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沫抱緊了雷銘,他赤着胳膊,露出了飽滿令人心醉的胸肌,兩個人火辣辣的身體之間只隔着雷銘那條深咖色的休閒西褲,和錢小沫身上一層還未被完全脫去的白色雪紡襯衣,似遮未遮,翻雲覆雨間的熱度,只升不降。
現在,她情緒極爲複雜。
若說之前的冷漠是因爲心虛,那麼此刻,在雷銘強勢的進攻之下,她終於意識到,她對雷銘的愛根本不會因爲誤會和時間而淡去。她明明如此生氣,卻只需要雷銘的一個吻,她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原來,她愛着他,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
錢小沫,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雷銘的舌尖忽然間嚐到了鹹澀的味道,溼潤了他因爲渴望和激情而乾枯的雙脣。
他一愣,睜開眼,順着錢小沫嬌小的臉龐望上去,看見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眶裡一顆顆滾落……錢小沫的眼淚一滴接着一滴,滴滴敲打在雷銘的心臟上,他緩緩支起身子,擡手愛撫着她的秀髮,只覺看着她哭,比自己哭還要難過。
他讓她流過多少眼淚了?
他承諾過多少次,卻又一次次地傷害她?
“小沫……”
雷銘低低的一聲輕喚,喘着情迷的粗氣,低頭,一點點地吻去了錢小沫臉頰上的淚滴。
錢小沫的身子一顫,她能感受到雷銘脣瓣的溫度,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吻輕緩溫柔地落在自己的眉眼、脣鼻上。他的吻如此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會被錢小沫拒絕。
她顫了顫睫毛,緩緩睜開眼睛,再度淪陷在他柔情四溢的目光裡。
“雷銘,我……”
嗚——
錢小沫剛要開口,她掉落在地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打斷了她幾乎脫口而出的話。
雷銘拾起她的電話,看了眼來電人,皺了皺眉,徑直將電話掛斷。
錢小沫卻也已經坐了起來,臉更紅了,聲音嬌弱無力,“那是找我的……”
“今晚不管什麼電話,都沒有這一刻來得重要。”
“……”
“其實我有話和你說……”
“我……我也想和你說……”
嗚嗚——
錢小沫的手機再度震動起來,雷銘不耐煩地正要掛斷的時候,錢小沫忽然伸手擋了過來。
“也許是有人找我急事……”
雷銘猶豫了片刻,他凝視着錢小沫的眼眸,她的目光是如此堅定又果斷,沒有逃避,沒有閃躲。雷銘這才把手機還給了錢小沫,因爲他知道,錢小沫終於明白她自己想要什麼了。
錢小沫起身,隨手攏了攏衣服,雷銘的目光火辣辣地盯在她身上,讓她羞澀地進了盥洗室才接通電話。手機屏幕上閃爍着連榮麟的名字,錢小沫幾乎不假思索地接了起來。
“喂,榮麟,我現在……”
“錢小沫小姐?”
電話那頭的聲音極度猥瑣卻又異常熟悉,錢小沫愣了愣,還以爲自己看錯來電人了。
“有件事,我想私下和你聊聊。”
“連二少爺,我對你想要和我聊的事情,毫不感興趣!”
“別掛電話!這件事和你息息相關,我可是冒着危險給你打的電話!”
“……”錢小沫有片刻的猶豫。
“半個小時後,森林咖啡館。”
沒等錢小沫回話,電話裡只剩下一陣忙音。
錢小沫將信將疑地將手機放在池臺上,看着鏡中還沉浸在情迷中的自己,腦海裡卻只有連榮祥最後說的那句話——“錢小沫,你如果不來,將來後悔可與我無關!”
她平時和連榮祥毫無交集,他怎麼會突然聯繫自己?
連家兄弟兩人的關係向來劍拔弩張,連榮祥怎麼會用連榮麟的手機打來電話?
錢小沫深呼吸了一口氣,嘩啦啦的開着水龍頭,用冷水好好洗了把臉。
盥洗室的門再打開的時候,她已經穿好了衣服,也重新簡單地化了個淡妝。
雷銘一直等在客廳裡,看着錢小沫走出來,“要出門?”
“嗯……”錢小沫點了點頭。
“因爲連榮麟?”
錢小沫對上了雷銘冰冷的目光,心中一陣刺痛。
“……我很快回來……”
“如果我不讓你去,你是不是也一定要去?”
“我……”
雷銘一語不發地轉過身,隨手穿上了扔在地上的襯衣。
他沒有扣上鈕釦,敞胸露懷,錢小沫想起剛纔自己脫掉他衣服,纖纖五指在他胸口摩挲的畫面,渾身由內而外又騰昇了一股燥熱,身子格外的難受。只不過,錢小沫望着他打電話的側影,看着他對自己如此沉默,心裡不禁患得患失地害怕起來。
剛剛兩人分明還是熱情似火,這一刻卻又冷凍如冰,叫她心裡怎麼好受?
