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夜半有人
外面的雨幾乎已經停了,只聽見屋檐上滴滴答答的滴水聲,這聲音攪亂了息墨的心扉。
秋錦瑟的這番話,着實讓息墨爲之一顫,今日出府只有她陪在二少奶奶身邊,這事也唯有她知道的最清楚,二少奶奶這麼問已經很是明顯,怪不得她覺得二少奶奶對她有點不對勁,格外的客套,原來是對她有所懷疑。
息墨的心不由得跌入谷底,她到底還是不信任自己。
“二少奶奶說這話的意思是覺得這事是息墨告的密嗎?”
秋錦瑟沒想到息墨會這麼直白的說出來,臉上變得也不好看,盯着息墨看了半晌才說道:“你怎麼會這麼想,我不過是隨口問問?”
息墨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二少奶奶這樣想,也很正常,畢竟這事只有奴婢知道的最清楚;若是奴婢說這事不是奴婢做的,二少奶奶您會信嗎?”
是啊,她會信嗎?可倘若不是她做的,又會是誰呢?
息墨見秋錦瑟有所遲疑,心也寒了,起身說道:“既然二少奶奶不信,那奴婢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奴婢還是要勸二少奶奶一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秋錦瑟也低聲問了句:“那你爲何不告訴我實情,你明知道春花她沒有回初曉堂,你又何必要騙我呢?”
息墨停住腳步回道:“春花她是老夫人安排進來的,自然是聽老夫人的,我騙你不過是想告訴你,縱然今日不是春花,來日也會有別人,二少奶奶既然想完成計劃,就應當收起悲天憫人的心。”
說完這些息墨毫不遲疑的走出了房門。
唯剩下秋錦瑟一人對着那朦朦朧朧不甚明亮的燈臺,陷入了沉思。
息墨的意思是春花不可能會聽從上官晨月的安排,更不會爲了巴結上官晨月而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而息墨更沒有理由傷害她,那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呢。
秋錦瑟百思不得其解。
翠御軒內。
上官晨月望着外面的雨水,笑道:“今夜只怕有人要失眠了。”
採蓮接着說道:“大少奶奶不愧是女中諸葛,這一招衆叛親離用的甚妙。”
上官晨月笑着說道:“若說妙這不過是付勇的功勞,你去囑咐他,讓他繼續監視初曉堂的一切隨時向我彙報。”
採蓮笑眯眯的領命去傳話,這下子跟着大少奶奶可算是跟對了,這輩子一準是吃香喝辣,享用不盡。
採蓮侍奉好上官晨月便偷偷的來到了前院的耳房。
只見她輕車熟路的打開耳房角落裡的一扇門,屋裡的光線甚是明亮,遠不及從外面看到的那般黑漆漆一片。
屋內的人見是採蓮進來,極其熟絡的說道:“東西可帶來了嗎?”
採蓮說道:“帶來了,我採蓮何時少過你的銀子,不就是五兩碎銀子,瞧你那窮酸樣,像是這輩子都沒見過錢似的。”
說話的那人聽採蓮這麼說,點頭哈腰的笑着說道:“是,是,是,咱們採蓮姑娘可是大少奶奶房裡頂尖的紅人,手裡頭自然是不缺銀子,哪像我們這些人不過是打掃個院子,跑個腿什麼的······”
話沒說完,便被採蓮打斷了,“行了小六子,你也就是個溜鬚拍馬的主,不給你廢話,今天我可一定要連本帶利的撈回來。”
躲在屋外背影處的人嘆口氣:聽採蓮說話的口氣,看來還真是沒少往這裡來。
府裡的人閒着無聊,擲篩子賭錢並不是什麼稀罕事,不過是些登不上臺面的小事情,所以主子們一般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沒這回事,只要不因爲這些事情打鬧,也就隨他們去了。
幾局下來,採蓮的手氣越來越差,先前贏得全輸了不說,還連帶着又欠了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雖說錢不多,可是採蓮的月例錢不過才三兩,這二十兩差不多是她一年的月例,這下可是愁壞了採蓮,雖說上官晨月會時不時賞些銀子給採蓮,可那也是採蓮從牙縫裡省出來的,即便是今日所還的五兩銀子,她還是把上官晨月賞給她的首飾變賣了,硬是湊出來的,原本是想着用這幾兩銀子連本帶利的撈回來呢,剛開始手氣還不錯,誰知還沒完幾局,贏得錢全輸光了。
採蓮暗自懊悔真是手氣背,準備明日湊足了銀子再來,可是這要到哪裡去湊銀子呢?採蓮這下可犯了難,早知後面會輸,前面贏了錢就該走。
躲在暗處的人見採蓮開門出來,便一溜煙的沿着牆根跑了。
而後那人一路小跑,只跑到初曉堂,很是熟稔的打開秋錦瑟的房門,在她的牀榻旁放了一個東西后,便閃身離開了。
由於那日之後秋錦瑟便不讓息墨在外間守着,因此黑衣人這才如此得心應手的進來,做的是人不知鬼不覺。
息墨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想着二少奶奶竟然會懷疑她,很是不悅,決定一定要找到罪魁禍首,然後向秋錦瑟交差,依此來洗刷自己的嫌疑。
可這又談何容易,要去哪裡找到這個罪魁禍首呢,一夜輾轉反側,息墨無眠。
次日頂着泛青的眼圈來到秋錦瑟的房內,伺候她梳洗,誰知一打開門進去,愣是找不到秋錦瑟的人影。
息墨看了看天,不過才五更一刻,二少奶奶這麼早起來到底回去哪裡呢?伸手摸了摸秋錦瑟的被褥,發現竟然是冰冷的,看來二少奶奶這是走的有一會了。心裡焦急,便急急忙忙的在初曉堂到處尋找。
秋錦瑟原本也是一夜無眠,直到後半夜因爲實在是困頓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饒是這般她還是睡得很淺,朦朧間感覺有人進了她的房間,她躺在那裡,錦被被緊緊的握在手裡,心裡緊張的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會喊出來,仍是耐心的等待着,見那人只是在她的牀頭旁放下一個東西,然後又躡手躡腳的離開。
估摸着那人走了很遠,秋錦瑟又等了會,見那人不會再來,這才坐起來,摸到火折點亮了燈燭,然後往牀頭一摸,見是一張紙,拿到燈下看了看,這一看不打緊,她隨便披了件衣裳,吹熄了燈燭,便輕手輕腳的走出了初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