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連榮麟要錢小沫在家裡好好休息,但她還是如約來照顧他。
只是她比往日都要格外的安靜,幾乎不怎麼說話,連榮麟也坐在窗下安靜地曬着太陽。
“你不準備去美國嗎?”到傍晚的時候,錢小沫忽然開口問道。
連榮麟正在擺弄手裡的盲文教學書,然後淺笑着搖了搖頭,“除非你和我一起去。”
錢小沫的心咯噔一跳,然後站在連榮麟的面前,“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答應了你的求婚,難道你不該努力恢復視力,就當是爲我爭取的嗎?”
“如果你答應了我,我肯定會去美國接受治療,我不會讓你委屈着嫁給我。如果你拒絕了我,我失去了你,再失去一雙眼睛又有何妨?小沫……”連榮麟說着擡起頭來,摸索着握住了錢小沫的手,“如果你答應了我,那我是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中國,說我自私也好,說我強勢也好,我都必須帶你走。留你一個人在這裡,我知道意味着什麼。”
“……”
連榮麟越發握緊了她的手,一字一頓格外的嚴肅,“只要你答應了我,這樁婚事你就沒有反悔的餘地,除非我自願退出,當然,這種可能性完全不存在!你知道我對你的用意,我愛你不比雷銘對你的少,所以,請原諒我已經急劇膨脹的佔有慾。”
哐噹一聲,錢小沫覺得有什麼無形的東西砸中了她的頭,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
錢小沫的滿心期待這下子全部都化作了泡影,是啊,連榮麟可是從小生活在爾虞我詐的商業圈裡,她那點小心思怎麼能瞞得過他?連榮麟知道她想要騙他的意思,已經將所有的狠話都放在了前面,錢小沫一旦答應,她將退無可退。
簡直糾結死人啊!!連榮麟這不是拿他當賭注在逼她嗎?
“哎,爲什麼我就不能狠一點!不去管他是不是會瞎,不去管他將來的生活,我現在也不用這麼痛苦了!”錢小沫自言自語地抱怨着,站在醫院大門外,回頭望了眼連榮麟病房的方向,又默默垂下了眼瞼,呢喃道,“畢竟是爲了我,我怎麼可能不去管他呢?”
轉身,錢小沫邁步向前,過了紅綠燈,和着其他陌生的人等在公交站臺下,很快車來了。
夜晚的燈火流溢在車身上,越發勾勒出跑車精美的流線型來。
公車最裡面的人交頭接耳地指着車窗外的銀色跑車,一對情侶是讚歎不已。
“這車我是第一次看見,好帥啊!”
“笨蛋,全球限量只有五臺的超級跑車,能看見一次都不錯了!”
“這麼厲害!真想看看跑車裡面的人,肯定是高富帥!”
“再是高富帥也輪不到你!到站了……還不下車!”
男孩揉了揉女孩的發頂,然後摟着她的肩膀走下了公交。
錢小沫跟在他們的身後,能聽見他們的對話,卻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車。
她一路朝前走去,那對小情侶始終走在她的前面,看來是住在同一個小區裡面的。
銀色跑車開得不急不慢,看着錢小沫要進單元樓了,雷銘才把車停在一棵大樹下,然後下車,雙手插在褲兜裡目不轉睛地望着錢小沫的背影。原本已經進了另一棟單元樓的那對情侶這個時候又折返了回來,似乎要去便利店買什麼東西。
雷銘關上車門,依靠着車頭目送着錢小沫進了單元樓。
那對情侶走過他的身邊,女孩花癡着差點沒有衝雷銘撲上去,男孩牽着她的手快步走了。
雷銘完全不在乎身邊走過的人,一直在心裡默默計算着時間,錢小沫應該到家了。
“千雅啊,你們帶雪雪出去了嗎?”
剛進屋的錢小沫發現屋子裡一片漆黑,沒有人,便打通了李千雅的手機。
“對啊,今天有花展,我們就帶她一塊兒來,現在我們在外面吃飯,一會兒就回來。”
“我知道了……”
錢小沫和李千雅聊了聊雪雪現在的情況後,便掛了線,進了臥室。
單元樓下的雷銘剛打開車門要走的時候,忽然聽見了一陣刺耳的火警聲,雷銘立刻警惕地循聲擡起頭來,只見一個穿着睡衣還沒穿鞋的大媽從單元樓裡衝了出來,嚷嚷着:“起火了!快救火啊!起火了!”
雷銘咬着牙身子僵硬地關上車門衝了上去,大媽跑出來的單元樓正是錢小沫所在的那棟樓!現在,大樓裡跑出來更多的人,連周圍其他樓裡的人都打開窗戶探出了頭,巡邏的保安也全部一窩蜂地趕了過來。
雷銘心急火燎地抓住了大媽的胳膊,低吼道:“哪家起火了?哪家!!”
大媽嚇得渾身都在發顫,顫顫抖抖地指着樓上,“2……20樓……”
20樓?雷銘驚愕地鬆開了手,擡頭望着樓上升起的濃濃煙霧,他整個人立刻衝了進去!
