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公館,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絡繹不絕的賓客踩着響亮的鞭炮聲紛紛踏上紅地毯,送上自己帶來恭賀簡念新婚的禮金和禮物。他們個個都盛裝出席,藉此機會也在記者鏡頭前亮相,比戛納電影節的紅地毯還要熱鬧。記者們扛着長槍短炮,甚至還有電視臺的在做現場直播。
管家帶着人恭候在公館大門,忙的是腳不沾地。簡念和Martini則始終都沒有露面。
熱鬧聲中,一輛越野車霸道地停在了公館外。記者們的鏡頭立刻咔嚓咔嚓的對準了過去,只當是某集團的大老闆來了,可當車門打開,一身素黑西裝的黑影走下車來,記者們瞬時都目瞪口呆了,回過神來個個都恨不得衝上去將黑影包圍,誰都不想放過這個話題人物。
管家立刻帶着保鏢橫在記者和黑影之間,讓黑影能勉強朝前走着。
“聽說那段片子是人爲捏造的,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要和觀衆們說的?”
“……你和今天的新娘到底是什麼關係?爲什麼會有人刻意用你們的關係來陷害新娘?”
“對着我們的鏡頭,你想不想爲自己辯解幾句……”
記者互相推來推去,爭先恐後的聲音此起彼伏,吵得黑影的耳朵裡一片嗡嗡嗡。
加上鞭炮聲和音樂聲,黑影心裡那叫一個煩!
他猛地頓住了腳步,怒火中燒擡頭,戴着口罩的他只露出一對兇狠的雙眼來。
眼中的殺意就像是隨時準備獵捕的豺狼虎豹,周邊的記者們漸漸都沉默不甘語。
管家也畏懼的嚥了咽喉結,急忙開闢出一條路來,讓黑影快步走了過去。
記者們面面相覷,都不知所措的時候,他們的身後正好開來一輛銀色的跑車。
雷銘一身墨藍色的西裝長身玉立在冬日之下,立刻吸引了記者的注意力,大家一窩蜂又把雷銘圍得是水泄不通。黑影這時已經站在了公館的玄關,聽見記者們的聲音,他回頭望去,看着人羣裡笑容可掬的雷銘,黑影狠狠的一皺眉,自言自語道:“上次要不了你的命,是你命大!我就不信你每次都有這麼好的運氣……雷銘,我倒要看你還能笑多久!”
管家站在黑影身旁,微微頷首低語道:“少東家在書房,一直在等候您。”
“所以你是在嫌棄我來遲了?”黑影輕挑着眉梢,將怒火發泄在了管家的身上。
“不敢不敢。”
管家點頭哈腰的奉承着,黑影又瞪了眼衆星拱月的雷銘,這才大步流星上了樓。
穿過熱鬧非凡的大廳,樓上顯然要安靜許多。除了忙碌的傭人外,沒有客人上來。黑影徑直走向書房,關着門,他也並不敲門而是直接推門而入,邁着修長的腿像是回自家似的。
“樓下簡直吵死人了!”黑影抱怨着,摘下手套砸在了茶几上。
簡念站在穿衣鏡前整理着自己的禮服,服裝師還在他身上比劃着捲尺。
簡念看着鏡中怒氣衝衝的黑影,輕蔑的一笑,示意服裝師退下,書房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不搞得濃重一點,你覺得我們要怎麼騙過雷銘?”簡念輕描淡寫地說着,踱步在酒架前,隨手從秋水仙的盆栽旁拿下兩個酒杯,加冰,咕隆咕隆各倒了小半杯的威士忌。
黑影煩悶地坐在沙發上,接過簡念遞來的威士忌,一口飲下,嗓子裡火辣辣的。
“這次我添派了人手,雷銘絕對不會全身而退!”黑影信誓旦旦。
簡念愜意的在他對面坐下,呷了口酒,交疊着雙腿,優雅又自在,“別忘了,父親大人要的是活口,而不是一具毫無價值的死屍。如果雷銘死了,父親大人想要的東西,就真的無從下手了!”
“哼。”黑影不屑的咧嘴譏笑,微微前傾着身子瞪着簡念,“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原因,你覺得上回我怎麼就讓雷銘從我的眼皮子底下溜掉了?如果不是要留他活口,我一槍就能擊中他的大腦,他還能逃掉?”
簡念笑着揚了揚眉,“你黑影的神槍法,我們誰不知道呢?”
“你安排好沒?”黑影壓低了聲音。
簡念放下酒杯,得意地說道:“自然安排好了。到時候我會邀請雷銘來書房和我商量事情,想必經過海灘那一夜,他也有很多話要質問我,所以他肯定不會拒絕。只要雷銘進了書房,他就算是插上翅膀能飛,也絕對逃不掉!”
“最好如此。”
黑影話音落地,書房外響起了敲門聲,是催促簡念下樓的人。
“看來,我也得恭喜你,新婚快樂!”
最後四個字,黑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簡念並不在意,回了句“謝謝”,便轉身出了書房。
黑影雙手插在褲兜裡,望着簡唸的背影,他越笑越是奸佞。
“簡唸啊簡念,今天不僅是雷銘的末日,也是你的末日!”
