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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李府後,寶玉久久沉思,這李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跟他前世長得一模一樣,博學多才,偏偏又喜歡住那等偏僻無人之地,府內也沒幾個僕人;若說李珺不喜歡僕人多,也不像那麼一回事,後面林甫一提出買人,他馬上就同意了。偏偏又將那什麼老宅送來的人都打發回去,只留下小何那幾個人。這樣的行徑讓李珺帶着一絲神秘。
此行雖不能說全然瞭解什麼,但還算是有些收穫吧!
如今探完李珺,該探楊淳和了,少不得又要去“巧遇”他那位小舅子了,想着林甫遇見他的苦惱的表情,寶玉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經歷今天的事情,想來再遇到他,該不會遭遇那樣的態度了吧!
寶玉愜意的伸了個懶腰,嘆息道:“這年頭討媳婦不容易啊!還要打敗無數情敵。”不過想當年他還不是如此過的,還不是一樣將媳婦搶到手了。他有無數的鬥情敵的經驗,比起這些古人來說,他有無數自信纔是,最重要的一點,媳婦心向他呀!
黛玉坐在房內,聽七巧回稟,“秋靈今日又出去了,我使了小丫頭偷偷跟在她身後,她看上去很警覺的模樣,時不時回頭張望。還好那小丫頭機靈,掩住了身形,一直跟在她的身後。秋靈到了公子院子旁邊停了下來,在附近駐足了許久,又望院子裡張望了許久。後來似乎沒看見什麼人,面色有些失望。再後來她去了公子院子裡,跟一個粗使婆子說了一會話,就回來了。”七巧回得很仔細,連秋靈的神色都說得清清楚楚。
黛玉沉吟半響,才問道:“你說得這樣仔細,想來是那派出去的小丫頭告訴你的,那小丫頭叫什麼名字?”
七巧明白。黛玉是對那個小丫頭感興趣了,便回道:“便是姑娘上次讓我注意的,春英的妹妹冬鴿。”
“哦,是她啊!”黛玉微微一笑,“果然有其姐便有其妹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姐姐處事不錯,妹妹做事也不差。以後這事就交給她吧!有什麼進度。你再來告訴我。”
七巧明白,黛玉怕是要提拔這個小丫頭了,連忙應了下來。出去找冬鴿說了,又囑咐道:“你姐姐的例子你也看到了,好好做事,對姑娘忠心,姑娘定然不會虧待的。便是再往上提等。也不是不可能的。你瞧着紫鵑,來了沒多久還不是提上去了。只要你用心,自有那麼一天的。”
冬鴿歡喜的謝過七巧,若不是七巧安排她做這事,還不知道姑娘能不能注意到她呢!畢竟她只是院子裡的一個粗使丫鬟,姑娘身邊多的是人伺候,哪裡就輪到她了?如今得了這機會,少不得要打疊起精神,將差事辦好,方不辜負姑娘的看重。
冬鴿的這番心思。黛玉自然不知道,她如今雖然對秋靈的異動,有些不滿,但也沒放多少心思在上面。畢竟有人看着,料她也鬧不到哪裡去。
幾日後,林甫捎來寶玉的話,說是他們即將搬入大觀園,他給黛玉也選了一個院子。便是瀟湘館。
黛玉見如今林甫提及寶玉,也不如原先那麼抗拒,甚至有幾分熱絡了。不由奇怪的問起,林甫答道:“原先我是不知表哥確實有大才。只當他只懂詭辯之才。那日表哥給我看了他的作的詩,我方明白,僅憑這個,就可以讓表哥在京城文人中立足,可知我當初是看錯了他。”
黛玉更是大奇,寶玉究竟寫了什麼詩,讓甫兒如此改觀,便要了寶玉寫的詩作來看,讀了後啞然失笑,這人,居然抄人家的詩,只是她也不好揭破,若是揭破,甫兒怕是要真正看不起寶玉了。這可不是她願意看到的,便附和着林甫誇獎了幾句。
到了二月二十二這日,是個黃道吉日,大家便正式入住大觀園。黛玉早在二十日這日便被賈母接了過來,如今只管跟着大家搬進來,入住瀟湘館。如同上世一般,寶玉住了怡紅院,寶釵住了蘅蕪苑,迎春住了綴錦樓,探春住了秋掩書齋,惜春住了蓼風軒,李紈住了稻香村。
瀟湘館位於大觀園西路,與怡紅院遙遙相對,是一處帶有江南情調的客舍。黛玉帶了春鵲等人往瀟湘館而來,玲瓏忽擡頭看見前面一帶粉垣,裡面數楹修舍,有千百竽翠竹遮映。心內暗道:“好個所在,居然不比姑娘的無竹居差,只是稍嫌小了點。”
於是大家進入,只見入門便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兩三房舍,一明兩暗;再進入屋內,裡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牀几椅案。
黛玉讓人將帶來的東西放好,整理好,便讓她們自個玩耍。玲瓏起心要遊這瀟湘館一遭,如今見裡間房內又得一小門,便從小門出去,則是後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兩間小小退步;後院牆下忽開一隙,清泉一派,開溝僅尺許,灌入牆內,繞階緣屋至前院,盤旋竹下而出。
玲瓏仔仔細細的遊賞了一遍,又讚歎一番,才跑進屋子裡對衆丫鬟們說了一通,接着又帶着好奇的丫鬟們遊了一遍,她因着早已遊了一遍,倒頗有一副老馬識途的架勢在前面帶路講解。
黛玉則歪在炕上發呆,當日奉元春命住進大觀園時,這處是她親自選定,因由是愛那幾竿竹子,隱着一道曲欄,比別處更覺得幽靜。如今寶玉可能覺得,如今她是黛玉,便該住瀟湘館吧!雖則前世她在這裡伴隨着修竹、詩書、幽怨、孤獨和淚水,度過了一生。但是若讓她再次選來,她還是會選擇這裡,寶玉也算是沒辦錯事。
“姑娘,你怎麼了?”紫鵑收拾好東西,回頭瞧見黛玉面色怔忡,眸內似有淚意,不由擔心的問道,“怎麼我瞧着你好像不高興?你不喜歡這裡嗎?若是你不喜歡這裡,也不要哭呀!我們跟老祖宗說,跟誰換個地方住?”