保安攔都不攔不住他,雷銘就像一頭紅了眼的瘋牛,目光冷得幾乎可以飛出堅冰鑄造的刀子來殺人,橫衝直撞地衝進樓梯口一路狂奔。
20樓……李千雅和柯浩瀚的新房就在19樓,雖然隔了一樓,但家裡起火,一旦遇到天然氣或者是電線開關,火勢勢必有嚴重的趨勢,到時候隨時都會蔓延,造成更大的傷害!
雷銘根本不敢去想,錢小沫剛剛回來,爲什麼偏偏就是這個時候!
雷銘一路狂飆到了19樓,累得氣喘吁吁,股股刺鼻的濃煙已經從樓上飄了下來,很快充滿了狹長的過道,嗆得雷銘不住的乾咳着,只能一手扶着牆,快步向李千雅的新房趕去!
“小沫!小……咳咳咳……小沫……小沫!”
雷銘大喊着錢小沫的名字,臉色陰鷙得像被觸了逆鱗的龍,一面揮着拳頭砸門。
可是門裡無人應答,隔壁的住戶都帶着一家老小逃了出來,錢小沫還是沒來應門。
雷銘根本來不及思考,開始抱着肩膀去撞門。濃煙瀰漫的趨勢越來越明顯,他的身邊很快被一團白煙包圍,薰得雷銘都快要直不起腰來,空氣中瀰漫着惡臭刺鼻的濃烈焦糊味,雷銘在19樓都能感受到火焰灼燒的溫度,再不帶錢小沫離開,這裡也會被火舌吞噬!
雷銘完全不顧自己身體的不適,頻頻撞門,一面怒吼着錢小沫的名字。
而這個時候,原本躲在盥洗室裡的錢小沫似乎聽見了有人在叫她,她懷疑是自己的幻聽,是自己在危險的環境下太渴望雷銘來救她了,所以纔會在這個時候聽見雷銘的聲音,因爲雷銘不會在這裡,他怎麼會在這裡?
可是最後,錢小沫還是一手捂着嘴,一手開了門。
開門的剎那,雷銘整個人正要撞門,結果冷不丁地衝倒在地上,嚇得錢小沫急忙跳開了。
“……小沫!小沫!哦,我的小沫,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雷銘從地上爬起來,立刻抱住了錢小沫。
“你……咳咳……”
“出去再說!”
雷銘鬆開了錢小沫,急得渾身都是冷汗,手心黏糊糊的,他立刻衝進盥洗室,將身上的衣服溼透後,披在錢小沫的身上,然後遞給她一張浸溼了的帕子,捂着口鼻,雷銘則牽着她的手,快步沿着樓梯向下跑去。
錢小沫跟在他的身後,瞠目結舌,最開始對起火的恐懼,現在漸漸變成了對雷銘的疑惑。
每次都是他,在她最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完全不顧自己只顧保護她。
這讓錢小沫,怎麼……怎麼捨得離開他啊?
眼淚,噴涌而出。
雷銘帶着錢小沫成功逃出了單元樓,這個時候消防車和救護車已經趕到。
看着雷銘和錢小沫從火海里跑出來,醫護人員立刻涌了上去,見錢小沫哭得淚流滿臉,醫生不禁着急地問道:“小姐,告訴我傷了哪裡?”
錢小沫搖了搖頭,“我……我沒事……真的……”
醫生還是有點疑惑,上下打量了錢小沫一番,確實不像有傷的樣子。
錢小沫一直凝視着雷銘的側影,這個時候終於忍不住,快步上前猛地抱住了他,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一個吻纏綿地吮吸在他的脣瓣上。雷銘的身子一顫,整個人都像是被電流通過,麻酥酥的,立刻抱住了她的腰,積極又主動地迴應着。
火海就在他們的身後映照着,像他們的愛情那般炙熱瘋狂!
李千雅和柯浩瀚這個時候趕了回來,看着火海沖天,他們差點都嚇得掉了下巴。
“天啊!小沫一個人在家啊!小沫……小沫?”
“小沫?”
李千雅和柯浩瀚開始在人羣裡尋找錢小沫的蹤跡,終於在救護車邊上,讓他們找着了。
“……小沫!”
李千雅哽咽着一聲大喊,衝上去抱住了錢小沫,眼淚刷刷直流。
“幸好你沒事!幸好你沒事啊!”
錢小沫擦掉了她的淚水,“幸好,你們帶雪雪出去玩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錢小沫轉身看向柯浩瀚懷裡的孩子,眼眶裡的淚水也忍不住涌了出來,接過來緊緊地抱在自己的懷裡。雷銘這時才站起來朝他們走來,右手裹着紗布,似乎傷得不輕的樣子。
“你……你怎麼在這裡啊?”柯浩瀚和李千雅都是一臉的詫異。
雷銘也沒有解釋,錢小沫看着他的右手,臉色雪一般的蒼白,還沒開口,雷銘對上了錢小沫擔憂的目光,寬慰的一笑,“沒事,不用擔心。”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醫生怎麼說,需要住院嗎?”
“你知道我不需要醫院的味道。”
“可要是傷得厲害……”
“回別墅吧!”雷銘突然打斷了錢小沫的話,將車鑰匙扔給了柯浩瀚,“你來開車。”
錢小沫愣了愣,她又要回到雷家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