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護法以妖力用力甩動我手腳上的玄鐵鐵鏈,我頓時腳步不穩,向前跌了幾步,坐在地上。
黑衣護法從腰中解下一隻馬鞭,惡毒的說道:“雖然現在用不着殺你,不過總要在你身上出出氣,這一天來,我受夠了。”說罷,馬鞭便向我身上抽來,我垂着頭,只是弓着身子護着小腹,子硯在爲我的生命爭取時間,我也決不能讓孩兒有絲毫的損傷。
只是黑衣護法的馬鞭卻被子硯半空接住,他抽下那支馬鞭,一揚手丟得遠遠的,並且上前扶起我,叫過兩名小妖,“帶竹君仙子去我的偏殿,給她沐浴更衣,準備飯菜。”
黑衣護法怒道:“大王,你爲何如此。”
子硯悠悠的說道:“在我的面前打我的恩師,也太不把我當一回事了吧。”
白衣護法勸道:“大王,現在你與她是敵非友,不可對敵人心存仁慈。”
子硯一擺手,滿臉不快,道:“我要怎麼做,不需要你們來教我。”
魔王的宮殿隱藏在七秀山一個巨大的溶洞之中,裡面全是倒滴水的鐘乳奇觀,顏色七彩斑瀾,四周以夜明珠做爲光源,佈置的精緻華美,別有洞天,而洞外則以茂密從林做爲掩護,若是不熟悉路途的人,只怕在七秀山轉上一年,也不一定找得到這座隱藏神秘的宮殿。
看到兩名小妖已將我帶至偏殿,子硯繼續說道:“此去京城,路途遙遠,若是你們苦苦折磨於她,她尋了短見,我們豈不是前功盡棄,退一步講,即使不死,若是她腹中的胎兒有了什麼不測,你說我二哥會不會在激憤之下,殺光我們魔界諸人。”
白衣護法一愣,雖然心中還有些疑惑,但又無法辯駁,無奈的說道:“好吧,此女就交給大王看管,大王想要好生待她,一盡師徒之義,我們也沒有他話,只是勸大王不要用情太深,早晚有一天,你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子硯冷森森的說道:“真的到了那一天,我自然不會手軟。”
說完,他一攬身上的衣袍,頭也不回的向臥室走去。黑衣護法似乎還有話說,只是卻被白衣護法攔住了。悄聲說道:“這小子說得不是一點道理沒有,我也覺得這個女人一定還有大用場,此時倒不如給他一個人情,讓他記得我們的好。”
黑衣護法怒喝一聲:“哼,以前還事事都聽我們的,自從我們真的拜了他做大王以後,還真的把自己當魔界之主了。”
白衣護法道:“如果他真心做我們的魔界之王,我想必是魔界之福啊,這小子心機謹慎,深不可測,很有當時魔王之風,再怎麼說,也是一脈相承,我們擁立他做魔王,總算不辜負故主的所託了。”
兩個小妖果然盡心盡責的給我燒了一桶溫水,讓我沐浴更衣,還爲我準備一套簇新的淡紫色衣裙,衣裙質地精良,沒想到深山魔宮中竟然也有來自江南的上好絲綢,桌案上,擺了幾道精美小菜,看着這一切,我知道自己決不能流露出絲毫感動和傷心的情緒來,也許有很多雙眼睛正在盯着我們,子硯身處險境,我絕不能爲他增添一絲一毫的危險。
原來的衣裙上已經沾滿了鮮血,我換了那套新衣,坐在鏡前梳着長髮,不知何時,鏡中突然多了一人,我微微一怔,是子硯悄悄的來到我的背後,他已經換過衣衫,一身米色的素色長袍更襯得他英俊懦雅,眼睛漆黑如潭,就象是一個斯文公子,哪裡有半點魔王的影子。
他從我手中很自然拿過木梳,向從前一樣給我梳着頭,然後流利的給我挽了一個簡單的髻子,還把餘下的長髮細心的梳理整齊,他的眉宇間有幾分疑惑,微笑道:“師父,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還會給女子梳頭,爲什麼給你梳頭這麼自然,我以前也這樣給你梳頭嗎?”
我不敢回頭,只是在鏡中不解的看着他,疑惑他怎麼敢這樣跟我說話。看到我的眼神,他輕輕一笑:“這是我的臥室,裡裡外外已經被我用結界封鎖,沒有人能走進來,也不會有人聽到我們的談話。”
“結界?”我怔怔的說:“我沒有教過你這個啊。”
“哦。”他輕描淡寫的說:“是魔界左右護法教我的。”
我一下子迴轉身來,一把搭上了他的脈膊。子硯的體內,流動了一種強大有力的內功,與我之前傳授於他的仙術截然不同,那是妖邪詭異的魔功,只有魔王才能修行的魔功,一旦他的魔功練成,他必定可以橫行天下,世上絕無敵手。
他十三歲那年,我就是因爲他偷偷修習魔功憤怒的打了他,如今,我已經無力阻止一切,因爲他的魔功至少已經修行到了五六重的境界,我含着眼淚望着他,突然想說什麼,他卻把手指放在我的嘴脣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後拉過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
我把耳朵貼過去,這裡的心跳已經不同於往日,充滿着強大無比的慾望,擡起眼來看了他一眼,他正低頭看着我,似乎在傳達着某種神秘的信息,我明白了,夢魔和情魔都已經被控制,而嗔魔遠在京城,那麼此時在他心中的一定是最強大最貪婪的欲魔。他一定用自己強大的意志力控制了欲魔,我不僅再一次對他刮目相看。
看到我眼中深有憂色,他卻不以爲然的微笑了一笑,然後說:“師父,這套衣裙不適合你,回頭我會叫你給你做一套綠色的,我還是喜歡你着綠色衣服的樣子,清新天然,充滿靈氣。”
我也微微一笑:“這套衣服已經很好,不需再換了,你梳的頭髮也非常好。”說完後,我靜靜的坐在桌案前,開始吃飯。
飯菜是我最喜歡的幾樣素菜,由於我懷孕之後,不喜魚肉,反而更加親近素食,這一路走來,子硯總是變着花樣的叫人給我準備素食,如今身處敵營,居然還能吃到以前最喜歡的小菜,我的心中感慨萬分,一時歡喜,一時又憂心。
他坐在我的面前,自去倒了一杯茶,捧着茶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不停的吃着,雖然不知道自己倒底餓不餓,但是一定不能叫孩子捱餓。突然子硯笑道:“師父真是處亂不驚,在這種環境下,還能吃得這般香甜。”
我只是聽着他說話,不答話,心中百轉千結,等飯吃好後,我終於開口問道:“子硯,這段時間,你過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