“小王在外面等你,記住你說過的話!”
雷銘猛的轉過身來,雖然表情還是蒼白得僵硬,錢小沫卻忽然意識到什麼。
她走上去,踮起腳尖在雷銘的側臉上輕輕一吻,“等我,我還有話想要和你說。”
話音落地,錢小沫羞紅了臉,急急忙忙地轉身跑向玄關。
雷銘卻筆直地站在原地,凝視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嘴角情不自禁地笑開了。
客廳明亮的燈光籠罩在他的健碩妖媚的身材上,無人能及。
這一刻,雷銘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意味着什麼。
……
……
半個小時後,錢小沫準時在森林咖啡館外下了車。
“我去找個車位,錢小姐要走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把車開來。”
“謝謝你,小王。”
錢小沫推開了咖啡館的門,門鈴叮鈴鈴的一聲響,有服務生恭敬地走了過來。
“您好,連先生已經到了,這邊請。”
錢小沫正詫異着服務生怎麼知道會是她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連榮祥的面前。
他笑得詭異,笑得錢小沫心裡莫名其妙地發憷!
連榮祥示意錢小沫入座,又讓服務生過來點單。
“不用,你說完你說的話,我就走。”
連榮祥笑了笑,“錢小姐,話不要說得這麼絕對,到時候你未必想走。”
錢小沫不屑地挑了挑眉梢,“我拭目以待。”
連榮祥故作深沉地略微停頓了片刻,呷了口咖啡,半晌不開口。
錢小沫雖然很趕時間,但她也不催促他,她知道連榮祥等得就是錢小沫的不耐煩。
她怎麼會輕易滿足他呢?
連榮祥的獨角戲顯然唱不下去了,終於輕咳了一聲,“我聽我哥說,你們在交往?”
“……”錢小沫不知道怎麼回答。
連榮祥似乎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的樣子,“這麼說吧,我今天來找你,是揹着我哥。因爲他威脅我,不準告訴你這件事,否則我可能隨時分分鐘被……不過,我是實在看不下去,爲了我哥好,我必須找你一趟。”
“兜了這麼大的彎,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連榮祥意味深長的一笑,微微前傾着身子,擠眉弄眼,“我哥,要死了。”
什麼?!
錢小沫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睛,連榮麟要死了?
這是哪個國家的笑話?
“不可能!今天中午他才和我一起吃過飯!”錢小沫脫口而出。
連榮祥並不覺得意外,只是慢悠悠地品着咖啡,又不說話了。
錢小沫這次等不及,心急火燎地拍着桌面,“趕緊把話給我說完!”
“看來,我哥在你心目中還是有分量的。”連榮祥聳了聳肩,似乎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你還記得,沈朗住院的時候,有人來醫院追債,鬧到了病房,連榮麟爲了救那個孩子,替他擋了一擊嗎?”
沈朗?錢小沫半眯着眼思索了片刻,這件事她記得,只是她不知道,連榮祥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那時候,連榮麟是頭部受傷,當時被打得血肉模糊,嚇得錢小沫昏了過去,後來醫生不是說連榮麟沒事了嗎?怎麼會隔了這麼久,突然間……
“當時醫生診斷連榮麟頭部重創不能出院,可是他傻的爲了你,還是堅持出院。”連榮祥擡手指了指錢小沫,“我想這些事,你應該都不知道吧?”
錢小沫一臉迷茫,不過她想起當時要離開醫院的時候,一個醫生的確私下找過連榮麟,可當時連榮麟說那個醫生是他的朋友啊!究竟是連榮麟在騙自己,還是連榮祥在騙自己?
“其實連榮麟從那以後,一直都有頭痛的毛病,而且在住院,只是爲了不讓你知道,他每次見你都會刻意換掉病服,用香水味道掩飾身上消毒水的味道。並且,他每天中午都會偷溜出醫院去見你,我爸已經氣得不行,可又不能和連榮麟吵,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連榮祥說到這裡,錢小沫更是目瞪口呆。
她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
“醫生告訴我們,頭部重創的患者很容易導致神經退化性疾病,諸如魯蓋瑞格氏病和阿茲海默病。就算連榮麟能平安無事活到老,當年的頭部重創後遺症也會要了他的命和記憶。更何況,他不用等到那個時候,現在他腦內的淤血腫塊越來越大,壓迫了他的視覺神經,很快他會徹底失明,這在我看來,可不是和死人沒什麼兩樣嗎?”
連榮祥稍作停頓,頗爲得意的後仰着身子,雙手抱肩。
錢小沫的心裡卻直打鼓,這樣的事實,讓她怎麼去相信?
“他是這樣的愛你啊,在自己失明前,他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在你身邊!錢小沫,不讓你知道,我真替他難過!”
錢小沫臉色鐵青着不知如何是好,連榮麟明知道她對雷銘餘情未了,卻還——
錢小沫恍然大悟,原來愛情愛到了一定的境界,真的是偏心的。
偏心到,無論如何他都選擇去愛她、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