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剛進茅舍的呂駱,就直抒胸臆。
幾人思來想到了一塊,此事:這呂國大子,是言真事,不像是誆騙自己等人,真真要返回呂氏之地,河水之東哪。
武羅環顧四周,周圍都是自己等(武羅、龍圉、伯因、熊髡)幾人麾下的臣、妾、僮、僕候在一旁,心想:“在吾言語的時候,未免有韓浞的人,倒是該把他們辭退。”
然後笑了笑,指着一干隸衆,道,“彼輩都先下去,吾幾人與呂氏大子,縱談私事,莫要在一旁候着了,惹人不快。”
“唯”...
“臣、妾、小僮、老僕這就別去。”
很快,在武羅的令下,只見原本候在舍中的男臣、女妾、衝童之歲的僮人、老僕從都緩慢的退了出去。
“嚄,髡出去,四處看看,還有人在旁側無有。”
熊髡,從盤腿坐着的模樣,站了起來,向武羅、伯因說道。
隨後,出了幾人休憩的茅舍,往人羣涌動的,廛裡之舍以外的市肄,眺望了起來,看到廬舍近處都沒人之後,才又進去。
熊髡剛進去,伯因看到武羅與呂駱已經在攀談了,互相飲酒,遂幾步到了他跟前,代問說:“髡弟,吾輩舍外,可有牆耳?”
“仲兄有命,髡弟敢不答問。”
“回仲兄問,舍外無人。”
熊髡眼神之中,帶着敬重之色,言辭尊敬迴應道。
就在這時,龍圉、女艾看到這昆仲兄弟在嘀咕,也走了過來。
兩人異口同聲道,“你二人,在嘀咕何事啊!竟還不能讓我們幾人知道。”
“圉叔兄、女艾。可不要妄言。髡與伯因仲兄,不過是道舍外有無牆耳之事,倒也不是不能讓你們知道。”
熊髡側在一邊,語氣沉悶。熊髡又道,“甚爲奇異,今日你二人怎麼異口同聲,逸聞餘與伯因仲兄攀談哪。”
“這”
“這...,屬巧合之事罷了。”
女艾,這時的身份,還沒讓他們知道,稀裡糊塗就回答了起來。
也不等龍圉介入他們攀談的尷尬之間。
伯因當了一回後世的和事老,連連道,
“誒”
“誒”
“你們這是作何?各自返回自己的石案前,該食的,該飲的,各自安好。怎麼因爲一些瑣事,嘴上戰了起來。”
就在他們嚷嚷的時候,原本與武羅,喝着自然形成的,摻雜着人工酉時醞釀的酒的呂駱,看到有幾處石几、案上空無一人,耳邊聽着,順着聲音根由,現幾人還在這茅舍的門往裡去幾步,看似在哪裡嘀咕着什麼。
呂駱哪能還不知道,他們這就跟後世一般,有的時候聚餐,來來往往,總會有些人,會不在座位,商量着什麼。
在他心裡想着,“不過這樣也罷,正好就是自己開口的理由了。”
呂駱:“方纔在舍外,人多嘴雜,也不善與諸位兄長、艾女多言。在這,小子先自飲一盅酉(酒)。”
呂駱心裡,“反正,這酒度數也不高,就是自然形成的酒,有些不一樣的味道罷了。”
之後,呂駱手中盤起了盅,將盅一端,置於自己的嘴邊,酉順着尖櫞處,進了他的肺腑。
“啊!”
“好喝,這就是山泉一般哪。甘甜可口。”
呂駱喝完以後,不禁感嘆道。
武羅:“既然善飲,呂駱吾弟,那就在我等幾位兄長這裡,多喝一些,纔是哪。諸位昆仲兄弟、艾女,你們說是不是誒。”
“是”
“唯”
“武羅伯兄,說的是極。呂氏大子,你真是該多飲一些哪。”
“呂國大子,當是得多飲一些。”
“來,共飲。”
“飲”
“飲”
“飲”
想渾水摸魚的女艾和武羅餘下的三個兄弟伯因、龍圉、熊髡,各自道。
待他們說完,整個茅舍,沉靜了一會。
剛夾着一口芸菜入了口的呂駱,朗朗上口道,“諸位昆仲兄弟,助鄙做了這麼多事,更何況韓浞將姒相逃離帝丘之事,放在吾頭。恐怕會連累你們哪。”
說完一番,呂駱又夾了一塊豕肉入口中,雖然沒有鹽巴,可呂駱也覺得不錯。
若是遇到了穿越同黨,問他怎麼會吃的下,呂駱會告訴他:“老子在後世沒放鹽巴,同樣也吃過。”
腦海思索了一番,呂駱才又細細碎碎嘮叨了起來,“想來,后羿歲入遲暮,如此歲時,仍然好田獵,更是增女婦百人入帝丘後舍,供其淫亂,天下何時曾有這樣的明主賢君?餘看,后羿若是回來,不等你們去數說,只須韓浞言語道斷。他這個暴虐無道的夏後,就要把你們下了夏臺,來日問罪。”
武羅等人,不斷回憶着,自二十多歲前,跟着后羿,爲有窮氏建立穩固的地方侯伯勢力,一直到隨身南下,滅侯伯之國,氏族之部落,不知其數。
幾人心裡:“這麼多年的情分,自然是不會像呂氏大子說的那樣罷。”
女艾一聽呂駱這麼一說,頓時也漸漸對於自己的處境,有了一絲絲的擔憂。
她想:“姒相被救走的時候,恰逢多了自己這麼一個,東方而來的人,恐怕不容后羿多想,就會把自己下了夏臺,得想個法子,跟着呂氏大子,遁逃。”
女艾念及與幾人相處的這段時間,感受到了幾位,已有父輩之歲的武羅等人,從呂駱的字字珠璣之中,她清晰的知道,這幾個老翁,肯定還念着那二十多歲與后羿的情義,卻不見后羿之昏聵,好女婦,增田獵,也會把他們帶入死亡。
勸慰道,“幾位——指武羅等人。”
“汝輩的歲數,都是足以當艾女父的人了,可怎麼就看不透后羿。如今的他,可不是以往,與幾位父輩一般的昆仲兄弟,一同南戰北伐的司羿了,他已經是一個昏聵不知天命的暴虐無道之君。若你們還跟着他,勢必令呂氏大子伯兄、吾不義哪。”
女艾說完,也男人了一會,握着盛酒的器皿,端正入口,就把酉喝了。
“誒!”
