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爺……”
朱瞻基的眼圈紅了,急匆匆的衝着方醒拱拱手,一溜煙就往外面跑。
方醒理解這種感情,心中也很振奮。
老朱這個信號一發,就是在爲朱瞻基派人散播的話背書。
是舔犢情深?
還是……老朱覺得藩王在以後會成爲大明的隱患!!!
可不管怎麼樣,這對於大明來說就是一個好消息。
方醒不走了,藉口要爲朱瞻基慶賀一番,催促俞佳趕緊叫廚房弄些好菜。
“還有,看看婉婉能不能來,這丫頭若是聽到有好吃的漏了她,明日我和太孫都不清靜。”
俞佳笑着應了,他發現方醒也有些激動,莫名其妙的。
老朱夠意思啊!
在金陵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可卻一直藏着沒說話,今天拿出來也就是藉機敲打一下的意思,並沒有要和他方醒秋後算賬的想法。
我怎麼有一種被人保護的感覺呢?
方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覺得自己完全能管好自己的人生,可朱棣這一下卻擊中了他心中的柔軟處。
從到大明的第一天開始,他就覺得自己孑然一身。哪怕是有了家庭,可不真實的感覺卻時不時的會冒出來,提醒着他:在這個世界裡,你就是一個多餘的人!
假如原先的方醒死去,那麼這些人的軌跡會是什麼樣的呢?
孤獨的朱棣易怒而多疑,最終死於北征歸程路上。
張淑慧大抵還來不及從張家出逃,就接到了自己未婚夫嗝屁的消息。
小白大概會被轉賣到某個地方,然後……
朱瞻基呢?
原本的歷史上,他掩蓋了自己的鋒芒,被文官壓得喘不過氣來,於是就借用羞辱文官來獲得心理安慰。
最後無可奈何,把太監這個團體提了上來。
……
可……
方醒從來都是把朱棣當成一位威嚴的帝王,凜然而不可侵犯。
可今天……
“我先去宮裡一趟!”
太孫府的門房覺得怪怪的,先是朱瞻基滿面激動的衝出去,接着這位興和伯也……看着都挺激動的呀!
……
“皇爺爺,孫兒錯了。”
朱瞻基衝進大殿,跪在地上,眼睛一看就是哭過了。
楊榮幾人趕緊行禮退出去,不敢聽這等事。
朱棣皺眉道:“起來!”
朱瞻基起身,就像是個老太婆般的嘮叨道:“皇爺爺,孫兒知道自己以前犯了好些錯,只是皇爺爺您一直在邊上看着,不時的提點孫兒……”
朱棣的脖子在不住的微微轉動,表情有些僵硬。
“……想來可笑,孫兒居然以爲皇爺爺對孫兒冷酷,卻沒看到皇爺爺的一片苦心,孫兒實在是該死,不孝之極,若不是……若不是想到了您對婉婉的寵溺,孫兒還在其中而無法醒悟,皇爺爺,孫兒……”
朱棣微微垂眸,手中握着鎮紙,有些……
窘迫嗎?
大太監心下駭然,急忙低頭。
“陛下,興和伯求見。”
朱棣微不可查的放鬆了一下,然後又轉動着脖子道:“豎子多事,讓他回去!若是囉嗦就讓人架出去!”
朱瞻基忘我的還在說着:“皇爺爺,那些藩王實乃我家的蛀蟲,孫兒原先想着等以後有機會就削了,可現在看來,孫兒太嫩了,無知!此等事不但是我家的事,牽一髮而動全身,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呢……”
朱棣的嘴角微微翹起,眼中多了回憶之色。
那個襁褓裡的小子啊!漸漸的比他的祖父都強壯了!
從牙牙學語,到跟在自己的身後亦步亦趨,問些幼稚的問題。
再到現在,這小子已然能快速的從自己的錯誤中幡然醒悟……
就在朱棣眼中漸漸多了柔色的時候,朱瞻基昂首道:“皇爺爺,藩王者,藩籬也!目前看來,大明的籬笆已經變成了漩渦,一個不斷在啃噬着大明錢糧的漩渦,孫兒以爲當一步步的限制他們,大明不需要莫名其妙的幾百個郡王,更不需要無數的鎮國將軍。”
朱棣輕聲問道:“那你以爲該如何處置?”
朱瞻基茫然的道:“孫兒還未想過,不過想來會有辦法的,比如說……對了皇爺爺,若是大明以後在海外奪取大批的土地,終究管理不便,可否……”
“夠了!”
朱棣輕聲喝住了朱瞻基下面的話,淡淡的道:“朕還有些年月可活,你便好好的看,好好的學,等以後,朕自然管不了這些,你自去辦了就是。”
朱瞻基悚然而驚,“皇爺爺,這等話您......孫兒不願與聞!”
朱棣的目光穿過殿門,看向了遠處。
……
方醒站在宮門外,激動漸漸的消散,乾脆就和幾個守門的軍士聊起了藩王們有多少個兒子的話題。
進出宮門的人看到方醒蹲在地上,和幾個軍士吹的眉飛色舞的模樣,不禁都搖搖頭,覺得這位興和伯大概是全大明最掉價的伯爵。
“方醒!”
婉婉被樑中送出來,正好看到了方醒,就喊了一嗓子。
方醒起身,意猶未盡的道:“等下次再聊。”然後過去問了朱瞻基的情況。
樑中道:“陛下留了太孫在宮中用膳,郡主說是要去看太孫妃。”
於是方醒只得灰溜溜的回家,順帶還把婉婉送到太孫府。
“方醒,給本王過來!”
剛從太孫府出來沒多遠,朱高煦就帶着兩侍衛打馬過來,用馬鞭指着方醒喝道。
方醒愕然過去道:“殿下何事?”
朱高煦怒火沖天的道:“父皇剛派人到了本王的府中呵斥,讓本王把那些多佔的田地都還回去,是不是你慫恿的?本王纔去告訴你消息,你居然轉身就把本王給賣了?!”
方醒無辜的道:“真不是我,不過我覺着這並沒有錯。難道殿下就能搶別人的東西嗎?”
朱高煦大怒,條件反射的揚起馬鞭就準備抽打下去,可卻看到方醒眼裡的那一絲冷漠,這鞭子就再也落不下去了。
“那你……你請本王喝酒賠罪!”
這貨!
方醒搖搖頭,剛纔朱高煦的馬鞭要是落下來,至此兩人之間再無一絲交情,以後自然是橋歸橋,路歸路。
“去哪家?第一鮮吧!”
方醒當然是想照顧自家的生意,可朱高煦卻嫌棄的道:“第一鮮好吃是好吃,可沒女人,無趣!咱們去常悅樓,那裡的大堂有歌舞。”
常悅樓?
方醒想拒絕,可朱高煦卻不由分說的讓小刀回去報信,然後說道:“怕個什麼,又不是叫你去玩/女人,再說,就算是玩了又如何?難道你媳婦還敢跟你翻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