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言情
再次見到莫影,他與上次沒什麼變化,除了換了一套濃墨色彩的黑色錦衣,氣質愈見冷冽以外,他依舊坦坦蕩蕩,神情無畏。
顧還卿覺得此人要麼就大奸大惡,要麼就是視天下人於無物!
——他都一連送了三個死人給她了,尋釁的意圖那麼明顯,卻還能這麼坦蕩無僞的看着她,真當她是包子,脾氣好到任他搓癟捏圓?
對不起,姐長的像包子,但沒包子的好脾氣!
念在他是龍未央的“竹馬”的關係上,她先禮後兵,還算客氣地問他:“莫少主,你送陶麗娘和戚氏母女給我是什麼意思?”
莫影這次依舊站在那個有一棵雲鬆的山頭上,風兒吹拂着他的低調而奢華的黑衣,他衣袂飄飛,宛若要乘風歸去,聞言,他睇了她一眼:“你不希望她們死嗎?”
顧還卿好整以暇地找了塊石頭坐下,託着腮認真想了想,然後誠實地點頭:“我是盼着她們死。”
陶麗娘害過她,戚氏母女曾幫着花非花和龍氏父子爲虎作悵,害過緋城,且引來了莫氏,她們各自被人利用也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也罷,卻都是“不作死就不會死”的類型,不值得人同情。
她還沒有仁慈到對想害自己之人以德抱怨的地步,更沒有想過會放過她們。
“你留着陶麗娘,無非是爲了逼慕明月狗急跳牆,自露行跡,而你留着戚氏母女,是爲了找出她們背後的幕後黑手,我猜的沒錯吧?”莫影把她的心事摸了個一清二楚。
顧還卿倒也不瞞他:“確實如此,倘若我真要殺她們,她們在該死的時候就死了,絕不會輪到由莫少主來動手的一天。”
她實話實說:“但我這人比較虛僞,我不想她們死在我手裡,弄得自己雙手沾滿血腹,像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似的。而且我有我的計劃,你把她們全殺了,等於變相的阻止了我的計劃。”
像陶麗娘那樣的,就算她肯放過,慕明月也不會放過,她委實沒必要多此一舉,因陶麗娘而污了自己的手。
莫影卻道:“你小時候沒這麼狡猾。你那時候不懂得掩藏自己的喜惡,什麼都寫在臉上,誰惹了你,你必是當時就要找回場子
。而你現在……卻城府多了,也世故多了,會審時度勢,也懂得忍耐了。”
顧還卿默默地反省了一會兒,覺得這樣的改變沒什麼不好,人活在這世上總要做些改變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一味的不知變通,只會害人害己。
她起身,招呼一旁老老實實呆着的甲甲上前,對莫影道:“我姑且把你的話當做表揚。你也同樣在變,所以奉勸你不要再沉湎於往事了,是個人都會變,一成不變的那是傻子。”
“譬如:你以前做事會那麼殘忍和不擇手段嗎?不會吧,你以前應該是個乾淨明朗的少年,手不沾血腥,衣不染塵埃。”她與莫影對視。
她指的是莫影殺害陶麗娘和戚氏母女的方式。
無論是陶麗娘還是戚氏母女,死前都受過極慘痛的蹂躪,下身撕裂的血肉模糊,雙腿無一例外被掰斷,照情形來看,應是被性變態者狠狠虐待過,或是被一羣人粗暴地玩弄與輪虐過!
不知道爲什麼,別人這樣做,她覺得尚可接受,換了莫影,她卻覺得有一絲惋惜和失望。
大約是由於莫影在龍未央的記憶裡是個很美好而又純真的少年,她覺得他應該是純潔無垢的,沒想過他也會行這些齷齪事。
莫影卻好似不懂她的意思,只目光深深地盯着她:“我怎麼不擇手段了?”
他這樣理直氣壯,反叫顧還卿無語凝噎。
“我到底做了什麼?值得你這樣指責我?”莫影加重語氣,臉若寒冰,瞪着她的目光恨不得把她臉上燒出兩個窟窿來!
顧還卿本不打算說出來的,有些事點到爲止就好,可看莫影的樣子,不說儼然要吃了她,她只好語調平談地闡述:“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想殺她們,給她們一刀就是了,何必往死裡折騰和凌辱?”
把人凌虐的只剩一口氣,還專程送來噁心我,未免太心胸狹隘了!你這是想殺雞給猴看嗎?——這句話她沒說。
莫影瞪着她,雙眸火光隱隱,胸膛一起一伏,卻只是沉默。
顧還卿就當他默認了。
今兒天氣沒有上次好,日頭不明,山風呼呼的吹,兩人各懷心思,各自沉默。
稍後,還是顧還卿不想浪費時間,率先打破這種可怕的沉默。
“破機關洞去吧。”她躍上莫影占據的山頭,身姿輕盈若一抹驚鴻,目光平淡無水,神情無悲也無喜,看待莫影如同看着一個陌生人:“我贏了的話,希望莫少主能再次信守承諾,如若不然,我們只好決一死戰,這個結局,你可滿意?”
