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太巧了!”佩妮捏着吸管,輕輕啜着果汁,忽上忽下,長長睫毛也跟着下下上上。
太多的巧合聽起來不符合現實,佩妮心中忖道。
但如果哪個巧合是假的,那就是關鍵點:自由媒體這個身份很容易查證,球形閃電也同樣,被誤認爲UFO很正常,這國家有大量的UFO迷,很多人堅信外星人已經從容生活在這世界上很多年。
和蕭恩的妹妹是同學,還要上同一所大學的同個專業,這個巧合...或許也是真的。
佩妮不說話,布蘭妮也一時安靜。
西點店裡時不時有人進來,買好東西出去,自動門總會發出悅耳的聲音。
這邊佩妮和布蘭妮兩人坐在這西點店的角落,看着窗外的人來車往,兩人就一邊輕輕品味着果汁咖啡,吃着餅乾和布丁,就像是兩個相識多年的好閨蜜。
對面就是醫院大門,救護車閃着燈,呼嘯着衝進醫院,又呼嘯着衝出來。
有人微笑着小跑出來,有人哭着被攙扶進去,能坐在這裡吃着美味的甜點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
“你和她關係怎麼樣?是個什麼樣的人?”佩妮淡淡問道。
布蘭妮撐着腮幫子,開始講述。
女人的話匣子一打開,想關上就不太容易了。就像是佩妮拿着劇本當由頭哄着馬諾利奧批薩店的店花希妮套情報一樣。
關於蕭恩的很多事,布蘭妮很想找人傾訴一下,短短數分鐘,她已經把自己跟蕭雪以往的相識經過都說了個遍,只有數分鐘,因爲真的只能說這麼多。
蕭雪本來就是個不太活躍的新移民,還是個華人,和布蘭妮也不是一個圈子的,家庭條件也不好,從來也不參加同學們私下組織的聚會。
現在看到她的那個哥,布蘭妮像是明白了爲什麼。
佩妮幾乎都沒有問過什麼問題,就基本掌握了這兄妹倆的好多情況,加上之前從局裡弄到的資料,她已經能拼合出一幅華人下層移民家庭的生活照。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蕭恩究竟是不是地下網絡上的成員,原來佩妮以爲最多也就是個送貨員,米勒提出小節點論時她還有點不認同。
但看到蕭恩之後,她突然覺得這傢伙有可能還真不是普通送貨員,這形象,當大BOSS都夠資格了。
看着佩妮出神的模樣,布蘭妮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一直在說話,而佩妮幾乎沒說多少,這交易,不對等!
布蘭妮託着下巴,目光留在佩妮臉上:“你調查蕭恩什麼?他有什麼問題?”
“我想知道他和那些混混是什麼關係,爲什麼混混要對他不利!”佩妮把吸管鬆開,說道。
布蘭妮搖搖頭:“也許只有他才知道爲什麼。思諾說一大早就有一個混混闖進病房過了。”
“嗯,我知道,那個人現在已經快被痛死了。”佩妮看看對面的女孩,“你也看到了吧。”
布蘭妮點點頭:“看是看到了,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肯定知道些什麼,告訴我吧。”
“他們屬於一個黑幫,注意到那脖子上的青十字架麼?就是那個幫派的符號,米德利街的金威幫。”佩妮作爲聯調局探員,自然比小市民瞭解得多,說起來也是字字切中要害,青十字架,米德利街,還金威幫。
可惜,她沒看到布蘭妮臉上有恐懼的表情。
“這個金威幫,是很厲害的麼?”布蘭妮好奇地問道。
佩妮輕蔑笑笑:“對於我們,啥也不是,但對於普通人,很厲害。”
“很厲害?對你啥也不是?你們更厲害?”布蘭妮揶揄一笑,“你同事被那三個律師說得快哭了。我看到他眼含熱淚,聲音都發顫!我還以爲聯調局的人應該是硬漢,結果...”
