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德利街頭,電還沒來,附近的變壓器好像爆了。
兩支手電在黑暗中掃出兩道光柱。
“找到了麼?”比利站車邊,衝着皮特的方向問道。
皮特說這玩意落地會有衝擊放射狀的坑,在坑中間會有,邊上也會有濺出來的碎塊,然而,這到處都是碎塊,比利手裡抓了一大把,口袋裡也裝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隕石。
他就知道隕石值錢,但怎麼找還真是不清楚,特別是在這遍地都是垃圾的地方,找一個小石子...只能能找多少找多少,回頭再慢慢篩選,百多年前淘金不也是這樣。
“沒有,都不太像...進入大氣層之後會被燒得只剩一點,會比較圓潤,還有溫度,就這天氣,應該還是熱乎的,但...”
皮特拿着帽子,裡頭也裝滿小石頭,語氣不善,在地上蹲久了腰受不了,如果這一帽子的石子裡沒有隕石,那真是虧大了。
“難度很大,現在是晚上,要是白天就好了!我一眼就能把它認出來!”
車裡的通話器又開始響起來。
“有什麼好催的!”比利一臉不高興,這街上烏麻黑,住的又全都是非裔,進去誰知道倒着幾個人,踩死算誰的?
回頭說不定還得告我重傷害!
在沒有應急照明來之前,堅決不進去。
皮特那邊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手捂着嘴走到一邊,接着又坐進車裡。比利看他打完電話衝自己招手,趕緊進去:“新情況?”
“對,局長問這裡的事。”皮特搖搖頭。
“局長也關心這個?還是說你要升職了?”比利眼睛發亮,局長是很少直接打電話給一線警員,如果打了,那要不就是這人入了他的法眼,要不就是事情太大條。
就眼前這米德利街,死再多人也算不上大條吧!
“升個屁職!你說呢?剛跟媒體拍過胸脯說治安力量加強現在洛城變得越來越安全,結果一晚上出這麼大事!”
“倒也是!”
“剛纔那邊說路上也出現幾十個傷員,局長頭很大!”
皮特看向窗外:“一個人都看不見,也不知道死了幾個。”
比利嘖嘖兩聲:“我擔心我的獎金。”
“理論上來說,治安情況越壞,越有理由向預算委員會申請更多的財政撥款。”皮特走出車子,“區別僅在於,分到我們頭上的有多少。對了,一個壞消息,今天不能回去了,明天我們要加班!”
在這裡,警員雖然不能算很窮,但絕對不能算高收入,只能算一般,主要看當地財政,加州這樣富裕的的地方警員待遇可以算全國一流。
但他們經常要面對很多的誘惑,比如沒人看到的一些證物,藥品,黑錢,走私來的商品,等等等等......
甚至並不是非法的物品,比如華人喜歡攜帶的過多現金也經常會讓他們眼前一亮目透兇光,總之過多的現實情況都在考驗着警員們的節操。
可惜,通常都不高。
如果他們表現得節操值很高,那意味着他們在忍下自己的慾望,從而變得容易生氣。
比利現在就很生氣:“加班?爲什麼?”
“接警中心統計了數據泄露給了媒體,方圓三公里,目前受傷的人至少超過一百個,也許是兩百...”
法克!比利怒罵局長。
法克!皮特怒罵媒體。
黑暗之中,彷彿有一大.波的媒體記者正在瘋狂趕向這裡。
黑暗之中,彷彿有無數的紅外攝像鏡頭正照着自己兩人。
皮特寒毛林立,到了這裡不進去,反而在撿東西,被曝光自己肯定得被勸離警隊。
“局長也在發飈,他說如果自己被媒體逼得要遞辭呈,就先把今天晚上值班的人全都給開了!”
“法克!他真這麼說?”比利難以置信。
“真的,”皮特嘆氣,“你得理解他,混到那個位子可不容易,如果不是因爲真着急,他怎麼可能給我打電話,相信也給別的人打電話了。”
“哦...”比利一下靠在車上,頓時無語。
“好消息是,我們仍然可以找機會撿點隕石。裡頭應該也有。”皮特悠然說道。
“我說,”比利悄聲道,“這種發財機會可不能錯過,我剛纔查了一下,有人好像撿到一個澡盆那麼大的隕石,賣了幾千萬在網上!”