“滿意,我簡直太滿意不!過!了!”莫影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她挫骨揚灰!
他們這廂直接去破機關洞,那廂,姬十二也帶着人在做準備。
對於姬十二肯讓顧還卿再上瑤臺山,冷奕等人表示很不理解:“不擔心被綠?”
姬十二此人沒什麼朋友,高不可攀的地位與模樣顯得他十分的孤僻與孤單,其實列御火和冷奕等人就相當於他的朋友
。
他們看着他長大,又是他的貼身近侍,他的什麼事都瞞不過他們,連點小秘密在他們面前都無所遁形——比如他幾歲還在尿牀啊,什麼時候遺精啊,統統都瞞不過這些人……
他們也是姬十二左膀右臂,得力助手,非常得姬十二的信任。
面對這些痞子的調侃,姬十二卻微挑長眉:“不是你們說的,誰敢綠我,我必誅他祖宗八代?”
“……噗!”
“哈哈……”
就說姬十二此人很小氣,連熊氏兄弟揹着他說的話,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姬十二沒笑,他垂下長長的漂亮墨眸,神情卻若有所思。
“少主,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似乎非常有必要把慕聽濤抓來嚴刑拷打一番。”
“……怎麼又想到去抓慕聽濤?這小子最近十分老實,沒見他怎麼惹事生非啊?”衆人納悶不已。
“而且他現在是莫氏的嫡系子孫,要動他無異會跟莫氏對上,從而會激發龍氏和莫氏的矛盾,在王妃和莫影沒有一較高下之前,這樣做恐有打草驚蛇之嫌。”
姬十二一聲不吭,在琢磨此事的可行性。
“非要抓他不可嗎?”冷奕忍不住問。
“非抓不可!”姬十二沉着眸,語氣微寒。
照莫影的意思,他應該很早就認識龍未央,且兩人相識的時間不短,沒有十年也有八年,否則他不會視龍未央爲其所有,甚至對龍未央魂牽夢縈。然而龍未央七歲左右便到了慕府冒充慕還卿,那個時候,莫影應該還與她有來往。
以慕聽濤對慕還卿的重視程度,慕還卿有個小“竹馬”,他不會不知道。
這些事他其實可以直接從莫影口中得知,但他就是彆扭的不想去問——沒有原因,不想就是不想!
總之一看到莫影,他腦中立刻會響起莫影在山洞裡痛徹心扉的嘶喊聲:“那是因爲你們用錯了心頭血!用錯了心頭血!用錯……”
於莫影來說,那是後悔至極,痛心疾首時的泣血之聲,是個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心痛與悔!可於他而言卻宛若魔音穿耳,令他不舒服至極……彷彿他真的奪了莫影之所愛,且名不正言不順。
而整件事中莫聽濤的疑點最大,姬十二直覺此人有問題,他一定知道些什麼卻故意瞞着大家,而且好死不死,慕聽濤還是莫氏子孫。
越想越覺得慕聽濤可疑,他幾乎是立刻對呂七招了招手:“你速帶人人去踩點,看看慕聽濤那傢伙藏身何處,找到了立刻來告訴我,我親自去抓他。”
瑤臺山的房子依山而建,傍水而居,住山上的幾乎全是薄野家族的族人,而臨水而居者則是莫氏子弟。兩族人壁壘分明,謹守禮儀,卻並沒有井水不犯河水。
兩族人通着婚,還共同餵養着一羣品種奇特的鱷魚,關係不錯
。
這兩族人雖然從迦南島分了出來,但仍然與本家有着聯繫,各遵本家之主——薄野氏在迦南島屬日落西山,有家主跟沒家主沒什麼區別,而莫氏卻恰恰相反,在迦南島已蓋過夜氏的風頭,大有一枝獨秀的意思。
此刻,慕聽濤和其父正隱身在山上一戶薄野氏族人的家裡,品着香茗登高望遠。
慕雲舒環顧着周遭山清水秀的環境,打量着手下樸素的石欄杆,忽感慨萬千地喟嘆:“宦海沉浮多年,爹到如今才發覺,其實脫離官場紛爭,能在這鄉野之地找出這麼一塊清淨的地方過閒雲野鶴的生活也委實不錯。這薄野氏和莫氏的人倒會享受,竟尋了這一處世外桃源。”
慕聽濤微微莞爾,垂手輕擊石欄杆,語聲溫和地道:“爹苦盡甘來,往後想到哪生活便到哪生活,誰也管不到您頭上,您會比他們生活的更如意。”
慕雲舒嘆了一口氣:“你能安然無恙的活着,並能得到陛下的寬恕,在這禹國位居人宰,名利雙收,爹已老懷有慰,且咱們父子馬上要認祖歸宗,生生得莫氏這一大助力,無異於是天降鴻福,一切都讓爹驚喜莫名。只是你妹妹的事……終歸好說不好聽,不好辦啦!”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慕雲舒覺得自己既幸運又不幸。前半生不說了,風光迭起,前程似錦,後半生的命運卻跌宕起伏,九死一生!
