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慶祝會馬上就要正式開始了,我先過去了。簡念,你留下,好好招呼貴賓!”
連榮祥洋洋得意的摟着蕭瀟離開了,故意只留下簡念和錢小沫、雷銘待在一起。
“簡念……”錢小沫沉默好久,終於喚出了他的名字。
簡念毫不猶豫地轉過身來,微微頷首,“是的,貴賓,請問有什麼需要?”
錢小沫閃爍着瞳孔,始終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簡念,似乎這只是她的幻覺而已。
“你現在在連榮祥身邊做什麼?”雷銘倒是很快接受了這個現實。
簡念一點都不迴避雷銘的目光,平視着他,“秘書室室長。”
雷銘一聲冷笑,握緊了手心裡那雙冰冷的小手,“所以你頂替了那隻替罪羊。”
“如果雷總沒有其他……”
“爲什麼?”錢小沫突然嚴肅地打斷了簡唸的話,雷銘和簡念都是一怔,“爲什麼要幫連榮祥做事?你明明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你明明知道他對我做過什麼!”
“我需要一份工作,他對你做過什麼,和我,有什麼關係?”
簡念挑着眉梢,一個不屑又輕蔑的眼神像泰山似的,壓在錢小沫的身上,她整個人頓時都懵了,呼吸驟然變得困難。雷銘再也忍不下去,握着錢小沫的手擋在她的面前,不可一世地瞪着簡念,“你知不知道今天你沒有出庭,小沫多擔心你遭了連榮祥的毒手?”
簡念咬着牙,垂在身邊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到頭來,你卻成了連榮祥的走狗!現在,你根本不配小沫對你的關心!”
說完,雷銘牽着錢小沫,大步流星的離開。
錢小沫低垂着頭走過簡念身邊的時候,一陣清風,夾雜着玫瑰花香,隨風而逝。
周圍的客人絡繹不絕,大家說說笑笑,簡念卻像柱子似的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知不知道今天你沒有出庭,小沫多擔心你遭了連榮祥的毒手?”
她會擔心自己?她竟然會擔心?
簡念揚起了脣角,說不出是冷笑,還是苦笑,笑得蒼涼又無奈。
Martini穿着黑色長裙禮服,將身上所有的傷痕遮的嚴嚴實實,蕾絲黑網的禮帽遮住了她整張臉。Martini自始至終都站在不遠處的角落,看見雷銘和錢小沫離開後,簡念遲遲沒有動靜,才扭着水蛇腰緩緩走了上來。
“少東家心軟了?”
簡念一個餘光砸在Martini的身上,她立刻知趣地閉上了嘴。
“交代你的事情,都辦好了?”
Martini點了點頭,“少東家放心,空頭賬戶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通過錦麟地產的資金渠道,將我們的錢洗的乾乾淨淨,一點痕跡都不留。”
“動作小心,我不想這麼快引起其他股東的懷疑。”
“我明白,少東家。”
尾音還未落地,簡念已經轉身,從Martini的身邊走了過去。
Martini始終低垂着頭,不敢看簡念一眼,雙眼卻閃爍着異常的亮光。
她擡起頭來,眸中是狡黠的笑意,深邃得令人捉摸不透。
……
雷銘帶錢小沫離開花廳後,在後花園找了個長椅陪着錢小沫坐下。
錢小沫始終呆滯着,什麼話都沒說。
雷銘側身看着她,皺眉,說了句什麼,錢小沫就像人偶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現在的錢小沫,還是無法想象簡念成了連榮祥的人。
簡念,明明知道連榮祥的所作所爲啊!
“錢小沫!”
雷銘忍無可忍,一聲低吼,雙手捧着錢小沫的臉,俯身一個熱吻,炙熱的感覺立刻流遍了錢小沫的全身。她眨巴着眼睛,瞳孔裡的光彩一點一點的凝聚起來,大腦裡的意識也漸漸恢復。後花園閃爍着如星星般的小燈管,簇擁着雷銘和錢小沫,夜空難得的清澈又透亮。
雷銘的脣瓣輾轉吮吸着錢小沫,戀戀不捨地鬆開了她,柔軟的指腹輕柔地擦過錢小沫的雙脣,低聲呢喃道:“在我面前,不許想其他男人!這是第一次,再有下一次,回到家我再好好‘折磨’你!”
錢小沫撲閃着厚重的睫毛,勉強一笑。
雷銘心痛地攬她入懷,下巴輕靠在錢小沫的頭頂,喃喃道:“你知道的,簡念只是簡念,他不是連榮麟。他無法承載,屬於你對連榮麟的期待。”
“……”
錢小沫一時沉默,不得不說,她每次和簡念在一起,有時候真的分不清,簡念是誰了。
他和連榮麟,實在太像了。唯一不像的,只有那張臉,和簡唸的嗓音罷了。
有時候,錢小沫天馬行空地想象,會不會連榮麟改頭換面了?
但最後的最後,錢小沫找不到連榮麟這樣做的目的和意義,也就不了了之了。
現在看來,她之所以會失望,是因爲她給予簡唸的期望太高。
簡念與她,原本就是陌生人,他需要生存,需要工作,錢小沫有什麼資格氣惱?
