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銘衝完冷水澡出來,香媽已經端來熱乎乎的薑茶陪在錢小沫身邊,李彬也已經換了乾淨乾燥的衣服過來。三碗薑茶,三個人都喝得一滴不剩。香媽忙着照顧他們的身體,所以行動不便的錢小沫,則由雷銘親自來照顧。
錢小沫沒想到雷銘竟然會主動提出照顧自己,瞠目結舌的模樣反而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李彬偷偷抿嘴而笑。
雷銘則面不改色,將公事搬到臥室,接連好幾天,陪着錢小沫寸步不離。
李彬也守在錢小沫身邊,不是看書就是陪她聊天,兩個人之間有說有笑,雷銘也不嫌煩,偶爾會偷偷用餘光看他們一眼,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陽光穿透落地窗籠罩在他們身上,朦朧夢幻。李彬每天都摘新鮮的花送到錢小沫的牀頭,風吹過,都是香甜。
好像只能出現在雷銘夢裡的畫面,這一刻竟然實現了。
每天下午,雷銘忙完公事,都會和李彬一塊兒陪着錢小沫看電視連續劇。多是沒腦子的泡沫浪漫偶像劇,卻看得錢小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感動得稀里嘩啦。雷銘和李彬都翻着白眼,對錢小沫各種吐槽。
嘴上說着“這種腦殘劇只有你這種腦殘的人才看”,可是到頭來,雷銘和李彬一起竟然一集不落的陪着錢小沫看完了。看完後他們從商業開發和運行模式角度、未來發展可行性規劃,以及創新思維對商業發展的重要性多重層面對一部偶像泡沫劇進行深層次的剖析。
他們引經據典,說得頭頭是道,錢小沫卻完全雲裡霧裡。
她唯一的感受,就是“哇,他們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啊!”
於是到最後,錢小沫總是目瞪口呆傻兮兮的一個人。
然後,少不了被他們各種鄙視。
可當錢小沫說自己不看的時候,雷銘和李彬竟然已經找好了新的片子給她打發時間。
錢小沫真的“呵呵”都笑不出來了,只能努力地看着他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還不能笑出來。否則,後果會很慘……錢小沫是永遠無法體會,雷銘和李彬從“欺負”她的層面上得到的快樂,但是她能體會到,他們對她的寵溺和呵護。
即便雷銘和李彬不明說,他們對錢小沫的好,她全部都感受得到。
雷銘看她時深情款款的模樣,錢小沫早已經鐫刻烙印在心裡,不敢忘記。
李彬不再“喂喂”的稱呼她,而是一口一個“錢阿姨”,態度明顯三百六十度大轉變啊!
錢小沫也知道,自己在睡夢中的時候,雷銘守在她身邊替她蓋被子,愛撫她的秀髮,錢小沫全部都知道。那種感覺,實實在在,她再也不會懷疑這只是自己的一場夢了。哪怕天一亮,雷銘完全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高冷傲嬌又腹黑,錢小沫卻還是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看着我生氣,你很高興?”
雷銘發現自己最近越來越不懂錢小沫了,無論他的臉拉得有多長,錢小沫永遠都是笑呵呵的。從錢小沫在救護車裡接受無麻藥縫針開始,雷銘已經看不懂她了。錢小沫的確變化了很多,和從前呆萌弱小的她相比,現在的她更加堅強也更加成熟。
可是唯一沒變的,他還是那樣愛她,甚至,更加愛她。
不過夜深人靜的時候,雷銘總是無眠,或者是從噩夢中驚醒。他說不清楚心裡的感受,錢小沫縫針的那一幕畫面總是在他夢中出現,變得更加血淋淋更加驚恐危險,奎因的笑聲和魔爪總是無處不在,讓雷銘根本無法安心入眠。
熟睡的錢小沫雖然能讓雷銘平靜,但也讓他更加害怕失去。
矛盾掙扎的心情,雷銘從未對任何人提起。
於是,這幾天,對於錢小沫來說,是做夢也不敢夢的美好日子啊!
……
……
清晨的陽光柔和地撒落在蟲鳴歡悅的山林間,錢小沫起了個大早。
雷銘不放心,還是叫來了自己的私人醫生檢查錢小沫傷口恢復的情況,很樂觀,在香媽膳食的滋補之下,錢小沫的傷口恢復得很快。雷銘和李彬這才安了心。
雷銘親自送醫生離開,李彬則陪在錢小沫身邊看書。
這時,錢小沫的手機鈴聲響了,是李喬打來的。
“早啊,李院長。”
李彬聽見錢小沫的聲音,李喬打來的電話,他迅速把耳朵豎了起來,裝模作樣地看着書而已。李彬並不知道電話裡的李喬說了什麼,每過幾十秒鐘,錢小沫忽然熱心沸騰地歡呼起來,大喊了一聲,“真的嗎?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李彬心裡更加好奇了,擡起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錢小沫,連絲毫掩飾都不再掩飾了。
“……我知道了!太謝謝你了!謝謝……好,你先忙……”
錢小沫掛了電話,雙眼瞪得圓鼓鼓的,熠熠生輝,比太陽還要閃亮。沒等李彬開口問她是怎麼回事,錢小沫忽然興高采烈地“手舞足蹈”,她半坐在牀上,雖然傷口恢復得很好,但是腳上一旦用力踩在地上還會隱隱作痛,所以雷銘根本不准她下牀。
誰料她一時高興,竟然忘記自己腳上的傷,剛一腳踩下去,疼痛立刻驚醒了她的意識,然後錢小沫身子開始失去平衡向地上倒去,眼睜睜地看着自己一頭要撞到地上了,錢小沫再也笑不出來。
啊!!
