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會拼盡全力保護他的弟弟,因爲現在,子硯已經值得他去保護。
只是剛剛飛行到王府附近時,我就聽到了兵刃之聲,原來我錯了,我以爲潛伏在這裡的妖人一定會等到大軍交戰時再攻擊子硯,沒想到會提前得這麼早。然後我聽到那兵刃之聲中有非常精銳的箭聲,便稍稍放了心,子硯現在應該沒有危險,雨霖和暗夜,也一定與妖人交上手了。
飄然的落在了王府的屋檐一角,府內的情形就已經全部收入眼中,子硯在幾十名青衣衛的死命保護下退在一個牆角,他的親待們圍成一個半圓形,組成了密不透風的屏障,神弓適合遠攻,不易近戰,因此我早就訓練他的這些親待遇上危險時要護衛主人找到最有利的地形,一旦退守到此地,便立即排列成無人可攻破的陣形,看來果然很有用。
雨霖和暗夜,還有二王子墨韻與十幾名妖人戰在一處,那些妖人身上瀰漫着強烈的殺氣,空氣到處可聞的血腥之氣,是魔軍中法力最強大的吸血狂魔,因此就算是他們三個,也打得非常吃力。
二王子墨韻一邊與四個妖人戰在一外,一邊又關懷的看着子硯的處境,看到有幾名妖人已經攻破了子硯待從們一個缺口,臉上大急,從懷裡摸出一個白色彈丸,向天空一揮,彈丸炸開,淡淡的純淨無比的白色煙霧,那是召喚白族的信號,白族常年來隱身世外,從不理會人間的事務,只有白族的首領,纔有這樣的權利。
突然之間,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衝入了戰羣,她驚慌的哭喊着:“四弟,快救我,我好怕。”
聽到她的呼救之聲,子硯果然非常焦急,我隱隱的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洞蕭在手,我揮蕭打掉了一個欲從屋上逃跑的妖人。這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我從屋檐上飄落,當說不清楚哪裡不妥的時候,我決定親自去救下三公主。
二王子聽到三公主的叫聲,他突然躍起,衝出戰局,揮着手中白色的降魔棍就朝三公主的頭上揮去,這一棍若是打下去,三公主必定死於非命,我在半空中愣住,子硯氣極,他任性的衝出人羣,閃電一樣的把三公主拉到身後,手一張,一隻碧綠的降魔棍已經在手中,一邊揮棍抵檔着二王子的棍法,一邊說道:“二哥,我看錯了你,沒想到你還是這麼狠毒,連親生妹妹都要殺。”
墨韻在子硯的攻擊下連連後退,身後還有幾位妖人夾擊,他顧不上解釋,只是叫道:“老四,快放開她。”我揮着洞蕭擊退了兩個妖人慢慢向子硯身邊靠近。只是沒有想到,我還是晚了一步。
三公主的眼裡突然出現了一陣詭異狠毒的光茫,她躲在子硯的身後,好象害怕至極的抓着子硯的袍子,另一隻手,卻從懷裡摸出一把閃着紅光的匕首,然後準確無誤的從背後向子硯的心窩刺去。
這種紅光我很熟悉,我的體內至今還殘留着這種絕無解藥的魔毒。看到寒光一閃,我心裡全是絕望的哀鳴,縱身撲了上去,希望可以幫他承受這一劍,但是速度太快,除非是鬼,否則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即成的事實。
一個漆黑如鬼魅的身影衝進了他們的糾纏,那把匕首,刺到了那個黑衣人的身上,這一空檔,墨韻的降魔棍已經打在了三公主的頭上,她委頓的倒在地上,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她的身上飛昇,原來是妖人附體,我怒極,青光掠過,洞蕭如狂風暴雨向她揮過,她手捂着胸口,口吐鮮血,我的竹蕭已經打斷她的五行八脈。
她慢慢擡起一張慘無人色的臉,我愣住了,眼前的這個人曾經是無比熟悉的,居然是幾年前失去行蹤的眼兒媚。此刻她眼光惡毒的盯着我,嘴角有一絲詭異至極的笑容。
雨霖狂怒的叫道:“二叔。”只是他被妖人絆住,離得甚遠,眼裡已經快要滲出血來。
子硯呆了一樣,接住了那個黑衣身影,他不停的叫着:“暗夜叔叔。”
魔毒入體,凡人必定會當場氣絕,若是神仙,也只有七日之命,可是鬼魅,就會魂飛魄散。
暗夜的身體在漸漸消散,象一片片雪花,他的聲音響起,柔軟而充滿欣慰:“子硯,這些年來,我當是你是我的親生孩子,你很好,很好,你的母親天上有靈,一定會爲你驕傲的。”
子硯跪在地上,已經痛苦的不能自持,暗夜完完全全的消失了,魂飛魄散,這是對一個人最嚴厲的懲罰,沒有輪迴,沒有來世。
二十幾名白色身影飄然降落在王府內,那是降魔白族的人,他們個個美麗的象是從林裡走出來的精靈,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妖人已經盡數被殲滅。然後他們靜靜的待立在二王子墨韻的身後,他爲了子硯,使用了白族最高的權利。
雨霖和子硯跪在地上,他們甚至連一個跪拜的身影都沒有,眼前空曠的向是暗夜從來沒有存在過。墨韻的臉上也是嘆婉悲傷之色,他抱起尚在昏迷的三公主,交給一名王府青衣衛,其實早在皇宮之時,他就感覺三公主有點不對,但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因爲擔心她會對子硯不利,所以才一路跟隨她來到希望城。
還是晚了。
晚了,我手裡的洞蕭在不停的顫抖,枉我一世聰明,原來事到臨頭,我也只是一個傻子,想到二王子給我示意過,三,就是要我留意三公主,我沒有及時的阻止子硯接近三公主,於是,一個世間最癡情最悲情的男人,永永遠遠的離開了我們。
很想哭,但眼淚卻掉不下來,胸口有嘔血的熱度,墨韻走到我的身邊,鎮定的看着我:“竹君,子硯已經垮了,你不能再倒下。”
大戰在即,痛失良將。而心中的傷痛,又僅僅是失去了一個將領嗎?鬼靈們的嗚咽之聲響起,他們的主將已死,五千野鬼頓時失去了方向,向四面八方逃去。
望着那些失魂落魄的鬼靈們,就連不理人間事務的白族們,臉上也露出了不忍之色。
墨韻看看他們,然後對我說,降魔白族尚有一支奇兵,雖然他們一直隱居避世,但是人間面臨滅世,白族也不會坐視不理。
這就是世事嗎,讓你哭到絕望,再給你一個希望,失去了百戰百勝的鬼靈軍,但是多了一支仙力上乘的白族降魔軍。
我走到子硯面前,蹲下身來,把他的頭摟到了自己的懷裡,他冰涼的眼淚,浸溼了我的衣服。
“子硯,振做起來,城外有十萬魔軍已經紮營,子硯,拿出城主的氣勢來,號召你的子民,爲護城而戰。”
子硯擡起一雙淚眼,強烈的自責已經打垮了他:“師父,暗夜叔叔的死,全怪我。”
“老四,全怪我沒跟你說清楚,我們兄弟疏遠太久了,以至於驕傲的我,只想遠遠的保護你,卻釀成了這樣一場悲劇。”
二王子握着子硯的手,似乎想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傳給他:“我們都不要再自責了,擡起頭,我的弟弟,爲你的子民而戰吧。”
子硯在我的懷裡擡起頭,和他的哥哥執手站在一起,風吹動起他們的衣服,他們的臉上,充滿悲傷,但是含滿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