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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李二毛早早就起了,他父親早逝,所以大清早的有些茫然。
周氏已經去了牌位前嘀咕,門外有人敲門。
李二毛想着是書院的同窗,可沒想到開門後,門外的卻是方醒和解縉,以及書院的幾名教授。
“二毛,心中忐忑了?哈哈哈哈!”
李二毛趕緊讓開,解縉先進來,隨後一羣學生就涌了進來,嘻嘻哈哈的取笑着李二毛。
“師兄,昨日可有人來鋪牀了?”
“師兄,新娘子美不美?”
李二毛沒好氣的道:“吃了早飯沒有?”
“吃了吃了。”
嶽保國笑嘻嘻的指指李二毛的身上說道:“師兄,趕緊換官服吧。”
“對對對!”
一羣學生簇擁着李二毛去了裡間。
“多謝了。”
周氏出來相迎,解縉撫須微笑道:“二毛今日大喜,書院就停一日的課,讓大家也鬆散鬆散。”
解縉回身指着解禎亮說道:“小兒今日充作執事。”
解禎亮拱手道:“學生定當盡力。”
周氏擺手道:“多謝多謝,只是二毛他爹去的早,今日……”
這時李二毛套了官服出來,他近前躬身道:“學生本就一樵夫,蒙恩師不棄,方有今日,懇請恩師今日爲學生做主。”
這是要請方醒代了父親的責任,在今日完成婚禮的程序。
方醒一愣,唏噓道:“你如今算是成家立業了,你父親在天之靈想必能得到慰藉,不過今日卻是解先生最爲德高望重。”
方醒覺得自己大不了李二毛多少,行使這個責任有些不自在。
解縉皺眉道:“當年二毛進城賣柴遇到了你,後來也是這個緣分成了師徒,如何使不得?此事與忠心無關,你就趕緊坐了去。”
解縉不由分說揪着方醒去正廳,邊走邊說道:“老夫不耐久坐,今日卻是做個迎賓還好。”
解縉迎賓,這待遇大抵只有皇帝成親吧。
方醒端坐正堂,贊禮呂長波說道:“鞠躬!”
師父師父,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方醒感慨的看着李二毛躬身,想起了那個被豪奴責打的賣柴小子。如今這小子卻已經成爲了御史,天子夾袋裡的人物。
“拜!”
李二毛緩緩跪下,看着方醒,想起了在那個熱氣球飛天的日子裡,那個微笑着的男人。
“興!”
“拜!”
“興!”
“平身!”
解禎亮遞了杯酒給李二毛,李二毛先灑了些在地上,然後喝了一口。
他把酒杯遞給解禎亮,起身走到方醒的身前。
方醒含笑道:“你很好。”
李二毛垂眸道:“多謝恩師照拂。”
方醒點點頭,說道:“釐爾內治,往求爾匹。”
李二毛躬身道:“敢不奉命!”
呂長波看着這一幕,想起了自己當初應聘教授之職時的場景,不禁唏噓不已。
“鞠躬!”
周氏看着兒子長身而立,躬身,然後跪拜……
二毛他爹,咱們的兒子今日要成親了,你要有孫子了……以後不會斷了你的四時祭祀。
她用粗糙的手背擦去淚水,欣慰的看着李二毛起身。
“新娘子在家等着呢!新郎好出發了!”
媒人眉開眼笑的在外面喊道。
方醒出手大方,媒人得了不少好處。所以她盯着那些涌進正堂的學生們,就希望這些年輕人的婚事以後都由自己來做媒。
“師兄,走,去接新娘子了!”
一羣學生簇擁着李二毛出去,歡聲笑語透出門扉,外面那些等着看熱鬧,外加想看看有沒有喜錢的孩子們都拍手嚷着。
“娶新娘,娶新娘,娶了新娘吃皇糧。小媳婦,小媳婦,明歲娃娃能當戶。”
方醒起身走到門口,看着李二毛上馬,被書院的學生們簇擁着遠去,就笑道:“給這些孩子喜錢。”
辛老七單手託着個小籮筐過來,衝着那些歡喜的孩子喊道:“閃開些,小心砸到頭。”
那些孩子讓開了一塊空地,辛老七把小籮筐猛地向外傾倒。
銅錢雨點般的飛了出去,那些孩子們歡呼着一擁而上,在地上撿錢。
這不是羞辱,而是熱鬧。如果排隊發,那纔是羞辱——這是接濟!
小孩子的歡樂最爲純淨,一羣孩子在地上撿錢,歡聲笑語,這纔是婚禮的氣氛。
“爹!爹!”
方醒含笑看着這些孩子撿錢,聞聲看去,就看到張淑慧和小白帶着三個孩子來了。而無憂跑在最前面,張開雙臂朝他笑着。
在後面的是莫愁,她抱着歡歡,抿嘴微笑。
方醒招招手,笑着下了臺階。
“爹!”
無憂低頭撿了一枚銅錢,然後跑過來,被方醒一把抱起,拿着銅錢炫耀道:“爹,我撿的錢。”
“好!”
方醒抱着無憂走到莫愁的身前,說道:“歡歡還小,先到裡面去,等新人來了再觀禮。”
“弟弟!弟弟!”
無憂在方醒的懷裡伸手摸摸歡歡的臉蛋,說道:“姨娘,弟弟不說話。”
莫愁笑道:“歡歡還小,說不清。”
“這樣啊!”
無憂失望之極,方醒回身對土豆和平安說道:“今日是你們的師兄成親,你們要幫忙,不許搗亂。”
“是。”
兩個孩子小大人般的拱手應了,方醒微微一笑,覺得再過十年,自己也該是要看着兒子成親了。
一個男子就像是看熱鬧般的從孩子們中間擠過來,走到方醒的身後低聲道:“伯爺,開始了。”
方醒微微點頭,說道:“都進去吧。”
……
吃完午飯後,廚子來了,帶着三名幫手,在李二毛家的後院處搭建了土竈,然後開始準備酒席。
這場親事漸漸的進入了高潮……
……
此時的乾清宮中,蹇義在回答着朱瞻基的問題。
“林卜在山西布政使司的左參政上做了五年,上下皆交口稱讚,爲人剛正不阿,愛民如子……”
蹇義的聲音很平穩,沒有任何波動:“臣以爲他應當可是接任王嶽的職位,至於越級與否,請陛下決斷。”
左參政直接躍升到左布政使司,這算是跳級了。不過大明從不缺乏跳級,而且林卜還做了五年的左參政,資歷是夠了。
朱瞻基點點頭,蹇義心中一鬆,正準備回班時,後面有人出班說道:“啓稟陛下,臣有話說。”
朱瞻基瞥了一眼,說道:“你可說來。”
“陛下,臣查閱了不少林卜的資料,發現此人在任職左參政時,至少有五人說他貪腐,只是後來查無實據,臣以爲當先查驗了之後再行升職。”
蹇義愕然,然後出班說道:“人言可畏,但凡五品以上的官員,大多背後就有人說貪腐或是瀆職,臣只是按例查了查,並未有證據證實林卜貪腐,臣自然不會提及。”
于謙昂首道:“蹇大人,按察使司並未就此有結論,臣以爲江西按察使司瀆職!”
按察使司的權利不小,只是漸漸被布政使侵奪腐蝕,可基本的監察工作卻不能丟棄。
今日是商討各地空缺的職位,吏部是主角,所以作爲吏科給事中,于謙出現在了朝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