錢小沫“咚”的一下,栽進了雷銘溫暖又柔軟的懷抱裡。
沒有預想中的疼痛,錢小沫才睜開眼睛,擡眸,正對上雷銘深沉又冷酷的眼眸。
“你在做什麼?”
一聲質問,雷銘抱着她重新坐回了牀上。
李彬走來,“剛剛李喬打電話給她。”
雷銘蹙了蹙眉尖,看向錢小沫,“李喬?他有什麼事?”
“是我姐姐!”錢小沫歡喜地笑道,“李院長說從我身體提取的樣本里有了新的發現,我的姐姐……她可能有救了!”
李彬有點驚訝,可雷銘卻喜不露色。
“嗯。”
“……就這樣?”
“要不然呢?”
“我……”
對於雷銘冷若冰霜的反應,錢小沫一時間反而更不知道說什麼。
雷銘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起身,離開了臥室。
錢小沫目光復雜地望着雷銘的背影,是詫異更是納悶,雷銘對於錢小湘的事情一直很上心,爲什麼現在卻……錢小沫咬了咬雙脣,心裡正胡思亂想的時候,香媽忽然走了來,眉開眼笑,“聽少爺說了好消息,我是專門來伺候小姐換衣服的,彬彬,去外面等着。”
“換衣服?”錢小沫反問。
香媽已經把錢小沫換洗的衣服放在了牀尾,“是啊,小姐的姐姐不是有希望了嗎?少爺吩咐我替小姐好好梳妝打扮,待會少爺送你療養院呢。”
錢小沫一驚,猛地擡眸看向臥室的房門。
雷銘明明剛剛一點反應都沒有,卻……已經安排好了。
她垂下眼眸,清淺一笑,羞澀的臉上立刻暈染開了一片桃紅。
香媽笑眯眯地看着她,看着雷銘和她如此恩愛,香媽也忍不住打心眼裡開心。
收拾妥當後,香媽留在別墅,錢小沫和李彬都坐上了雷銘的跑車。
從別墅到療養院走繞城高速,跑車暢通無阻地飛馳在寬敞的馬路上。車載廣播裡播着財經新聞,正好講到凱盛集團。錢小沫立馬豎着耳朵聽得仔細,主持人用“傳奇”來作爲凱盛集團的形容詞。這家一度瀕臨破產的大集團,如今再度如日中天,的確令許多人刮目相看。
錢小沫偷偷地餘光看向雷銘,這幾天他一直在臥室裡辦公,看着他忙得不可開交的模樣,看着他開視頻會議總是誤了飯點,看着他倒在椅子裡捏着鼻樑憔悴疲憊的樣子,錢小沫不止偷偷一次在心裡替他捏了把汗。凱盛集團的再度興盛在外人眼裡或許是“傳奇”,可是在錢小沫眼裡,那全部都是雷銘和集團員工辛勤工作的成果。
根本沒人會想到凱盛集團再度成爲深海市經濟的頂樑支柱,許多人押錯了寶,如今又全部屁顛屁顛跑來向雷銘大獻殷勤,可這些人甚至連凱盛集團的大門都已經進不了了。
雷銘很清楚他們的作風,他更清楚,凱盛集團的再度成功,背後少不了奎因的力量。
否則,凱盛集團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以這麼快的速度屹立不倒,成爲傳說。
但是,雷銘還是沒有查出來,奎因到底是通過人或者是什麼渠道,操縱凱盛集團的內部。
所以,即便凱盛集團如今是外界眼裡的“傳說”,可雷銘心裡卻苦不堪言。
對於奎因的力量,雷銘還是有太多的未知。
這些未知,隨時會讓他的人生,再度清盤。
雷銘一直在車裡思考着。即便跑車如今已經穩穩當當停在了療養院的停車場,李彬和錢小沫都回到了錢爸錢媽身邊,雷銘還是靠着身後的椅背,琢磨着。
琢磨着,奎因到底什麼時候纔會揭曉他的王牌。
這個王牌,也將會是雷銘的王牌。
……
入夜,他們回到了別墅。
雷銘難以入眠,研究自己掌握的關於奎因的資料,整整一夜,依舊毫無所獲。
嘰嘰喳喳的幾聲鳥鳴落地,初升旭日的光輝已經撒落了滿屋。
等雷銘猛地被驚醒的時候,正好看見錢小沫站在自己身邊,她白皙纖細的手上正拎着一條毯子往自己身上蓋。因爲他突然驚醒,錢小沫的動作僵硬地頓在了空中。陽光從她身後慵懶的照來,烏黑秀髮泛着光澤,毛茸茸的,十分可愛。
“醒了?”
雷銘坐直身子,意識清醒了會兒,上下打量了一番兒錢小沫,“自己可以走了?”
“嗯,已經不痛了,你看。”
錢小沫爲了讓雷銘放心,在他面前又蹦又跳地轉了個圈,笑得明媚。
雷銘微眯了眯眼,不知道是因爲陽光太刺眼,還是錢小沫太耀眼,他竟然都沒有辦法直視她的笑容。雷銘垂下眼眸,雙手撐在書桌上緩緩站了起來,呢喃道:“既然你好了,我想也是時候,回家了。”
“回……家?”
錢小沫不懂,難道這裡並不是雷銘的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