沒說出來的肯定不外乎娘炮軟蛋之類的詞,好屈辱的感覺,佩妮頓時臉色陰沉:“這是美國,誰能扛得住律師,還是三個。我們只是執法者,又不是權貴!”
布蘭妮神思恍惚看着佩妮的臉,就算在生氣,也仍然有種貓咪一樣的媚意,可是...毛多麼?
佩妮被布蘭妮看得有點不自在,氣氛不對,皺眉道:“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她想起剛纔布蘭妮暗示自己有口氣的事,爲什麼吃點地中海批薩口氣到現在還有。
布蘭妮低頭笑了笑,擡起頭正色道:“不不,只是想起他說的話。”
“說的什麼?”佩妮有種不祥的預感。
“說你毛多,但還沒多到萌的程度。”布蘭妮又似乎忍不住地噗嗤一笑,“抱歉,他這個人,很毒舌。”
佩妮張大嘴,驚訝反問:“說我?毛多?不夠萌?什麼時候?”
“不不,嗯,我是說,他是說你,說你毛多不漂亮,但還不夠多,所以,也不萌!就是你被趕出去後。”布蘭妮耐心解釋。
真相更難聽!
喀,手中的布丁杯被捏成了醬團,佩妮的眼中冒起凜凜怒火:“這是毀謗!”
呃....布蘭妮聳聳肩,有點心虛地偏開頭。
佩妮伸出白生生的手臂擺在桌上,憤怒之情溢於言表:“我毛多麼?上週剛脫的蠟!”
布蘭妮瞄了一眼,毛倒是不多,但缺水,聯調員這工作...應該挺辛苦。
佩妮撫弄手臂,情緒激動。
布蘭妮託着下巴,嘆了口氣,眼中帶上一絲得意之色:“你要告他麼?我可以做證。”
你?做證?
佩妮有點發愣:“我告他誹謗,你可以做證?”
布蘭妮點點頭:“就是這個。”
美國人生活裡缺不了律師,但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玩拿律師告人那一套,畢竟律師從來都不是免費的。
就好比眼前這件事,如果找律師,肯定能有願意接單的,但不會多,人家總會問佩妮要得到什麼呢?
你告一個有錢人,可以得到金錢的賠償,如果你告一個有權的人,可以得到金錢和名氣。當然,這些有錢有權的人也不會那麼隨意讓你告,人家家裡也養着訟棍的。打起官司來最後都是便宜了律師的口袋。
就蕭恩明面上那經濟水平,佩妮去告他,能索賠多少啊?
超過一千塊都不一定能賠得起。
這種案子到律師那裡基本就給直接勸回來,不然就是自己得直接全額付費給律師,爲的就是出一口氣。
這做法,不,這作法,那真就是有錢任性了!
佩妮覺得自己還沒混到那程度。
聯調局探員她這級別,一年也就是十萬塊左右薪水,打官司的費用又不能免稅。佩妮癟癟嘴,嘆了口氣:“得了,不好告的。取證很難。”
“不會啊!理由很多的,歧視女性這條就夠了!”布蘭妮努力慫恿道。
佩妮又不是傻子,皺眉反問:“你跟他有仇?跟他妹妹不是同學麼?”
“這個人!很可恨!他簡直是歧視所有的女性!一定要告他,告到他道歉!”布蘭妮恨聲說道,說完發現佩妮一直盯着自己。
“怎麼了?”
要的是道歉?明白了!佩妮微微哼了一聲:“你還知道什麼,說吧,比如三個混混,到底是怎麼會痛倒一地的,連門都沒進,誰攻擊了他們?”
“呃...”
“告訴我,我就同意跟你一起整他。”佩妮一臉“我早就看穿你的小心思”的表情。
布蘭妮訕訕一笑:“呃,......我不確定......你是不是和一個叫希妮的女人見過面?”
“什麼?”佩妮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