黛玉見紫鵑這樣說,不由破涕而笑,用手絹拭了拭眼角,笑道:“你說什麼呢!都住進來了,還跟誰換去?再說,誰說我不喜歡這裡了?我這是高興呢!”
紫鵑自然明白黛玉口不對心,但也想不出究竟什麼理由讓黛玉這樣傷感,只得撿一些平日裡小丫頭們頑皮鬥趣的話,說給黛玉聽,果然開解了黛玉不少,倒將黛玉心內那分鬱氣散去了不少。
黛玉又見玲瓏像小猴子一般跑來跑去,也忍不住樂了。笑罷又問,“膽小鬼呢?這次帶它出來玩,沒嚇壞吧?”她有些懷念上世陪伴她的那隻鸚鵡,她明白膽小鬼並不是那隻鸚鵡,所以這次搬進來,也帶了膽小鬼,也算是還自己一個念想。
紫鵑答道:“正掛在廊下,在那喊冷死它了呢!”紫鵑說着,自己倒笑了起來,可見膽小鬼當時的模樣定然十分好笑。
黛玉聞言也好奇了,站起身往廊下而去。紫鵑在她身後趕上給她披了件米白色斗篷,黛玉笑道:“這都是在屋內,哪裡就冷着我了?”
“剛住進來,這屋子裡的炭盆還沒燒熱,姑娘還是披着吧!”紫鵑道。
黛玉點頭,一時去了。紫鵑在她身後見剛纔圍繞黛玉的那絲冷意不見了,才鬆了口氣,果然要想些事情分散姑娘的心思,才能不讓她多想。
黛玉來到廊下,遠遠看見膽小鬼兀自還在叫着,“冷死鳥了,冷死鳥了......”嘴裡喊着,一面在架子上縮成一團,一面將小腦袋東張西望,希望能叫出個人來帶它回屋,那模樣讓人又好笑又覺得可憐。
黛玉只笑,這小傢伙哪裡就那麼冷了,裝可憐呢!平日裡將它養在暖房倒將它養嬌貴了,便走了過去。
膽小鬼看見黛玉來了,頓時歪着小腦袋看向黛玉,黑豆般的眼睛裡帶着歡喜,想要撲閃翅膀又怕冷似的收起來,嘴裡喊着,“姑娘,快帶鳥進去,冷死鳥了......”
這膽小鬼倒越來越知道裝可愛了,黛玉好笑之餘,覺得讓它這樣吵鬧也不是辦法,便提了架子,將它提到房間裡,放在桌子上,又取了松子餵它。
膽小鬼到了屋子裡,似乎暖過來了,也不再喊,冷死鳥了。一嘴一個接着松子吃得歡快。
黛玉將幾粒松子放在掌心讓它啄着吃,一面看它訓道:“哪裡就冷死你了?你就這樣嬌貴了?你如今也是越來越懶了,也不動彈,吃得也多,你看如今胖得,跟以前比怕是不止胖了四五圈了。”
若是膽小鬼再聰明一點一定會翻着白眼道:“以前是隻小鳥,如今是大鳥了,當然比以前大,而不是胖的,好吧!”
可惜的是膽小鬼還沒聰明到那個程度,所以它依舊歡快的啄食着黛玉掌心的松子。
一道白影竄了上來,跟膽小鬼搶起松子來。驚得膽小鬼狂叫,“壞鼠,壞鼠,又來搶鳥吃的。”
黛玉一個指頭彈了過去,嗔道:“你又不是沒吃的,幹嘛非要跟膽小鬼搶吃的。”
豆豆摸了摸被黛玉彈的地方,得意的道:“搶着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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