黑影洋洋得意,不羈的大步走出書房,看了眼周圍沒人注意到他,這時才走向Martini化妝間的方向。這一次行動,雖然是簡念在指揮,但是黑影暗地裡做了不少的動作。有了前車之鑑,加上黑影知道簡念和雷銘是一夥的,所以他偷偷地安排了人手盯着書房。只要簡念敢放走雷銘,黑影就敢讓簡念東窗事發。
黑影看了眼手錶,時間差不多。
他輕車熟路的一個左拐,卻從Martini化妝間的門口走過,他的目標,是正對面的那棟別樓。別樓的高度和公館的主樓一樣高,主樓的書房在三樓,窗戶正對着別樓的一間客房。自從連家人敗落後,簡念佔據了公館,很少有人客人來訪,所以別樓的客房一直都是空的。
黑影上了別樓的三樓,站在一間客房外,叩門,門裡沒有人應答,黑影直接開門走了進去。屋子裡黑漆漆的,拉着笨重的遮陽窗簾,只有一絲光亮從窗簾的縫隙間照射進來,照在一個老人溝壑縱橫的臉上。
“我希望這不是你無聊的折磨。”
奎因緩緩回過頭來,一道犀利的目光比閃電還要刺眼。
黑影恭敬的鞠躬頷首,“東家,請您相信我。只有這樣,您纔會發現我們當中誰纔是真正的內鬼!”
“你和簡念,何必要鬧到這般地步?”奎因哀嘆地說道。
黑影面不改色地回道:“這並非我和少東家的私人恩怨,而是我爲了組織的長遠發展考慮。只有揪出了內鬼,我們的行動計劃纔不會外泄。我們想要的目的,纔會達成。”
奎因微眯着眼打量着他,沉默了片刻,“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
“黑影不敢。”
“如果,我看不到我想要看的呢?”
“那麼黑影甘願一死!”
“哦。”奎因饒有興趣的微微揚起了脣角,臉上卻毫無笑意,空氣反而又驟降了好幾度,“這麼說來,你是很有把握了。”
“是,只要東家給我時間,事實的真相就會清晰地呈現在您的眼前。”
“好。我拭目以待。”
黑影沒有再多說什麼,自退出去安排具體事宜去了。
奎因依舊坐在窗前,隱在厚重的窗簾後,若有所思的望着那條縫隙,手裡還不自覺的玩弄着他最寶貴的長鞭。看來,今天又是他的寶貝可以飲血的時候了!
風起,窗簾微微浮動,奎因冷冽如刀的眸子,讓人不寒而慄。
……
黑影離開別樓後,按原路返回,一路上依舊沒有遇見任何人。
回到公館的主樓,他纔看見來來回回忙碌的傭人。黑影有意巧妙的避開了他們,趁人不備,偷偷推開了Martini化妝間的門,只開了一條縫,確定裡面沒有多餘的旁人後,黑影才溜了進去,反鎖上門。
“M?”
他喚着Martini,可是化妝間裡沒人迴應,空無一人,就連Martini都不在。
婚禮開始了?
黑影看了眼手錶,明明還很早。
他蹙了蹙眉,在化妝間裡上上下下找了一番,還是沒見着人。黑影掏出手機撥出了Martini的手機,電話鈴聲突兀的在化妝間裡響了起來,就在黑影的身邊。他一怔,尋着聲音望過去,只看見Martini的皮包也在這裡,而電話鈴聲正是從皮包裡傳出來的。
黑影走上去,摸索着掏出了Martini的手機,無奈的掛上了自己的電話。
他正打算要離開的時候,Martini的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黑影回頭看了眼化妝間的門,確定沒人後,他接通了電話。
電話剛被接起來,那頭的人便一個勁地哭喊着,“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我已經按照你所說的去做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黑影皺眉不解,這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Martini把他怎麼了?
“……我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曝光你和那位先生的事情……我也千不該萬不該還要跑去那家酒店去查……我不該去質疑那封遺書……對不起!我真的錯了……我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也有家要養活啊!”
是第一個報道他們新聞的記者,小林。
那天他親眼見證蘇蔚跳樓自殺後,不甘心這個故事就此終結,按照蘇蔚當初告訴他的,他又跑回那家酒店去查開房信息。當時他查過,但Martini用的假名,小林沒有查出來。而這一次,蘇蔚明明確確告訴他房間號,小林一查就查到了真相。正當小林欣喜若狂,事件又可以峰迴路轉的時候,酒店的工作人員通知了Martini,於是,小林便栽在了他自己的手上。
黑影算是明白了,冷笑道:“真是折磨你的話,你還能打電話?”
小林一怔,“你是誰?你救救我!你來救救我……我被那個女人關起來了,一羣黑衣人看着我……我沒有辦法報警……我……”
小林的話沒說完,電話就被人搶了。
黑影淡定自若地說道:“M教你們做事如此不乾淨利落?”
電話那頭的人一聽是黑影的聲音,立刻恭敬地聽從。
“既然這個記者已經掌握了確切的證據來證明蘇蔚的遺書內容爲假,就不該讓他活着!”
話音落地,黑影果斷的掛上了手機,但手機屏幕卻又突然跳轉到了視頻播放軟件,一段視頻開始自動播放起來。黑影頓時看得一臉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