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積壓了一夜的雪,這個冬季算是正式的開始了。
雷銘的熱度已經退去,只是渾身乏力,他緩緩睜開眼睛,好半天才看清自己是在客廳裡。
他側了側頭,一怔。
食物過敏,這並不是雷銘第一次,但卻並未像他所想象的那樣——
錢小沫根本沒有守在他的身邊。
雷銘有點詫異,擡起手臂,手背貼在自己的額頭上,鑽心的冰冷寒意。
是冰塊?
雷銘愣了愣,強撐着自己坐起來,身子蓋着的毯子滑到地上,但客廳裡並不見錢小沫。
小沫……
雷銘囁嚅着嘴角,卻發不出聲音來,只能默默在心裡輕喚了一聲。
他試着下地,地上已經清理乾淨了,原本的地毯也被收走了。
雷銘捂着額頭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試着輕喚了一聲,“……小……沫?”
無人應答。
“小沫?”
“少爺,您醒了?”一個女傭急急忙忙走了過來,不住地往自己圍裙上擦着溼漉漉的手。
雷銘皺了皺眉,“你在這裡做什麼?”
女傭愣了愣,“少爺您安排的啊,每天早上過來收拾屋子。”
雷銘這纔想起了什麼,“客廳你已經收拾了?”
“是的,少爺。”
這麼說來,不是錢小沫收拾的。雷銘心中有點酸澀。
“我看少爺您不舒服,叫了您的醫生,還用冰塊爲您降溫……”
雷銘更加愕然地皺起了眉頭,所以,錢小沫根本沒有照顧自己?
雷銘有點不懂了,心中漸漸苦痛了起來。
“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小沫?”
“沒有看見少奶奶。”
雷銘心如刀絞,不再多言,女傭自又忙自己的去了。
他跌坐回沙發,頭還是昏昏的,正要給錢小沫打電話的時候,忽然聽見玄關處有動靜。
錢小沫回來了?
雷銘一個興奮站起來,熱血涌動,腦袋更昏了,差點沒站穩。
“小沫!”他腳步踉蹌地迎了上去,抓住她垂在身邊的手腕,“你去哪裡了?”
“我在院子裡散步。”錢小沫言簡意賅地回答着,都沒有看雷銘一眼。
“以後我陪你,你千萬不要一個人出去,很危險的。”雷銘看着錢小沫平安回來,剛剛心裡的焦慮立刻一掃而光,難以壓抑心裡的歡喜,一個擁抱,將錢小沫抱進了懷裡,“以後,我都會陪着你。”
“嗯。”錢小沫淡淡地應了一聲,臉上毫無表情,語氣裡也沒有絲毫的情感。
“……你……今天有沒有想起什麼?”雷銘試探着問道。
錢小沫搖了搖頭,“沒有。”
雷銘忍不住鬆了口氣,“好,不着急,我們慢慢來。”
錢小沫沒有應答,只是依偎在雷銘的懷裡。
熟悉並且無比懷念的身軀就在懷裡,鼻端滿是她身上淡淡的玫瑰清香,如果說雷銘完全沒有心動,那是假的。於是,雷銘完全沒辦法掌控自己的思緒,也許是因爲錢小沫,也許是因爲藥物的作用,也或許是昨晚食物過敏還未完全康復,雷銘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等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吻住了錢小沫。
銜住錢小沫雙脣的時候,雷銘自己都意外了一下。
錢小沫更是直接愣住了,僵在雷銘懷裡,手足無措。
不過雷銘倒是很快反應過來,本着倉促把錢小沫放開,只會讓她覺得莫名其妙的想法,他不管不顧地深吻了下去。
錢小沫的滋味一如既往的美好,還是雷銘記憶中的香甜嬌軟,讓人慾罷不能。
雷銘吻着吻着,動作慢慢失控,雙手緊緊箍着錢小沫的細腰,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裡一樣。吻得忘我,吻得深沉,吻得不顧一切,雷銘只恨不得就此吻到地老天荒!