這也就罷了,經過重重打擊,儘管有一個寧王世子做女婿,他也自知在官場再難有所做爲,一心往上爬的心便淡了,只希望有一日其子慕聽濤不必再偷偷摸摸的生活,能有再返大越朝堂、重振慕家聲威的一天。
所幸慕聽濤夠爭氣,不久又重獲得了慶隆帝的寬恕與太子的信任,令他大感快慰。
可就在他看到點希望的曙光,緊接着慕明月又出事,不得不詐死逃到禹國來投靠她哥,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些統統都罷了,左右有兒子地策劃這一切,不用他操半分心,並趁此機會向慶隆帝提出辭官,想告老回鄉養病。
他其實遠遠未到告老回鄉的年紀,但他自打被貶黜之後,仕途無望,再加上“女兒又慘死”,頗有點看破紅塵的意思,慶隆帝便準了。
沒料到不久之後,陡然又爆出“慕明月的乾孃原是青樓花魁,慕明月本是張姓婦人養的私窠”的醜聞!把他一張老臉羞的無處放,只覺得此生都未如此丟臉過……
一張臉都丟盡了!感覺人人都在對他指指點點並恥笑他,於是他火速逃離大越,隨大越的使團來禹國,但迎接他的卻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成了迦南島的莫氏嫡系子孫。
慕雲舒覺得他的人生太戲劇化了!悲劇和喜劇一幕接一幕,失意與驚喜接踵而至,精彩的讓他應接不暇。
但無論怎麼高興和驚喜,慕明月這事總歸如鯁在喉,令他無論如何也舒坦不起來。
慕聽濤反而比他爹看得開,輕描淡寫地道:“橫豎妹妹已死,隨他人去說吧,等有了新的流言蜚語,誰還樂意老拿一個死人插科打諢?爹您先忍忍,等那些閒言碎語淡了便無人說三道四了。”
“你妹妹明明……”慕雲舒話說一半便打住了,唯有一聲嘆息——這樣的安排無論是對明月還是對他們父子,無疑是最明智也最妥當的法子
。
“爹,別提這掃興的事兒了。”慕聽濤上前幾步,手按上一塊大石,傾身往前探望:“您快看,卿卿要去破莫顏的機關洞了,您猜她會不會成功?”
慕聽濤語氣難掩興奮,一雙狹長的鳳眸陡然變亮,儼然看着這世上最令他感興趣的事物,熠熠生輝!
慕雲舒冷眼旁觀,恨的直捶手邊的石欄,不住的喊:“冤孽啊冤孽!你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顧還卿她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你還打算爲她耽擱到何時?”
“遠的不說,就姬十二,他小你一大闕,如今也是兩個孩子的爹了,你對比一下,你好意思一直不成親下去麼?依爹看那長孫家的小姐溫柔貞靜,賢慧恭良,家世又好且不說,接人待物方面也進退有度,有理有據,你怎麼就一直不上心呢?”
慕聽濤全神貫注的盯着山下的顧還卿和莫影,眼都不眨一下,哪裡分得出神來給他爹——他覺得他爹真聒噪,就不能安靜點嗎?
他扶住他爹的胳膊肘,耐着性子道:“爹,此事以後再談。”
“談!此時不談更待何時?”慕雲舒氣的渾身直抖,用手指着他的鼻子罵道:“爹就不明白顧還卿她有哪裡好,但凡她對你好一點,像以前那麼待你,視你爲兄,爹也就不說了。可你看看她都幹了些什麼事?”
“仗着武功好便把你打成重傷,還打折了你的腿,害你差點變成殘廢!之後幾次三番與你做對,處處都對你施以殺手,若不是有貴人相助,你的小命早被她交待了幾次!”
“這樣的女子,她哪點值得你癡迷?”慕雲舒幾乎是用吼的,他希望自己的苦口婆心能對慕聽濤起到震聾發聵的效果,希望能罵醒他。
慕聽濤皺着眉解釋:“爹,那是我做了惹惱她的事,總的說來是我對不住她,她那麼做不怪她。您也養育了她一場,您還不知道她那個脾氣……”
“啪!”
