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
殺手在錢小沫背後推了她一把,錢小沫腳下踉蹌着,跌跌倒倒地進了掃帚間。
掃帚間不大不小,裡面掛滿了各種工具,大小剛好能容納三四個人的樣子。
殺手關上了掃帚間的門,錢小沫抹黑着站了起來,他隨手就打開了掃帚間裡的燈。
錢小沫正好能看見腳下一個不大不小的運動包,運動包的拉鍊是敞開的,她能勉強分辨出裡面的衣服和假髮。頓時,錢小沫的心咯噔一跳,雙眼驚恐的看向殺手。
她沒有猜錯,殺手之前一直躲在這裡,運動包也是他的。只等殺手完成任務後,喬裝打扮一番就逃離現場。難怪……難怪殺手不假思索地就把錢小沫帶來這裡。她咬了咬脣角,看着眼前正掏着手機想要錄像的殺手,錢小沫這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而她的生命,也只剩下,最後這一段視頻的長度罷了。
錢小沫的心一寒,跌坐在角落裡,心裡只有一個人的名字——
雷銘。
……
與此同時,電梯叮的一聲響,掃帚間裡的兩人聽得很清楚。
“不許叫!”
殺手擔心錢小沫會暴露他們,於是衝上去一手捂住錢小沫的嘴巴,一手又把刀子比劃在她的脖子上。那條不深不淺的傷口,此刻早已經止了血,厚重的血痂卻依舊觸目驚心。
錢小沫無奈的瞪圓了大眼睛,聽着掃帚間外的腳步聲。
她只希望,千萬別是雪雪和雷晴回來了,千萬別!
錢小沫斂氣屏聲,聽了片刻,這才確定腳步聲的主人應該是蘇蔚,心裡的石頭才落了地。
蘇蔚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站在自家門外,卻並沒有開門,而是很疑惑地回頭看了眼對面,雷銘的家。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空氣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這股味道似乎是從雷銘家裡飄出來的,又像是從另一個地方傳過來的。
這種血腥味,不會是一般動物的,而是人血!
蘇蔚皺了皺眉,組織的人對人血的氣息再熟悉不過了。
她趕忙打開了自家的房門,關上門立刻坐在沙發上戴起耳機,將竊聽的錄音開始回放,聽見雷銘和錢小沫討論連榮麟的事情,蘇蔚又快進了一點,聽見錢小沫送雷銘離開,又聽見……
蘇蔚越聽眉頭越是皺得厲害,最後瞳孔急劇擴大,焦急地摘掉耳機看向雷銘家的方向。
這個時候,她究竟要怎麼做?
蘇蔚拿不定主意,立刻撥打Martini的電話,可是一直打不通。
她沒辦法,只有聯繫簡念,一顆心惴惴不安,來回在客廳裡踱步不止。
直到,簡唸的電話被接通。
而此時的簡念,正忙着派人在全城蒐羅連榮祥的下落,剛剛和警察一起在一間廢棄的舊屋子裡,發現了一具男性屍體,死亡時間是昨天晚上,正是昨天被連榮祥下令殺害的手下。
“這回,連榮祥可是要坐實殺人罪這一項了。”
行動隊的隊長在簡念耳邊低語着,簡念沒有多言,手機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最好有要緊……”簡唸的話還沒說完,蘇蔚已經着急地打斷了他。
一旁的隊長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簡念突然臉色煞白風馳電掣般的衝了出去,門口的幾個警察全部都被簡念撞翻,而剛剛拉好的警戒線也都被簡念踩在了腳下,就連圍觀的羣衆都趕緊爲他讓出一條路來。隊長急急忙忙跟了出來,而簡念早已經消失在了人海里。
“丫的……”
與此同時,殺手聽不見外面的動靜後,才終於喃喃咒罵着鬆開了錢小沫。
早知道直接按照原計劃多省事!
“我沒有耐心,所以你最好別給我耍什麼花樣!”
殺手威脅着錢小沫,才緩緩鬆了手,用運動包裡的繩子將她五花大綁了起來。
錢小沫雖然很想大聲向蘇蔚呼救,但只怕蘇蔚還沒聽見,她已經激怒殺手被了結了。
“老實回答我,今天幾月幾號,星期幾?”
殺手將手機攝像頭對準了錢小沫,錢小沫倔強地瞪着眼睛,瞳孔撲閃着異常的亮光。她知道自己一旦錄完視頻,就會被殺人滅口,所以,錢小沫根本不理殺手的話,死咬着雙脣就是不開口!殺手又重複問了好幾遍,錢小沫都不回答。
他頓時惱了,死活撬開錢小沫的嘴巴,往裡面塞了一大團的東西,冷笑道:“你以爲你不說話我就沒辦法了嗎?看來,你也不想死得那麼痛快……我成全你!”
殺手齜牙咧嘴地站起來,狠狠兩腳猛地踹在錢小沫的身上,又是踢又是踩,疼得錢小沫嗚嗚咽咽的,可她就是不肯服軟。那對水靈靈的眼睛裡,熊熊烈火般的倔強,不是殺手兩三下的暴打就能熄滅的!
“得罪我,對你沒好處!”
殺手一面威脅着,一面繼續對錢小沫拳打腳踢,所有的過程全部都被錄在了手機裡。
“……就算你不說話,也沒用!”
殺手錄完了視頻,錢小沫已經奄奄一息地蜷縮在角落裡。
挑眉,怒目圓睜,錢小沫眼中的骨氣卻未曾有絲毫的減退!