錢小沫的大腦裡完全一片空白,嘴脣麻麻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任由雷銘的吻輾轉在她的脣瓣上,吮吸着舔舐着,錢小沫的身子很快軟成了一汪春水。
錢小沫的反應在雷銘看來,像極了當初的青澀,讓人又疼又愛,生怕把她弄傷卻又不想放手。於是,雷銘進退兩難。片刻,錢小沫就能感覺到雷銘噴灑在她身上的呼吸愈發炙熱和急促,她的雙頰迅速被他的炙熱燒紅起來,變得滾燙。
雷銘越發吻得忘情,正掙扎在理智和渴望之間的時候,女傭不偏不巧這個時候竄了出來。
錢小沫立刻回過神來,羞澀地推開了雷銘。
雷銘自然是意猶未盡的,回眸瞪了女傭一眼,女傭這才傻傻地回過神來,急忙躲開了。
錢小沫這時也已經後退了一大步,撩着頭髮別在耳後,臉火燒火燒地燙。
雷銘知道自己剛纔太沖動了,完全沒有考慮到錢小沫的感受,努力壓制着內心的火焰,笑道:“剛纔……嗯,我……只是,只是……情難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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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錢小沫哼了一聲。
“我……我以後會剋制,不會再這樣了……”
雷銘強忍着,臉色嚴肅冷峻,說得很認真。
只是這種語氣這種認真這種意思,落在錢小沫心裡,反而更痛。
錢小沫正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時候,雷銘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屏幕,微微蹙眉,又看向錢小沫,不得不說道:“很重要的電話,不好意思。”
話音還未落地,雷銘拿着手機出了公寓,在樓梯間接的電話。
錢小沫很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想着是什麼樣的電話竟然要這麼神秘。
其實雷銘並不是要裝神秘,只是擔心公寓裡被人撞了竊聽器而已。
因爲,這是簡念用臨時手機號打來的。
“……按照我們之前說的,已經準備好了。”
“我還是那個觀點,風險太大,奎因……不是這麼好欺騙的人。”雷銘壓低了聲音。
“我很瞭解他。”
“正是因爲你對他有着某種瞭解,纔會有時候把自己帶入誤區。人是會變化的,事情的形勢也是會變化的。”
“那除了這個法子之外,你還有什麼辦法?”
雷銘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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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就按照我的計劃來!”電話那頭的簡念說得是斬釘截鐵,不容絲毫的質疑。
雷銘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之處,總覺得哪裡有問題,但一時半刻也說不出什麼。
兩個人還在電話裡說了些什麼,悉數都被躲在門後的錢小沫聽了去。
她一隻手握着門把手,輕輕地合上了門,然後快步走進了臥室,又關上了臥室的門。
臥室的門剛關上,錢小沫就像虛脫了似的,整個人貼在門上,癱軟着跪坐在地上。
濃密的長髮凌亂地垂掛在她的臉側,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令人看不清錢小沫的神色。但是一行若隱若現的淚水滑落,垂在她的下巴處搖搖欲墜,無聲的泄露了她滿心不安的心事。
雖然她並沒有恢復所有的記憶,但有些模糊的影子也在逐漸清晰起來。她能確定一直盤旋在她心裡的男人就是雷銘,在昨晚雷銘食物過敏昏迷的時候,錢小沫以爲雷銘再也無法醒過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世界都已經塌了!
她能聽見天崩地裂時的聲音,她能感受到烈火熔漿在吞噬生命的聲音。
雷銘生死攸關的一瞬間,錢小沫猛然驚覺,他就是她這輩子的唯一!
唯一的男人,唯一的愛,唯一的生命。
哪怕錢小沫現在腦子裡依舊是模糊的,但心裡的感覺卻破天荒的明瞭。
什麼猶豫,什麼遲疑,什麼矛盾,現在都蕩然無存。
錢小沫能肯定,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將來,不管她是記得一切還是失去記憶,雷銘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
所以,昨晚發生的事情,讓錢小沫做出了今天的決定。
錢小沫用手抹掉了臉上的淚,雙手撐在地上讓自己站了起來,走到窗前,微風撩起她的長髮,晨曦映照在她堅定的目光下,驟然間都暗淡失色。
昨晚,就在錢小沫用電話叫來了私人醫生後,她已經覺得這一切曾經上演過。
雷銘知道他自己對海鮮過敏,不可能還若無其事的做一頓海鮮大餐,雷銘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爲了喚醒錢小沫的記憶。這是她昨天晚上一夜不眠,不停給雷銘更換冰塊的時候,想通的。這一切,都是雷銘自己策劃的。
錢小沫一直凝視着雷銘昏迷難受的模樣,心裡疼得難以言喻。
也就是這個時候,雷銘手機的短信鈴聲響了起來,錢小沫本沒有打算看的,她知道尊重一個人的隱私,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看了這一條,自此,徹底影響了錢小沫。彷彿冥冥之中早有註定似的,這封短信就是簡念發來的。
短信的內容不多,但信息量很大。
骷影盟、奎因這些字眼,錢小沫都是從短信裡看出來的。
而她看了短信和偷聽了今天的電話後,大致上也能拼湊出現在雷銘的角色和麪臨的局勢。
所以,錢小沫忽然想明白了什麼。
設下苦肉計這一局想要喚醒錢小沫記憶的雷銘,剛剛聽見錢小沫說什麼都想不起來的時候,沒有失望,反而更是鬆了口氣,這時,錢小沫倒是明白了。
雷銘有行動,而這個行動是危險的。
甚至,雷銘到時候會性命不保。
所以他寧願錢小沫什麼都想不起來,到時候的結局太慘,錢小沫也不至於太傷心。
這一切都想通後,錢小沫也明白雷銘那句“我會剋制,以後不會再這樣”的意思了。
錢小沫嘆了口氣,既然雷銘都這樣說了,這樣做了,她又該如何是好?
心裡剛剛認定的這份愛,只有再度埋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