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放晴,下了幾日的冬雪,終於迎來了久違的陽光。
錢小沫從牀上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她迷迷糊糊的,完全是被李千雅叫醒的。而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回的房間,怎麼躺在了自己的牀上,居然還一覺睡到了現在。
“小沫啊,來,先吃點早飯,午飯今天吃的晚。”
李千雅坐在牀邊,手裡端着暖暖的牛奶杯遞給錢小沫,錢小沫接過來,先吃了一口草莓三明治才呷了口牛奶。李千雅又說道:“還是照例把今天的報紙和雜誌都給你買來了,你待會可以打發時間慢慢看。”
“傷者的身份,還是沒有結果嗎?”錢小沫問着。
李千雅點了點頭,“媒體的確還沒有公佈,不過我覺得,警方肯定知道,只是不想要告訴我們這些貧民老百姓而已。”
錢小沫沒有多說什麼,李千雅見她臉色不好,急忙轉移了話題,“馬上要過年了,你想要什麼新年禮物啊,我送你!”
“過年?”錢小沫瞪圓了眼睛,她忙得暈暈乎乎,又是爆炸又是綁架,早已經忘記了普通日子是什麼樣的。原來,這麼快就要過年啦!
李千雅點了點頭,笑道:“你該不會是把過年的事情都忘了吧?還記得以前我們小時候過年,我來你家蹭團圓飯吃,然後我們一起在河邊放爆竹,又去賞燈會,好熱鬧啊!總覺得,還是小地方有過年的氣息。你看看現在街上,除了一些紅燈籠外,什麼感覺都沒有。”
錢小沫沒有理睬李千雅,她還在說過年的往事,後來還打開了幾本時尚雜誌在錢小沫的面前,問錢小沫喜歡什麼樣的衣服,李千雅親自設計一件送給她,不過錢小沫的心思全然不在這裡。
錢小沫只是在想,過年了,雷銘是不是要和她一起團年呢?
這個念頭剛起,錢小沫的腦海裡就浮現出昨晚雷銘對她不耐煩的一句“走!!我不想見到你!”,她甚至不敢多想,就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如果說以前,錢小沫根本不會這樣去想,可是現在她意識到自己愛着雷銘,卻被雷銘這樣拒絕,她的心裡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原來被自己所愛的人不在乎,竟然是這麼難受的事情!
錢小沫咬着脣角,滿腦子都是雷銘的那句話,心裡越來越痛,也越來越空。她手裡握着三明治和牛奶杯,不自覺的一用力,三明治在她手裡窸窸窣窣的碎成了渣,牛奶杯不停地晃動着,濺了好多牛奶在她的手背上。
“你看這個……小沫!”
李千雅翻着雜誌扭頭看向錢小沫,頓時大驚,急忙從她手裡奪走了東西。
“你怎麼了啊?”
“千雅。”錢小沫回過神來,一把抓住了李千雅的胳膊,淚眼婆娑地望着她。
李千雅心裡一酸,緊緊地握着她的手,道:“我在,我在,你想要和我說什麼?”
“爲什麼他要躲着不見我?”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李千雅眼神逃避着。
錢小沫卻緊緊抓着李千雅的手不鬆開,“你告訴我啊!爲什麼他不見我?”
“小沫,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錢小沫眼巴巴地望着李千雅,鼻頭一酸,眼淚滾滾地翻涌在眼眶裡。
“他不肯見我……爲什麼?”
“小沫,你、你聽我說。”李千雅見錢小沫快要哭了,趕緊抱住了她的肩頭,“雷銘他現在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雖然能下牀走路了,但是他還在康復期,他是不想要你擔心,不想要你着急,纔不肯見你的。”
錢小沫潸然淚下,望着李千雅,“真的嗎?他真的是這個意思嗎?”
“所以你不要胡思亂想。”李千雅抽出紙巾擦掉了錢小沫臉上的淚痕,“他現在也需要調理自己的心態,所以難免有些脾氣古怪。你被人關上十天也會脾氣怪怪的吧!所以啊,他說什麼、做什麼你都不要介意,這只是他的過渡期,明白嗎?”
錢小沫相信了李千雅的話,點了點頭,旋即又問道:“那……我明白了,不管他對我是什麼態度,總之我對會好好照顧他的……他現在很需要人的愛和呵護!那你說,我送他什麼新年禮物好?”
李千雅見錢小沫沒有再糾結了,才抿嘴一笑,和錢小沫翻起了雜誌,出謀劃策。
看着錢小沫如此專心致志挑禮物的樣子,李千雅的心裡其實很疑惑。雖然之前她有段時間不在深海市,但是錢小沫和雷銘的事情她還是知道的。因爲錢媽擔心錢小沫的情況和李千雅通了電話,李千雅都是從錢媽口裡得知的。說是錢小沫拒絕了雷銘,回到了療養院,之前甚至還提出了離婚,雷銘無法接受,可是……
李千雅看着眼前的錢小沫,可是怎麼看,李千雅都看不出來錢小沫想要和雷銘離婚啊!
現在,只希望雷銘能早點度過這段困難的時期,和錢小沫好好的。
李千雅抿了抿雙脣,埋頭和錢小沫挑選着禮物,臥室裡很快傳來好閨蜜兩人的笑聲。
雷銘站在走廊上,雙手插在褲兜裡,遠遠地,就聽見了錢小沫的笑聲。
所以,即便昨晚他衝她大發脾氣,錢小沫今天還是這麼開心嗎?
