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記者發稿之時,錦麟地產董事長連榮祥依舊在逃……”
第二天一大早,錢小沫迷迷糊糊走出臥室,就聽見客廳裡傳來的電視聲音。
雷銘注意到錢小沫,關了電視,起身迎上去,“你昨晚沒怎麼睡,不多睡會?”
錢小沫搖了搖頭,“連榮祥現在還沒有消息?”
“嗯,錦麟地產現在已經被查封了,還有商業犯罪調查科的警察在跟進調查。”
錢小沫義憤填膺地感慨道:“他連榮祥終於也有今天!因果報應!”
話音剛剛落地,錢小沫突然緊張地抓着雷銘的手補充道:“榮麟會不會從新聞裡面知道?”
雷銘的臉色頓時陰沉一片,皺眉,什麼話都沒說。
錢小沫卻越發着急了,“錦麟地產也是全球性的大公司,海外也有業務,董事長出了事,國外肯定也有報道,榮麟要是知道新聞的話……之前隱瞞他的事情,豈不全部都會曝光?”
“他不會知道的。”雷銘斬釘截鐵地脫口而出,頓時意識到自己說錯了。
錢小沫眉頭緊鎖地拉着雷銘的胳膊,“你說他不會知道,爲什麼?”
“他……四處遊玩,怎麼會在乎新聞?”
雷銘轉身背對着錢小沫,敷衍的藉口自己都不信,錢小沫自然更不信。
“萬一從路人的嘴裡聽見呢?或者,他就是無意間知道了呢?再說了,榮麟也是錦麟地產的人,既然連榮祥和錦麟地產的賬戶都被凍結了,那榮麟的銀行卡說不定也被凍結,他肯定會發現問題的……”錢小沫的聲音漸漸暗淡了下去,頹廢無力,“自己的爸爸和弟弟先後出事,這讓他怎麼接受?再加上媒體的輿論……”
“你想太多。”雷銘的安慰毫無作用,他總不能告訴她,連榮麟已經聽不見,看不見啊!
他只能伸手將錢小沫抱進了懷裡,喃喃道:“如果他回來,就代表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到時候我不介意讓你去安慰他。但,如果他沒有回來,就代表他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所以你也要安心,讓他能繼續無憂無慮地下去。”
“可……他總有一天會知道的,總有一天他不想旅遊了,想要回家……”
“那是以後的事情了,至少不是現在。”
“……”
“能讓他多快樂一點時光,難道不好嗎?”
“可是到頭來,對他的打擊只會更大。”
雷銘知道錢小沫心裡不安,但連榮麟早已經不存在這個世上了,再多的愧疚也於事無補。
雷銘只能轉移了話題,“晚上我們出去吃你愛吃的韓國料理?現在你乖乖呆在家裡,不要東想西想,我把芯片帶去集團,下班來接你,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錢小沫嘆了口氣,默默地點了點頭。
如果她能爲連榮麟做點事情的話,她一定馬上去做,可她什麼都做不了。
只能,爲連榮麟祈禱。
雷銘在玄關換鞋,錢小沫一直送他出門,站在房門口和雷銘一個深深的吻別。
雷銘寵溺着揉了揉她的發頂,叮囑了幾聲,轉身進了電梯。
電梯的門緩緩合上,錢小沫也低垂着眼瞼緩緩合上自家的房門,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個穿着黑色套頭衫,戴着黑色鴨舌帽的男人從另一扇電梯裡走了出來。男人壓低了鴨舌帽帽檐,餘光直直地瞥向錢小沫。
就在錢小沫的房門要合上的剎那,突然啪的一聲,一雙大手扣住了門框,力道之大,錢小沫瞠目結舌地擡起眼眸,“你是誰?”
男人沒有答話,低垂着頭,錢小沫只能看見他滿臉的絡腮鬍。
還沒等錢小沫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男人腳上那雙骯髒的黑色運動鞋已經邁了進來,他猛地將門抓開,凶神惡煞地逼近錢小沫。錢小沫臉色蒼白,步步後退,被綁架過的她,現在知道對付這幫歹人只能來軟的,至少要先弄明白他們的目的。
“你要拿走什麼都可以,值錢的不值錢的,你隨便拿,拿完就走,我不會報警的。”
男人也不說話,反手關上了門,目光一刻都沒從錢小沫身上移開。
錢小沫忍不住嚥了咽吼中的硬塊之物,這個男人從進門開始就沒有打量過四周,看樣子不是衝錢財來的。如果不是入室搶劫,那就更難辦了。只能說明,這個男人一開始,就是衝着錢小沫來的。
但錢小沫不認識他,和人也無仇無怨,這個男人,到底要什麼?
他步步逼近,錢小沫步步後退,腦海裡已經飛快閃過很多種逃生求救的可能性,但概率都爲0。錢小沫咬了咬嘴角,腳後跟突然撞到了一個裝飾櫃,她雙手背在身後,正好能摸索到平時放在裝飾櫃上的花瓶。
“你最好別亂動!”
陌生的男聲響了起來,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握着一把鋒利尖銳的匕首,鋥亮鋥亮。
錢小沫抿緊了雙脣,果然一動不動地把手垂在身邊。
只要這個男人肯開口說話,就好辦!