“希望我們能有這麼好的運氣,總不能便宜了這些傢伙。”皮特從腰間拔出手電,打出一道亮光,“走,進去看看。”
噗,皮特一腳踩到個東西,吱吱作響,手電移下,是一個彈殼。
“救命!”角落裡傳來呻吟聲。
“雪特!”兩人同時罵了一句,最麻煩的就是這種,一上來就看到傷員,得急救送醫弄一身血還得做各種書面報告。
如果是死人就好了,外面拉起黃線,裡面畫上白線,自己可以坐在車裡等法醫或是重案組。
或者裝着找證據什麼的找一找隕石。
現在,真倒黴!
更倒黴的事來了,更多的慘叫聲開始一一響起,猶如夜中草地的蟲鳴,此起彼伏。
“哦,上帝!”比利哀號,來得真是太早了。
…...
“哦上帝!”布蘭妮從牀上坐了起來,夜半三更,正是無數奇聞出籠的最佳時刻,多少睡不着覺的人都在拿着手機刷推特。
屏幕上,米德利街字樣的標題已經佔滿整個視界。
米德利街有槍戰,米德利街有閃電,還是X形的閃電,米德利街有天上傳來的音樂,米德利街有流星雨......
什麼都是米德利街?
米德利街,那個混混幫的大本營?
媒體的職業敏感讓布蘭妮腦補出無數可能性。
我錯過了什麼?布蘭妮慌亂地跳下牀,走到窗臺,向着遠方眺望,風很大,遠處的天空全是在旋轉的烏雲。
聽說野狗颶風正在考慮從哪裡登陸。
黑暗之中,她好像看到無數同行如同野狗狂奔向米德利街,百鬼夜行啊!
好可怕!
我這樣的美女,不能去!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夜,最適合自己的方式,還是看圖寫新聞吧!
布蘭妮撲回牀上,上賬號發貼,這事得快,再晚一點,吃屎都趕不上熱的。
把今天瞭解到的米德利街的那些破事都打散重編一下,青色十字架,醫院的三個混混,午夜的球狀閃電......
神秘的洛城,神奇的音樂,神奇...
還是傳奇...
只因爲在人羣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無法忘記你容顏......
布蘭妮怔怔地看着自己編好的新聞,心中突然有些空空蕩蕩地悲傷,眼睛有些澀澀發熱的感覺,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她仍然沒有按下發布的按鈕。
直到狂風突然呯地把門關上,她深深吸氣,發佈。
手機一丟,一頭扎進枕頭裡,莫名好想哭。
…...
批薩店,蕭恩最後打量了一下,轉身出門,縱身跳上遠方的樓頂,消失在黑暗之中。
身上還有一把槍,估計是沒有登記過的黑槍,蕭恩覺得自己留着還有點用,比如給蕭雪防身,但最好放在個合適的地方,隨身的包裡。
這樣就可以看到危險直接拔出來開槍了。
至於蕭恩自己,他一是用不着槍。
二嘛現在他還沒能力做須彌戒,身外之物擺來擺去確實有些麻煩,但對蕭雪來說在洛城這樣的地方,有這麼可以拉近戰力的東西還是很管用的。
藉着風勢疾如飛鳥,從高樓間隨意一踩就可以跳出很遠,直着跳,斜着跳,三下兩下就見到了聖巴尼亞醫院的大樓。
聖巴尼亞醫院,今夜特別熱鬧,一小時之內,救護車送來了二十多個重傷員,在急診區堆了一地。
二號手術室裡,韋斯特恩同時對付着四牀病人,簡直是運刀如飛,穿針如梭,數秒之間血灑白袍,滿屋之內殺氣四溢,看得好幾個實習生腿都軟了。
“看好我的動作,一會你們自己挑幾個做手術!”韋斯特恩冷靜開口。
雖然說醫生眼裡只有病人沒有善惡,但那是說給人聽的,韋斯特恩心中自有原則,看着這一個個畫皮穿環的傢伙他就沒好心情。
當!
手術刀丟進盤子,脆響。
口罩上血如梅花。
“好了,這個基本沒救,保守治療吧!”韋斯特恩擺擺手,目光冷漠,那張牀上的傷員迅速被連着牀推到牆邊,外面還有好幾張在排隊要進來。
“這個也是,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安排轉院!”
“這個打點藥。骨盆碎了,手術時間太長,今天不做!”
“後面快點進來,更衣!”韋斯特恩展開雙臂,一副天沐神恩的模樣,馬上有護士給他寬衣解帶換袍子和手套。
別讓這些人交叉感染了。
醫療程序還是要遵守的,要不然法務得忙死。
…...
大樓燈光照不到之處,一道黑影似緩實疾在空中劃過四十米,靜落在七樓外牆轉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