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好點了？來坐吧！”
陳文放拉起女兒的手，半拖着來到沙發前。
“這次多謝了！安妮，這是黃保，你叫小保哥，這次是人家救你出來的。”
陳安妮出神地看着黃保。
“孩子精神有點受打擊。”陳文放輕咳一聲解釋。
黃保站起來，輕輕嘆了口氣，示意兩人坐：“人沒事就好。多休息一下。”
“一會帶她去買點東西，過來得匆忙，什麼都沒有。”
“買點就當我的禮物了。”黃保衝着陳安妮笑笑，打量了一下。
稍有點意外，之前在陳文放嘴裡聽到她根本就是個大姐大，現在怎麼看都小綿羊似的。
她不說話時的樣子是怯怯地，兩手搓着，偷偷地看着自己，當黃保看到她時，目光又會落到膝蓋上。
老陳你這對孩子是有多不瞭解，還是說這孩子有雙重人格？！
威廉送來三杯咖啡。
陳安妮捧着咖啡杯輕輕呡着，目光透過芳香的水汽看着對面。
“小保，什麼事不開心？”
陳文放問道。
剛纔那個動作，韓罵和丟手機。
黃保看了看他。
“是不是韓國人又拿我們什麼東西當自己的了？！”
陳文放看着黃保，一臉內心憤怒壓抑不住的樣子。
老陳你真……好浮誇的演技，……黃保笑着搖頭。
“那是北韓那邊有事？”陳文放腦洞大開，沒辦法，聯繫黃保的身份和不可測量深度的可疑背景，他用韓罵的話會是什麼事？
一般人也就能想到這半島局勢了。
黃保微微一笑，老陳有點意思，不但聽得懂韓罵，居然還能想到那上面去，看來這幾十年江湖是沒白混。
再看對面，陳文放一臉“我很想知道，我可以幫忙”的表情。
黃保想了想，心中一動。
眼下似乎是個機會。
黃保是個宅男，這個宅是指的他精神上的宅，他不追星，只追更，喜歡看小說，特別是網絡小說。
但他也清楚一點，這愛好不怎麼高大上。
想想也是啊！
一羣窮逼的碼農在陰暗的小屋子裡，桌上菸缸裡菸頭都塞成山了，屏幕的光映在他們臉上，麻木而醜陋，手指在鍵盤上噼裡啪啦地打字，打完三千上傳……然後去廁所接水泡麪吃……
好吃而美味的食物，是這樣製造出來的，有點黑工廠的意思吧？！
然後你一個馬上要去國際名校搞研究的天才少年，身家數十數百億，具體多少錢也不管了，反正私人飛機天天開着，總統套房住着，資深土豪們圍着……你天天追看網絡小說？！
太違和了！
所以原本他看網小都是低調的看，連寫書都得換成本名裝成另一個人。
不想讓身邊這些位看不起啊！
更不想讓你們找平衡，嗯，精神上的平衡。
不過現在倒是不太擔心了，這麼大的差距，你們平衡找得回來麼？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的，何況艾拉似乎也說過什麼獨建思域啥啥的，雖然沒太明白，但那高大上的程度，你們根本理解不了啊！
“我有個朋友。”黃保平靜地開口。
我有個朋友……陳文放努力地管理着表情。老江湖不是說說而已，那是能一葉知秋管中看皮知大象的。
不過，既然黃大土豪說是他的一個朋友，那就他一個朋友吧，念舊的好土豪，肯定也是貧賤之交還沒移，這就是現在最高大上的情懷了！
“我那個朋友呢……比較喜歡文學……”
文學？
哦，文學其實有很多分類，比如古典，現代，後現代，還有當代，還有按地區分的，美國的，英國的，南美的，祖國大陸的，香江的，灣島的，島國的……
“最近在研究文學的一個分類，就是分享性比較廣的主流羣創類別，也有叫作網絡小說的。”