殺手對上了她的目光,也有片刻的失神。
這個女人,看起來明明這麼弱小,居然還能扛到現在?
“就算你厲害,現在你也只有死路一條!”
殺手收起了匕首,一刀斃命雖然乾脆簡單,但渾身是血的屍體並不好搬運,尤其是滿地的血,很快就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報警。身爲職業殺手,他有更簡單粗暴的方法!雖然很費力!
“唔……”
錢小沫惶恐地掙扎着,可殺手毫不心軟,一個透明塑料袋猛地罩在了她的頭上,死死勒緊。只見塑料袋上都是錢小沫哈出的白氣,任憑她如何反抗,都沒有辦法掙扎出來。空氣開始稀薄,塑料袋隨着她的呼吸時不時貼在錢小沫的臉上,黏在她的鼻尖,讓她更加呼吸困難!
殺手死死地在錢小沫身後勒緊了袋口,得意忘形地大笑道:“乖點聽話,哪裡受這些苦!”
錢小沫的腦袋嗡嗡亂響,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她只覺得天旋地轉,身體裡所有的東西都被抽空了!錢小沫甚至覺得自己看見了天使……她努力想要把嘴巴里的東西吐出來,可渾身乏力難受,一點力氣都沒有,就連眼睛都睜不開。
她要死了……閉上眼睛就死了。
只要閉上眼睛,一切都結束了。
雷銘……雪雪……錢爸錢媽和家姐……都結束了……
錢小沫胸口徹徹底底被掏空,喘氣越發急促,她撐不下去了。
雷銘……雷銘!
錢小沫使勁渾身力氣在心裡喚着他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她突然聽見身後“嘭”的一聲,緊接着又是什麼倒地的巨響,她便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力道小了很多,整個人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殺手沒料到突然會有人衝進來,惱怒地回頭瞪去,一抹高大的黑影燃燒着熊熊怒火!
雷銘,他的目光冷得幾乎可以飛出堅冰鑄造的刀子來殺人!
殺手卻不知好歹,想要連雷銘一同拿下來,掄着胳膊就撲上去。
雷銘的臉色陰鷙得像被觸了逆鱗的龍,曾經練過的拳腳功夫毫不含糊,和殺手扭打在掃帚間裡,那人也佔不了上風,反被雷銘出拳三擊擊中要害,渾身劇痛不止地倒在地上。
雷銘的拳頭垂在身邊,疲憊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飛奔向錢小沫將她抱了起來,摘掉了她頭上的塑料袋和嘴裡塞的東西,“小沫?小沫……醒醒,我來了……我來了!”
“……銘……”
錢小沫疲憊的顫着睫毛,倒在雷銘的懷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雷銘熱淚盈眶,抱緊錢小沫只恨不得把她塞進自己胸膛裡,滾燙的吻落在她的額頭!
“……痛……”
錢小沫有氣無力地說着,雷銘這才稍微鬆開了她,看着她遍體鱗傷,雷銘胸中的怒火越燒越旺!
“我帶你去醫院!”
雷銘說着,正要打橫將錢小沫抱起來的時候,忽然一道亮光劈來,帶着森森的寒意,好在雷銘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殺手刺來的匕首,鋒利的刀刃在雷銘的手心裡劃出了深深的一道傷痕。鮮血,一滴一滴,滴在錢小沫的身上,她臉色蒼白,渾身都在發抖,抓緊了雷銘的衣角。
雷銘咬牙切齒,硬生生抓着手裡匕首的刀刃,猛地站起來,高昂着下巴擡腿一腳踹在殺手的肚子上將他狠狠地踹倒在牆上,搶走了殺手手裡的刀。
誰料殺手並不甘心,趁着雷銘轉身面向錢小沫,背對他的時候,殺手緩緩抽出了一把手槍,擡手,悄無聲息地,槍口已經瞄準了雷銘的後腦——
“砰——”
槍聲震耳欲聾,雷銘抱着錢小沫剛剛轉過身來,殺手頭顱上飛濺而出的鮮血不偏不倚地噴到了錢小沫的臉上,錢小沫看着眼前軟綿綿倒在地上還死不瞑目、頭顱開花的男人,嚇得瞠目結舌,滿臉鐵青,雙眼一瞪,頓時昏在了雷銘的懷抱裡。
“小沫!”
“讓她躺在擔架上!”
一羣醫生護士急忙衝了進來,“開槍”的行動隊隊長此時已經退了出去。
雷銘陪着錢小沫一路離開,完全沒有注意到,隱藏在警察隊伍裡的簡念和蘇蔚。
而簡念手中的那把美國手槍的槍口,還冒着淡淡的槍煙。
真正開槍的人,是他。
“現場交給你們。”
簡念說得迫不及待,緊跟着錢小沫也離開了。
從剛纔簡念不顧自己身份衝過去將殺手一槍解決的時候,蘇蔚已經注意到了,簡念似乎怪怪的。可一時之間,她也說不上簡念怪在哪裡。只是給她一種很異樣的感覺,不像是平時那個呼風喚雨又冷酷無情的簡念。
不過蘇蔚沒有多想,也不敢去多想。
……
十五分鐘後,簡念開着跑車以閃電的速度趕到了醫院。
此時的錢小沫昏睡在病牀上,身上的外傷全部都上了藥,雷銘目不轉睛的守在她身邊。
簡念鬆了口氣,拉過一旁的護士打聽錢小沫的情況,沒想到,病房裡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