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了傍晚,蕭芷晴和劉氏兩人才從山裡回來。
開春的藥材不多,但卻新鮮,蕭芷晴拎着籃子小跑着進門,看見江寧正往桌子上擺放碗筷,登時笑了起來:“嫂子,我們回來啦!”
“快去洗手吃飯。”
被小姑娘的笑意感染,江寧也咧嘴笑了起來。
村裡的土鍋土竈她有些用不習慣,便只做了幾樣簡單的飯菜,卻不想劉氏見了竟是一個勁兒的誇她。
“寧兒手藝真好。”
吃着玉米餅子的劉氏笑的合不攏嘴,轉頭看向蕭晟道:“娘就說,給你找個媳婦不是壞事,你瞧瞧寧兒多能幹。”
鼻腔中氤氳着香甜的玉米氣息,蕭晟難得的柔和下了神情,點點頭道:“娘說的是。”
話音一落,他的目光若有若無般的掃過江寧的臉,脣角隱約噙着一絲別有深意的笑容。
江寧被誇的不好意思,乾笑一聲:“娘,您可別再誇我了,萬一您誇着誇着我要是飛起來了,可怎麼好?”
“你這丫頭倒是個會開玩笑的丫頭。”劉氏笑着道。
飯桌上是一片其樂融融的氣氛。
用過晚飯後,劉氏和蕭芷晴便去處理今日挖採來的藥材,江寧則在劉氏的要求下推着蕭晟回到了臥房。
纔剛一進門,就聽他道:“今兒你陪我抄書又做了飯,應該也累了,收拾收拾準備休息吧。”
“這也太早了吧?”
江寧反身關上房門,聽到這話不禁一愣,這纔剛吃完飯就要睡覺?
“怎麼,你還想有什麼活動不成?”
明明是極普通的一句話,可落到江寧耳中不知怎得總讓她有種奇怪的想法。
她被噎了一下,看着蕭晟的目光帶着幾分怪異:“這麼晚了,還能有什麼活動。”
蕭晟極輕的笑了一下,挑眉看她:“若是你想,倒也不是沒有活動。”
江寧:“……”
她不想,真是一點都不想,好嗎?
“好了,快睡吧。”
見她雙頰通紅,蕭晟失笑,沒想到這丫頭還這麼不禁玩笑。
江寧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抱着被子縮進了牀裡,背對着蕭晟,竟是沒過多久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天還未大亮,身側的蕭晟已然又不見了蹤影,江寧從牀上爬起來,簡單的收拾了一番,一推門,就見蕭晟抱着東西轉動輪椅往這邊走。
“這一大早的,你拿這麼多東西做什麼?”江寧不免疑惑,她早已經把昨天說過的要回門的事情給丟到了腦後。
說話間,蕭晟已然到了身前,聽她這麼問,他沉穩開口:“今日是你回門的日子,我已經準備好了東西,該有的禮數不能斷,我們走吧。”
“當真要去?”江寧這纔想起來這件事,但她私心是不想回去的,況且以江富平一家的性子,他們回去了指不定又要弄出什麼幺蛾子。
那樣的一個“家”,講道理,她這輩子不去,都不可能有一點點的思念。
蕭晟斜睥她一眼,脣角似帶着幾分笑:“你在害怕?”
“開玩笑,我怕什麼?”江寧梗着脖子,發現蕭晟盯着她看的時候又忙縮了回來:“去就去,我推着你去。”
說着,她便從他腿上把幾個禮盒拿起來,三兩步走到蕭晟的輪椅後推着他便出了門。
路不算遠,一路上兩人並未多言,不時能夠遇上幾個鄉里鄉親,江寧倒是都大大方方的同他們打了招呼。
不多時,兩人便到了江家,看着大開着的院門,江寧眸光沉了沉,正欲推着蕭晟往裡走,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道陰陽怪氣的女聲。
“喲,我當是誰呢,這麼一早就來我家,原來是江寧啊,怎麼現在知道講禮數要回門來看看?”
江寧沒有回頭,卻也知道這人是誰,江富平的女兒,她名義上的表姐,江雨。
“自然是得講禮數的,不然若是傳到鄉親們的耳朵裡,怕是要說是大伯和大娘沒有家教,嫁出去的閨女都不知道回門看看呢。”
江寧冷冷一笑,雖是背對着江雨,但她冷冽的聲音卻是讓身後的人爲之一顫。
這,還是她記憶裡那個處處都害怕她的江寧嗎?
“你胡說什麼!”
江雨被噎了一下,自然不甘心,上前一步拉住江寧握着輪椅的手就要往後拽。
江寧嗤笑,藉着江雨的力量手腕一翻,立刻反客爲主將她的手攥住,在江雨震驚的眼神中一用力,江雨猛地便向後跌倒,結結實實的摔了個屁股蹲。
“啊!”
慘叫響起,江寧面無表情的盯着摔倒在地的江雨輕勾脣角:“聽過一句話嗎?”
她目光冷然,徐徐從口中說出幾個字:“自作孽,不可活。”
話音一落,她也不顧江雨幾欲殺人的目光,推着蕭晟往院子裡走:“讓你看笑話了,不過對於這樣不講武德的人來說,給她的教訓嚐嚐沒毛病。”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
這不過是纔剛剛開了一個頭罷了,往後,她會一點一點的,爲原身報仇,拿回所有應該屬於她的一切!
“你做的沒錯。”蕭晟淡淡開口,眼底閃着的微亮似星光:“看來我之前的擔憂,儘可放下了。”
“什麼?”
江寧沒聽清,下意識反問,只是還不等蕭晟有所回答,屋門口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伴隨着濃郁的旱菸味道,江富平陰着臉走了出來。
“小賤蹄子,你回來做什麼?”
他像是根本沒有看見蕭晟一樣,陰惻惻的盯着江寧,那神態似乎像是要把人給生吞活剝。
“自然是……”江寧歪頭看了蕭晟一眼,言笑晏晏:“回門來看你這個老賤蹄子咯。”
她挑眉,臉上的神情格外的“欠揍”,還真當她是以前那個人人都能揉捏的軟柿子江寧嗎?
任是誰都能上來掐她一把打她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