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虛情假意
章季軒並沒有把秋錦瑟說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話放在心上。
他已經有好些日子不曾來她的初曉堂了。
他原本只是在園子裡散步,忽然聽見初曉堂這邊傳來琴聲,他這纔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這裡。
屋內的擺設和從前並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是多了一把古箏而已。
炭盆裡的炭已經漸漸熄滅,只剩下黑色的一堆,再也發不出一點熱度。
屋裡和外面幾乎是一樣,除了能夠阻隔住那些凜冽的風之外,依然是冷的很,他見秋錦瑟爲了禦寒身上依舊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風,看的他不由得有些心酸。若不是因爲他,她恐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受這份罪吧。
那日都怪他,若不是他輕信上官晨月的話說她和別的男子有染,他又豈會說出那樣難聽的話,害的她在府裡備受非議。
事後他讓江濤去查探並沒有發現秋錦瑟有什麼異常,他這才後悔莫及。
他原本思量着想到初曉堂來跟秋錦瑟道歉的,可是他站在垂花門外猶豫了很久。
想讓他說軟話,只怕他開不了口。
正在躊躇着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忽聞初曉堂內傳來琴聲,他這纔不由自主的進了秋錦瑟的房間。
他聽到秋錦瑟說的那番話,心裡是五味雜陳,爲了能夠和她重歸於好,他只得無視她說的那番要趕走他的話。
一股梅花的清香徐徐傳來,順着香氣尋去,他這才發覺原本放着瓷器的地方不知何時被她擺放了好幾瓶梅花。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房間裡新添置的這些東西皆是他不曾知道的。
他暗自笑了笑,她以前便跟他說過她喜歡古箏和梅花的。
當初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秋錦瑟曾不止一次對他說,“梅花雖說獨樹一幟。可若是冬日裡沒有梅,這樣的冬日只會愈加的寒冷,若是能有梅花,人處在到處冷颼颼的地方纔能感到一絲絲的溫暖,這樣看來梅花倒也不是一無是處。更何況若是將含苞待放的梅花摘下曬乾,若是誰有咳疾,咽喉不適的話和蜂蜜和臘肉一起熬成湯水服下還能治療頑疾”。
當初聽到秋錦瑟這番說辭的時候,他擡手輕輕的颳了一下她秀俏的鼻子。
她搖晃着頭,輕巧的避開他的手指,嘟着嘴說道:“不許刮我的鼻子。若是被你刮壞了你可賠不起。”
章季軒想到秋錦瑟仰着臉說話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
秋錦瑟見章季軒無端發笑,生氣的說道:“你若是想來看我笑話的。現在看也看了,笑也笑了,你若是沒什麼事情的話,你還是請回吧,我這初曉堂粗陋不是你這富家子弟該來的地方。”
章季軒對秋錦瑟的話視而不聽。
他只是饒有興致的看着她剛插瓶的紅梅。自顧自的說道:“無意苦爭春,一任羣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唸完這幾句,章季軒拿起插有紅梅的瓶子,放在鼻翼下聞了聞。
她聽完章季軒唸的這首詞,啐了一口。她纔不要和別的女人爭一個男人,他以爲自己是誰,更何況他又如何當得起讓她爭的對象。
秋錦瑟見章季軒竟然拿起她心愛的紅梅。連忙起身,作勢要奪。
她着急的說道:“章季軒,既然你冤枉我,討厭我,本該見了我和我的東西躲得遠遠的。又何必去碰,難道你是想同上官晨月一樣見不得我好。但凡是我看上眼的東西都要親手毀了嗎?章季軒你這樣做實在是太過分了。
章季軒被她這一舉動弄的是措手不及,他哪裡是想毀了她的花瓶,他不過是看紅梅開的好,想仔細的看看而已,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怎會把他想的如此不堪。
他見秋錦瑟伸手去奪他手中的花瓶,他連忙將花瓶護在懷裡,若是這花瓶真的被他失手給摔碎了,只怕不但沒和解成反而又添了新矛盾。這花瓶是護住了,只是秋錦瑟這一撲上來,她腳下不穩,眼看着她就倒下去,章季軒又連忙騰出一個手去扶她。
秋錦瑟扭着身子,姿勢難看的趴在章季軒的懷裡。
章季軒上半身全部倚靠在架子上,左手託着倒在他懷裡的秋錦瑟,然而秋錦瑟身上披着的披風衣領上毛茸茸的狐狸毛卻把他的鼻子弄的癢癢的,讓他有好幾次都有想打噴嚏的衝動。
他極力的扭過臉,試圖躲避撲進鼻子的狐狸毛,可是試了幾次都不行。
他來回的扭動,趴在他身上的秋錦瑟也隨着搖搖晃晃,眼見着兩個人都有摔倒的危險。