雷銘收起了自己準備走向錢小沫房間的腳步,頓在原地,他擔心錢小沫因爲自己心情不好,一整夜始終難安,不過看來真的是他想多了。他怎麼就忘了,錢小沫要和他離婚,她的心裡根本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她不愛他,又怎麼會因爲自己的話而傷心難過?
雷銘心裡默默對自己說着,無奈地垂下眼瞼,嘴角抽搐着苦笑,轉身離開。
“你不是不想見錢小沫嗎?”
雷銘剛轉身,擡頭就看見了杜建萍站在面前。
杜建萍追問道:“怎麼?現在改變主意了?”
雷銘沉默着走過杜建萍的身邊,她眉頭緊鎖,說道:“我準備去一趟醫院。”
雷銘停了下來。
“一直待在這裡,也沒什麼可用的信息。”
“奎因的人會守在醫院。”
“我自有分寸。”
杜建萍趾高氣揚的一聲冷笑,擦過雷銘的胳膊揚長而去。
雷銘站在那裡凝望着杜建萍的背影,身後依舊是錢小沫的笑聲,他若有所思,良久無話。
……
……
午後的陽光灑下一片璀璨的金黃,街上人來人往,車輛川流不息。街邊的電視櫥窗裡,和大樓戶外LED屏上還在播着公館火災的新聞,可根本沒人駐足觀看,大家都在各自的生活裡忙碌着。這就是都市社會的現實,只要不是天塌下來,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和別人無關。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呼嘯而來,卻在大廈的LED屏前停下。後排的車窗降下,奎因的臉在陽光下依舊冰冷的可怕。他看了眼屏幕上播報的新聞,眉頭越皺越深,眸光冷冽又犀利,催促司機開車,加速馳騁着衝向了市區某醫院。
一個星期前,公館火災事發當天,奎因還沉浸在利用雷銘和錢小沫的歡喜中,一屬下急匆匆跑來告訴他公館的噩耗,奎因在震驚中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揚手將書桌上的擺設全部都揮到了地上,摔得支離破碎,一片狼藉,所有黑衣人斂氣屏聲都不敢驚怒了奎因。
當下,奎因不方便趕去公館,立刻差遣了自己的手下趕過去,並命阿遠等人迅速回稟的時候,卻發現阿遠等人已經完全聯繫不上,奎因盛怒之下幾鞭子揮出去將剩下的黑衣人打得半死,只罵他們個個想要謀權篡位,打得衆人遍體鱗傷,奎因也難消心頭之恨。
奎因足足等了一個星期,才避過風頭安排好一切露臉去醫院。
而這一個星期,阿遠那羣人依舊下落不明。
奎因因此下達了通殺令,像追殺黑影一樣的號召黑白兩道的人追殺阿遠,只不過,這次奎因要活口。他要調查清楚,公館火災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蹊蹺到了只有一死一傷,明明他派去監視簡唸的人那麼多!
“東家,到了。”
商務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醫院大門外,司機等人下車立刻拉開了後排的車門,摺疊的輪椅此時已經展開。奎因一手扶着車門緩緩探出身子,立刻有手下攙扶他坐上了輪椅。浩浩蕩蕩的十多個人穿着便裝,簇擁着奎因進了醫院。
“你們幾個,在外面盯着。”
“是,東家。”
奎因在七樓出了電梯,留下了一半的人守在電梯口,其餘的人則護送着奎因朝走廊的病房走去。自從公館出事後,奎因出門也加大了人手。如果不是阿遠他們幾個背叛,而是被外人偷襲,像偷襲基地一樣偷襲了公館,那麼奎因的人身安全也會受到極大的威脅。
他咬着牙鼓着腮幫子,他倒是真想會會偷襲他基地的人!
“東家……”
重症監護室外,圍着一羣警察,奎因的人停了下來。
奎因只是遞了個眼色,沒多久,就看見警察裡領班的那人下令讓其餘人暫時休息,只留下兩個人守在重症監護室外。這時奎因的輪椅才繼續朝前推進,只是從重症監護室外推過,隔着玻璃,奎因勉強能看見裡面躺在病牀上渾身裹着紗布的人。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佯裝路過之後,一羣醫生和護士就進了重症監護室,而奎因沒有回頭只是一直朝前轉彎之後停下。沒過十幾秒鐘,警察的領班這時快步走了過來,環顧左右,才和奎因竊竊私語起來,將公館火災的調查情況都一五一十告訴了奎因。
“傷者的身份還沒確認?”奎因問道。
“剛剛醫生來就是來取樣本,鑑定傷者的身份。”
“結果多久才能出來?”
“剛纔醫生說,最少一個星期。”
奎因不屑的一聲冷笑,當下立刻說道:“告訴他們,兩天,我只給他們兩天的時間,我必須見到結果!”
警察有點爲難,但還是硬着頭皮答應了。
“現在那人的屍體在什麼地方?”
“在法院所的太平間,確認了傷者和死者的身份後,有親人來領,則可將屍體領走。”
奎因挑了挑眉,咬着牙沒有再開口,這時他的手機卻突然嗡嗡震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