷銘身子虛弱,腳下沒有站穩,倒地的瞬間撞翻了路邊的垃圾桶,哐啷一聲驚起了周圍人的注意。雷銘更是猝不及防地摔進了一堆垃圾裡,酸臭腐爛的異味立刻將他包裹。誰都不敢相信,嚴重潔癖的雷銘,如今會頹廢成這般的模樣!
而且,還只是爲了一個女人!
連榮麟站在雷銘的面前,眉頭緊蹙。
雷銘爲了錢小沫越是狼狽越是頹廢,連榮麟的心裡越不好受!
尤其是當連榮麟看出錢小沫爲愛雷銘有多痛苦的時候,他不相信雷銘也會愛錢小沫愛到了這種地步,他不相信雷銘會如此深愛錢小沫!他不相信雷銘和錢小沫會如此依賴對方!
他不相信,更不能接受!
那他又算什麼?
連榮麟的心魔開始作祟,他急火攻心,大步衝上去揪着雷銘的衣領開始打了起來。
兩個男人,就在人來車往的大馬路上,動起了手。一會兒在地上滾來滾去,一會兒撞着路邊停放的轎車,來往的汽車頻頻鳴笛示意,周圍的路人趕緊加快了腳步,唯恐誤傷了自己。
街對面的頂樓茶樓裡,一間臨街的包間,開着窗戶。
窗戶由上而下垂掛着竹蓆質地的簾子,簾子只垂到一半,從窗外還能清楚地看見裡面坐的兩個人,都穿着黑色的長袖。一人的手在桌上捧着茶杯,一人的手指在桌上頗有節奏的敲打着。簾子遮住了兩人的臉,寬大的衣袖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這次你做得很好,在秦浩然給雷銘的文件裡,加了連榮麟和錢小沫在一起的照片。”
熟悉的變聲器聲音,嗡嗡嗡的。
“還麻煩Martini幫我多說說好話!”
“你知道,過程怎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Sherry,他們會怎麼審判你,都取自於你的表現!這次你做得很好,但是,我還沒有看到結果!”
“我明白。”
Martini沙啞地笑了笑,喃喃自語,“雷銘,連榮麟,報應,只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