“慢着飲。你不過是一個細女子,飲多了,易醉昏。”
歲數最大的武羅,聽完她這麼勸,心中聞知,感動莫名,看到這麼大口的飲酒,大聲道。
一直飲酒食着野株(芸菜等)、畜肉,而少說的龍圉,竟也說起了話來。
龍圉:“呂氏大子,東方氏族來的艾女,你們也不要勸慰了,這后羿如何,我等四人也清楚。”
轉身又對着呂駱道,
“只是這無奈之處麼,若於吾輩先叛后羿,天下侯伯、氏族怎麼看我們。再說了,即便如此,大子願意用吾輩,吾四人亦會過不去心境,如何能助你。”
“是啊!”
“是啊!”
“這二十多歲的情義,豈能說拋就拋。”
“你二人的善意,餘四人亦然心領。”
熊髡、武羅先後說道。
不知不覺,六人飲酒得食,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恰逢呂駱,往坑壁(窗戶)外看了看,日已經西行。
心中暗道,“唉,他們怎麼還是那套想法,不過也值得了,以往沒有說的,今日至少知道了他們還是有一些離開后羿的可能,前提是滿足他們那些條條款款。”
旋即道,“既然如此,呂駱也不善叨擾,不知時辰,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幸好在此飲食了。畢竟時辰已過了申時。那就此別過,駱還要回去整頓士行,好早日回呂國。”
呂駱要走了,自然他們幾個,也就沒法飲食下去了,呂駱往外走,武羅他們幾人,緊跟其後。
不過片刻,就已經到了舍外。
“勿送,幾位兄長顧得自身,日後相見。”
呂駱叫來了,幾個隸人,拉着木車,轉身道。
側身又對着女艾道,“艾女亦是。”
等他說完,就示意那隸人,拉着自己走。
木車行走的時候,對着隸人,呂駱出聲說:
“載我到了帝丘邑外,該多少貝蚌?”
看着自己眼前的人,定然不是與自己一般的隸人,但是到帝丘邑外,不過數裡,在這城邑生活的人,也都知道多少貝幣,自然是不敢亂來了。
連忙迴應道,“卿士,若是到帝丘邑外,予我十隻貝蚌就夠了。”
“善,那就走罷”,聽到幾裡花不了幾個貝蚌,呂駱聲音也沒有仗勢欺人的味道,尋常樣子般說道。
隨後,往前而去。
“呂駱吾弟,祝其沿途安定,順利回到呂氏之土,河東之方。”
“呂氏大子,等等餘艾女,我想同你一齊,從帝丘遁走,還請助我,艾女終身不敢相忘。”
等到呂駱,讓隸人拉着自己走了一會,身後傳來了武羅、女艾他們的聲音。
隸人拉着呂駱的木車,已經駛過數步,忽然之間,像是聽到了女艾的聲音一樣,停了下來。
女艾看到這一幕,也顧不得淑女形象了,也不怕暴露自己了,往呂駱那邊奔跑着。
一副畫卷,一名女作男相的夏朝東方侯伯的女士,穿着如同男臣一般的衣裳,足足像一個獵者,揹着弓,囊中放着矢,內表蠶絲之衣,外服麻葛兼獸衣,奔跑起來,卻是一絲不亂。
雖然如此,也是讓等着她的呂駱,看的一幕愕然。
不過他心裡想的是:“要是換成女裝就更好了。”
嘴上應道,“善。”
不過片刻時間,女艾就到了呂駱的木車停住的地方。
女艾:“多謝呂氏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