章季軒握住秋錦瑟腰肢的左手有些痠痛漸漸的也沒了力氣,他只得將全身的力量全部寄託在倚靠的那個架子上。
秋錦瑟饒是扭到了腳,只見她疼的吸了一口氣,而後又緩緩的吐氣,就在這一呼一吸間,從秋錦瑟口中呼出的溫熱氣流全部噴在章季軒的臉上。
他聞着她身上傳來的那股淡淡的清香,一時間竟有些想要把她緊緊擁在懷裡,再也不放開的衝動。
他努力控制住躁動不安的情緒,試圖將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可是這樣的姿勢卻讓他更加難受的緊。
爲了控制好平衡,他只得放下右手裡拿着的那隻插有紅梅的花瓶。
他試圖將花瓶放在架在上,還未來得及將花瓶放穩,身子失去平衡,隨着身子不住的傾斜,只聽見“呼啦”一聲。架子倒在地上,架子上放着的那幾瓶梅花無一例外的全部碎了一地。
秋錦瑟狼狽的倒在地上,她只覺得身下軟軟的,並不覺得疼。
她見紅梅碎落在地上,慌忙爬了過去,試圖把那些掉到地上的梅花給撿起來。
這些梅花可是她頂着那些在她身邊指手畫腳人的流言蜚語好不容易摘回來的,如今竟被章季軒摔壞,難怪她如此心疼。
她憤恨的想:章季軒就是一個災星,只要他在的地方。她一準要倒黴。
她不過剛爬了兩步,只覺得身下傳來一聲“哎吆”。
她慌忙低下頭去看,這一看她的臉騰地一下紅到了脖子根。
只見她的兩隻手正按在章季軒的胸前,膝蓋頂在他的小肚子上,而她則正準備從他的頭頂爬過去。
剛纔他的那聲“哎吆”顯然是因爲她剛纔無意間觸碰到了他最敏感的地方。
這麼近的距離看着章季軒雖說並不是第一次,可是這樣的距離還是足夠讓她臉紅,她的心裡猶如小兔子一樣到處亂竄,無法安靜下來。她不知道是因爲她在他的身上爬着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總之她好想此時能夠有個地縫好讓她鑽進去。
望着眼前這個自己又恨又愛的男子,秋錦瑟第一次覺得是那樣的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自己的雙手該放在哪裡。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才能掩蓋住她那慌亂的心。
章季軒的目光此刻正盯着她的兩處隆起的地方看個不停。
還未等秋錦瑟驚呼,就聽見一陣噼噼啪啪的腳步聲傳了進來。
“這是怎麼了?”息墨的聲音響徹在耳邊,不僅把正在愣神的秋錦瑟給驚醒了過來同時也驚醒了秋錦瑟身下的章季軒。
息墨看見秋錦瑟和章季軒兩人竟然是這個姿勢。臉一紅,連忙扭過身去,背對着他們,然後快速的朝門外移去。
秋錦瑟見息墨如此,知道她是誤會他們了。她連忙搖搖晃晃的起身。
待秋錦瑟起身後,章季軒一個鯉魚打挺神色如常的站了起來。
秋錦瑟忍着腳踝傳來的疼痛,試圖一點一點的朝椅子移去。
章季軒見秋錦瑟如此艱難的樣子,連忙上前攙扶住她。
這時候外間傳出息墨低聲說話的聲音:“你先別進去,少爺和二少奶奶正在裡面。”
春花的聲音緊跟着也傳了出來:“這還沒到晚上,她們……不過這樣也好。這就說明少爺還是在意二少奶奶的。”
秋錦瑟聽到春花和息墨的這番對話,她能感覺到此刻她的臉頰一定是滾燙滾燙的。
臉上猶如燒了一整宿的炭盆,火熱熱的。
章季軒聽到這話只想發笑。見秋錦瑟紅着一張臉,只得拼命忍住。
她見章季軒要扶自己,再加上剛纔春花說的那番話,她使勁一甩將章季軒握住她的手給甩開。
章季軒被秋錦瑟這樣甩開後,並不急着上前去扶。他只是站在她的身後,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朝着軟榻走去。
看着她如此難受的樣子。章季軒更加的心疼。
他大聲的說道:“來人。”
息墨聽到章季軒的說話聲,低着頭走了進來。
章季軒說道:“你去我房裡把跌打藥拿來。”
他見息墨還杵在那,不耐煩的說道:“你還杵在這幹什麼,還不快去。”
息墨立即退了下去,看來她是誤會他們了,看着章季軒心急火燎的樣子,看來二少奶奶又添新傷了。
秋錦瑟見章季軒站在自己面前,又看了看已經有些紅腫的腳踝,沒好氣的說道:“我讓你走,你沒聽到是不是,每次都是因爲你,若不是你我何苦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章季軒張了張口沒敢接話。
秋錦瑟瞥了他一眼,又繼續說道:“你走,你走啊,我不想再看到你。”
說到最後,有些歇斯底里。
章季軒依然站在那裡不爲所動,見秋錦瑟不說話了,他才接過話茬道:“既然這事是因我而起,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完這話章季軒頭也不回的走了。
聽着章季軒離去的腳步聲,秋錦瑟頓時淚如雨下,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腳踝痛的緣故,她纔會覺得委屈所以纔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