她撇着嘴,抱緊了雷銘,她真的沒有資格對簡唸的生活指手畫腳。
錢小沫對簡唸的瞭解如此之少,偏偏又一見如故,只是因爲她當他是連榮麟罷了。
可惜,可是,簡念只是簡念,不是連榮麟。
錢小沫終於,肯面對這個現實了。
“這個,是今天收到的……”
雷銘左手摟着錢小沫,右手從外套的口袋裡抽出了一張東西。
錢小沫直起身子,疑惑的接了過來,纔看清原來是張明信片。
“愛丁堡寄來的。”
錢小沫看着明信片上那一排排熟悉的中文字,她瞠目結舌差點沒有跳起來。
她不可思議地抓着雷銘,目光在明信片和雷銘之間來回,“這是……榮麟寄來的?”
雷銘點了點頭,愛撫着錢小沫烏黑的短髮,若有所思地回道:“這下放心了吧?”
錢小沫興奮地將明信片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正正反反,來回看了好幾遍,愛不釋手,“原來……他果然逃了出來,他果然沒事……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錢小沫激動着,差點快要哭了出來,雙手猛地環住了雷銘的脖子,喜極而泣地大喊道:“他沒有死……他真的……沒有死!”
雷銘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溫柔地拍着錢小沫的背。
這是一個善意的謊言,他只想看見錢小沫釋懷,只想看見錢小沫真正的開心。
哪怕,需要一輩子的欺騙。
但,也未必真是一輩子的時間。雷銘相信自己,只要錢小沫釋然了,他就能將她心裡對連榮麟那份的愧疚和自責,清掃的乾乾淨淨,讓連榮麟再也無法牽動錢小沫的任何情緒。
雷銘咬緊了牙根,抱緊了錢小沫。
他絕對不允許任何男人以任何形式霸佔着他的女人,哪怕,是個死人。
……
夜風拂面而來,站在陽臺上的簡念,正好將雷銘和錢小沫的舉止看在眼裡,只是,聽不見他們的聲音。看着他們親吻擁抱,簡念說不出自己究竟是什麼感受,亂糟糟的,他喝乾了手裡一杯接一杯的加冰威士忌,腦子裡和雷銘接吻的錢小沫,卻越來越清晰。
“你以前也是這樣。”
蕭瀟的聲音冷不丁嚇了簡念一跳,他太過專注,沒有在意有人進來。
“董事長夫人。”簡念恭敬地頷首。
蕭瀟卻突然捂着心快步走來,“不要這樣稱呼我!你知道的,我留下來都是爲了你!我知道你還會回來,所以我一直在這裡等你……我要留在連家,我必須留在連家,因爲你一定會回來!”
簡念皺眉,微微後退。蕭瀟距離他太近,幾乎貼在了他的身上。
風中,夾雜着濃濃的酒氣。
“夫人,您喝醉了。”
“我沒醉!”蕭瀟拼命地搖着頭,淚光點點,雙手愛撫着簡唸的臉龐,渴望着,乞求着,“你爲什麼不說實話?你爲什麼不認我?哪怕你變了樣子,我也能立刻認出你來!剛剛在花廳見到你,我就知道是你……是你啊,榮麟!”
“榮麟”二字還未落地,簡念已經渾身顫抖起來,揮手打開了蕭瀟。
“夫人!請您……自重。您、您認錯人了……”
“榮麟……榮麟!”
蕭瀟又撲上去,不住地喚着連榮麟的名字。
簡念一直隱忍,可蕭瀟越發得寸進尺,雙手抓着簡唸的肩膀,強勢逼吻。
陽臺原本窄小,簡念無處可退,被蕭瀟逼到了角落。
但畢竟簡念是個男人,蕭瀟發瘋得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他抓着蕭瀟的手腕,猛地一使勁,將蕭瀟狠狠地推倒在地。蕭瀟毫無心理防備,咚的一聲,摔倒在冰冷的地上,手心擦過地面火辣辣的疼。
她噙着眼淚望着簡念,淚光模糊間,簡唸完全就是連榮麟的模樣啊!
“不要走……不要再丟下我……爲了你,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榮麟……”
蕭瀟見簡念要走,趴在地上拽住了他的褲角。
可是簡念沒有絲毫的留情,拔腿就走,只留下蕭瀟一個人在夜風中孤獨哀泣。
而另一邊始終監視着蕭瀟的連榮祥,突然冷嘲熱諷的譏笑起來。
站在他身後的管家趕忙問道:“是不是要請老管家回來?他服侍了連家兩代人,是看着大少爺長大的,沒人比老管家更熟悉大少爺了。”
“不用!那傢伙是我爸一手培養出來的,只服從我爸和連榮麟的命令,他未必會和我說實話!”
連榮祥淡淡地轉過身來,在花廳讓蕭瀟見到簡念,也是他故意安排的。
蕭瀟曾經是連榮麟的地下情人,對連榮麟一往情深,對連榮麟也再熟悉不過。
連榮祥懷疑簡念很久了,在法院上第一次見到簡念,連榮祥已經很疑惑了。
但是,沒有辦法證明簡念就是連榮麟,連榮祥便不能攤牌。
畢竟他還不明白,在法院裡動手的那個兇狠女人,還有這個簡念,背後究竟隱藏着什麼。
在沒有摸清楚來龍去脈之前,連榮祥只能選擇,裝聾作啞。
只不過他笨拙的用蕭瀟去試探簡念,已經,愚蠢地打草驚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