“既然……既然你不想要這些東西,又是爲了什麼來這裡?”
男人的嘴角微微勾起,森冷恐怖地譏笑着,讓錢小沫毛骨悚然,渾身都是麻酥酥的。
“這裡最值錢的,就是你的命!”
男人的話在錢小沫的意料之中,但還是讓錢小沫的心狠狠地揪了一把!
“你……我根本不認識你……是誰?是誰花錢僱你來的?”
男人輕蔑地大笑起來,“讓閻王來回答你的問題吧!”
“啊!”
錢小沫一聲冷冽的慘叫,男人已經揮着刀撲了上來,她立即轉身抱起花瓶砸向殺手,殺手立刻側身躲開,花瓶“啪”的一聲打在對面的柱子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錢小沫趁機想要跑,殺手卻早料到了她的行動,一個大步衝上去,錢小沫的胳膊被他抓住,脖子上突然架上了一把刀子,刀鋒距她的皮膚不到一釐米,一個不留神,錢小沫就會血流如注,流血不止。
“現在,你最好不要亂動!”
男人的嗓音呼哧在錢小沫的耳邊,瞬間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就算,就算是在美國被綁架的時候,就算是在公園被連榮祥派來的人包圍,錢小沫也從來沒感到過如此濃烈的死亡的氣息。這一次,她真真切切能聽見自己心臟狂跳不止的聲音,好像就連它都知道,或許下一秒,它就永永遠遠停止了。
錢小沫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唯有血管裡的鮮血還在流動。
“過來!”
殺手收起了匕首,抓着錢小沫推進了廚房,似乎他並不想用刀子結束錢小沫的性命。
“給我老實點!我不會這麼輕易殺了你的!”
錢小沫被推着小腹撞到桌角,一陣鑽心的痛,下一秒,她就被殺手摁着坐在餐桌邊上。
“你放過我吧!我能給你更多的錢……你想要多少?開個價……我都可以給你!”
“別給我玩這些花樣!我手上沾的血,比你喝的水還要多!”
男人低吼着,刀子又橫在了錢小沫的脖子上,刀刃一橫,擦過她細嫩的肌膚,割出了淺淺的口子,一行細細密密的鮮血立刻染紅了刀鋒的一側。錢小沫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脖子上的疼,鼻尖的血腥味都在提醒她,這一切都是實實在在的!
幸好,雪雪和雷晴都不在家裡。
幸好,真的是最好的幸好!
就算最後她難逃命運死在這裡,至少,雪雪不會有任何危險!
雪雪……雪雪……
錢小沫忍不住,垂下溼潤的睫毛,眼眶裡泛起了滾滾的淚花。
“我知道你很厲害……我也知道你只是拿錢辦事而已,所以……我不會爲難你……你現在放過我,還可以多拿一筆錢,何樂而不爲呢?我……我可以給你那人給你的三倍!我想這筆錢足夠讓你金盆洗手……大家都是人,都有家庭,拿一筆錢做個正經的小生意過日子,不是很幸福嗎?你相信我,我說到做到……”
殺手原本想要僞造錢小沫吸入煤氣自殺的現場,忽然聽見她這樣說,又另生了一個主意。
他認認真真環顧四周,“裝潢的是很好,你很有錢。”
錢小沫一聽,趕忙說道:“難道你來殺我,還不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凱盛集團的總裁夫人,凱盛集團,你總知道吧?所以你放了我,想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凱盛……”殺手呢喃着,深海市的人沒有不知道凱盛集團的。
錢小沫忍着脖子上的痛,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殺手臉上表情的變化,說不定真的能有轉機。
“好啊!”殺手突然說道。
錢小沫迫不及待,以爲殺手答應放了她,誰料他突然說道:“……錄一段視頻,等你死後,隨便把你屍體埋在哪裡,再把錄像交給你的老公,我完成了任務,還能撈一筆!”
“你……”
錢小沫震驚得舌頭一僵,亂七八雜的話都堵在她的嗓子眼。
她哪裡料到殺手會這樣說啊!
“雖然我很不想你死得這麼輕鬆,但沒辦法……起來!”
殺手一聲低吼,一手握刀架在錢小沫的脖子上,一手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抓了起來。
既然要錄一段錢小沫被綁架的視頻,那視頻的背景肯定不能在她的家裡,只有把錢小沫帶出去,隨便去個什麼地方,錄了視頻後就讓她死個痛快!
殺手打定了主意,拖着錢小沫就往玄關走。
錢小沫很清楚殺手的目的,一旦她沒有最後的利用價值,殺手想要殺她輕而易舉!
可現在她要怎麼辦呢?
在家裡反抗,也逃不出。
跟着殺手出去,在外面反抗呼救,逃跑的機率似乎要更大一點。
至少小區門口有保安,她還可以向保安求救!
錢小沫急中生智,沒有任何反抗,畢竟刀還架在她的脖子上,順從地跟在殺手身邊,只在嘴裡苦求着殺手放過她。殺手卻聰耳不聞,抓着錢小沫出了門之後,卻沒有按照錢小沫所想的那樣等電梯,而是抓着錢小沫反方向走向樓梯口的掃帚間。
錢小沫大驚失色,這完全不是她設想的那樣啊!
被關進掃帚間,誰還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