慕雲舒怒從心頭起,擡手便給了慕聽濤一耳光,打斷了他的話,他氣咻咻地罵道:“孽障!她什麼時候對你手下留情過?你還如此替她說話?況且我早和她形同陌路,恩義兩絕,何來養育之情!早知今日,我倒後悔沒有早點對她斬草除根,以至於養虎爲患!”
慕明月是慕雲舒嘴邊的瘡,使他時時被人指指點點,譏笑冷諷,而顧還卿則是慕雲舒的眼中釘肉中刺,動輒疼,不動也疼。
他可以視顧還卿爲陌生人,她是死是活,不管她做什麼都與他無關,可顧還卿千不該萬不該迷惑了慕聽濤,令他遲遲不娶,放着大好的姻緣視而不見。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他對慕聽濤下最後通牒:“老子不管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總之這一次老子不會讓你再任性下去,長孫家的小姐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爹,我不會娶的。”慕雲舒倔,慕聽濤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撫了撫被慕雲舒打的麻疼的面頰,不怎麼在乎地道:“不管卿卿她是幾個孩子的娘,她現在的相公是何人,總之她到最後都只會屬於我,也只能是我的!我費盡心機計劃這一切,不是來給他人做嫁衣的!”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執拗?”慕雲舒頭疼地按住額頭,恨不得給他當頭一棒:“她都是殘花敗柳了,不值得你這麼做。”
慕聽濤放下手,瞥了顧還卿那邊一眼,發覺她和莫影不知爲什麼起了爭執,兩人都冷着臉,居然還沒有去破機關洞,他便抽空對他老頭道:“值不值得,只有我知道,不管是誰都沒有置喙的權力,包括您
。”
“你你你……你這個不孝……”
“爹,我沒有不孝。”慕聽濤一臉從容:“不妨實話告訴您,我很早便知道我是莫氏子弟,這才煞費苦心安排了這一切。事到如今,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我所有的努力付之東流,我只有更加努力籌謀,所以您別勸我了,沒有用的。”
“你……你竟然早就知道了?”慕雲舒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兒子,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你什麼時候知道的,爲什麼沒有告訴爹?”
慕聽濤垂下眼簾,掩下眼裡的黯淡與傷痛,低低地道:“娘死的時候我便起了疑心,聶灝的娘出身迦南島薄野氏,又是滄海宮秋老宮主的關門弟子,她見多識廣,知道許多名門秘辛,我們的祖輩是莫氏後人,這位聶夫人心中有數,否則她不會輕易的答應兩家指腹爲婚的婚約。”
“……”慕雲舒張着嘴,努力回想亡妻是什麼時候死的。
“我後來一直在查關於迦南島的事情,心裡隱隱有了答案,只是沒有確鑿的證據,而且我好後悔……”
“後悔什麼?”
慕聽濤低着頭,手指用力摳進身旁的石頭縫裡,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裡發出來的:“我好後悔我沒有懷疑卿卿!她那時候明明表現的與尋常女孩子不一樣。她晚上常常不在屋子裡,有人會帶她出去練功和嘻笑玩樂,我偷偷跟蹤過她幾次,可最後都會被人迷昏,以至於醒來後什麼都不記得。”
“……還有這種事?”慕雲舒驚呆了!
“你沒問過她本人?”
“問過,她告訴我是她的師傅和師弟,因特殊原因白天不能見人,只能晚上偷偷來教她練弓箭。她還苦苦哀求我不要告訴別人,否則她的師傅和師弟會有麻煩的。”
“我竟蠢蠢的答應了她!”慕聽濤用力捶了一下石頭:“後來我見她沒什麼異樣,武功也越來越好,便沒再跟蹤她。我以爲是有什麼能人異士相中了她骨骼清奇,便收了她做了關門弟子,想傳授她絕世武功,卻又不想被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打擾和撞破,所以才搞的神神秘秘的,因此我選擇了聽之任之,一直未去打聽她的師傅和師弟是誰,也一直替她保守着這個秘密。”
“可我無論懷疑什麼,都不曾懷疑她不是我的親妹妹!”慕聽濤的嘴脣都快咬出血來,鳳眸血光爍爍:“直到明月回來的那一天,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我錯過了什麼!”
“最可笑的是,她撞柱之後,竟然把什麼都忘了!這世上還能有比這更荒誕離譜的事嗎?”
慕聽濤笑得一臉諷刺,呵呵有聲:“連我後來問她,還記不記得她的師傅和師弟,她居然也忘的一乾二淨,只用茫然無辜的眼神看着我,彷彿我是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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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一步步揭曉,明兒見同志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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