陳文放一臉認真地聽着。
多難得的機會，黃大土豪正敞開心扉和你談他的“一個朋友”的故事。
“他比較喜歡的一本小說突然就寫完了，結局比較差……比較開放……和隨意……”
“是連載的？”陳文放好奇地問。
“對。”
“當年我也看小說，金老的那本雪山飛狐也是這樣，突然就不寫了，弄個兩人在冰崖上，妹子在癡癡地等，聽說他還收到不少抗議信。我也問過金老，他想過的結局是什麼，他說想了幾種都不適合，乾脆就弄個開放式的吧！”
“還有這事？”黃保很驚訝，他看書的時候早就過了早期傳統武俠的年代，但經不住這麼多年在小說屆裡混，當然知道那些經典都是怎麼一回事。
“嗯，真的，我特地上門去問的。就是爲了求一個心安，後來到底怎麼了。”
“那就真沒有合適的結局？”
“我也這麼問。金老說，我合適的，不合理，合理的，不合適。”陳文放笑笑，“我罵了一聲就走了。”
“罵了？”
“真的！沒什麼客氣的。畢竟真的像是被騙了一樣。”
黃保點點頭，這歷史的即視感還真是強啊！原來牛逼的寫手都這樣，一點不考慮別人的心情，老陳你應該也是受到巨大的精神創傷吧！
陳文放追憶了幾秒鐘，看看黃保的神色，又問：“那麼，那個作家爲什麼這麼快寫完？真的是寫不下去了麼？”
黃保笑笑，看看手機：“因爲是寫的同人文，因爲現實中的人物戀愛了，作家，呵呵，那個寫書的就崩潰了。”
陳文放哦了一聲，仔細地看了看黃保，倒有點懷疑這個作家會不會就是他，但想想應該不是，黃大土豪不像是有時間寫書的，而且現在說起這事倒也沒有太多情緒上的糾結。
“是什麼同人？”陳安妮捧着咖啡杯，一直就盯着黃保，突然插嘴問道。
“寫的是韓國娛樂圈的，男主人公和一個叫少女時代的女團成員的情感糾結。”黃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回答。
“叫什麼書名？”陳安妮又問。
黃保猶豫了一下，輕咳了一聲：“我也不太清楚，我朋友的事，我只是隨便關心一下。”
陳文放拉了一下陳安妮：“你小保哥說的是這個事，你關心書做什麼，嗯，小保，是什麼書啊？有空我也找來看看。”
“還是別看了，看了肯定給你添堵，”黃保笑笑，“對了，還有點時間，你帶安妮下去買點東西，然後上來吃飯。”
陳文放點點頭。
“行，安妮，我們先去買點東西，你小保哥說要給你禮物，你自己看着挑。”
“小保哥，什麼都可以麼？”陳安妮咬了咬嘴脣問道。
“呀，你這孩子說什麼話呢！”
黃保擡頭笑笑，指了指陳文放：“虛僞！”又看向陳安妮：“給你壓驚了，你看什麼可以就買，如果你覺得錢可以壓驚，也可以直接讓你爹地帶你上銀行提款去。”
陳文放樂得直笑，拍拍女兒的頭。
陳安妮還不走，接着問：“小保哥，要一起去麼？”
黃保搖頭，他可不想陪着買東西，這誤會現在可不合適。
“老希剛纔打電話來，我正生氣，就沒接，估計時間差不多他要來了。”
說來就來，黃保手機響了。
“老希，是我！”
挑挑眉示意那二位可以走了。
走廊上，陳安妮走了幾步，突然停下，悄聲問：“爹地，老希是誰？”
“這酒店是誰家的就是誰！”
“是姐姐還是妹妹？”
“什麼姐姐妹妹，是她們爹。”
“小保哥有女朋友麼？”
“這個好像沒有。”
“小保哥……”
……
黃保耳朵動了動，用手摳了摳，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