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沒回答,只是反問道:“他家爲啥膽小?”
孩子搖搖頭,方醒摸出一小把銅錢,說道:“說了都是你的。”
孩子貪婪的看看方醒手中的銅錢,就在方醒以爲他要說什麼時,他卻轉身就跑。
這麼膽小?
方醒搖頭不解。
那孩子跑的有些遠了,纔回頭喊道:“方家是犯人!要殺頭,三族…...”
那些孩子也跑了,各種喊聲迴盪在這條衚衕裡。
“犯人!犯人!”
“要被殺頭,殺全家!”
“方老鼠……”
“.…..”
方醒站在原地,笑容漸漸的收了回去。
這時一個孩子從垮塌的圍牆裡面爬了上來,衝着那些到處跑的孩子罵道:“有娘生沒爹教的畜生!滾!”
這孩子十二三歲的模樣,穿着普通。
他站在上面叫罵,等解氣後就看向方醒等人,先是楞了一下,然後拱手道:“敢問貴客是來找誰?”
方醒想說話,卻發現這孩子有些面熟,就愣住了。
而這個孩子也有些發呆,他撓頭的模樣讓方醒一下記起來了。
“老爺,有些像是大少爺呢!”
不只是方醒覺得眼熟,辛老七他們同樣覺得這孩子和土豆真像是兩兄弟。
方醒微笑着招手,說道:“你過來。”
那孩子居然乖乖的過來了,就像是被他爹喊了一嗓子般的乖巧。
方醒見他跌跌撞撞的下來,就皺眉道:“小心些!”
這孩子衝下由磚石堆積而成的小坡,一路跑到方醒的身前停住,有些靦腆的拱手道:“小子方睦,見過長者。”
方醒面色一黑,隨即默然。
兩人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好奇着,並想去探索一番。
方睦覺得方醒很親切,比自家經常黑臉的老爹都親切。
方醒覺得自己怕是誤會了什麼。
這家人看着……
洗的發白的衣服,身上看不到大戶人家的飾品,簡單的就像是……
破落戶!
方醒覺得事情並不一定像是自己當初想象的那樣。
當初他醒來之後就問過親戚的事兒,還幻想着會不會有一波什麼極品親戚。
可方杰倫對此諱莫如深,只說是雙方都不來往了。
既然不來往,那必然是看到方家倒黴,就躲了吧。
只是後來方家在他的努力下又發達了,紅了,紅得發紫!
可依舊看不到那些親戚來,他也心淡了,想着這等親戚有等於無,何必給自己找麻煩,這才擱置到了現在。
張輔的提醒是有深意的。
現在的他越發的位高權重了,要是有心人在他的親戚身上動手腳,到時候輿論譁然,身敗名裂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他這才親自來尋摸一趟,若是不對勁,他準備臨機安置了,不留後患。
這是他對那些親戚的擔憂造成的想法,可如今看來好像不是那等極品。
方睦有些糾結,他覺得眼前這人看着可親,可方醒身後的家丁們看着有些厲害,襯托的方醒的身份越發的不簡單了。
“您是……”
他試探着問了一下,這是缺乏自信的表現,說明他家的現狀並不好。
方醒看着這張和土豆有許多相似處的臉,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頭頂,然後笑道:“我想我們可能是親戚。”
……
當方醒帶着家丁,身後跟着一溜馬車出現在大宅子的外面時,周圍就圍攏了不少人。
“是方老鼠家的親戚?”
“可能是吧,不過都好些年沒見他家有人走動了,這些人看着不像是本地的,難道是遠方親戚?那可真是闊氣哦!”
“那些馬車……不像是車馬行的呢!”
“嗯,車馬行的人看着有賊氣,這些人看着規矩。”
“打頭那個,哎哎,你們瞅瞅,那人看着有些穩重呢!”
“穩重個屁,還比不上我大哥有氣勢,多半是商人!”
“商人哪敢這般招搖?不然被人盯上了,傾家蕩產都說不準呢!何況還是方家的親戚,隨便來個小官就敢弄死他。”
“那是,要不……去報個信?”
“我看成。”
“.…..”
小刀在人羣中聽了一耳朵的話,然後見前方大門居然在緩緩打開,急忙就從側面衝了出去,撞翻不少人,引來罵聲一片。
一般有身份的人家,那大門幾乎難得開一次,方家的規模看着不小,所以那大門也是……
方醒就站在正前方,看着大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隙。
“噶!”
大門的門軸處發出了尖利的聲音,接着大門有些搖搖欲墜的意思,門口面馬上傳來了一聲驚呼。
“爹,門,門要倒了。”
“別動!”
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傳來,接着一股子什麼油料的味道傳出來。
大門依舊有異響,然後慢慢的被打開。
一羣人站在門口,爲首的一個老人眨巴着眼睛看着方醒,然後身體一顫,問道:“是……小醒兒?”
方醒大步過去,躬身道:“小侄方醒,見過大伯。”
老人的嘴脣顫抖着,伸手出去,然後別過臉去,擺手道:“你……當初不是說……”
邊上出來一箇中年男子,他拱手道:“可是醒弟?我是方卓。”
“大哥。”
方醒剛纔從方睦的口中已經摸清了這家人的情況,他拱手道:“大伯這是……”
方卓搖頭嘆息道:“此事說來話長,醒弟進來再說。”
他扶着方鴻中往退後幾步,方醒進了大門,幾個孩子都躬身叫叔。
方卓家的老大叫做方寅,看着十五六歲了。
老二就是方睦,就是他回家去稟告了祖父和父親。
老三是個好奇的小女娃。
“我叫珠珠,叔,你要叫我珠珠。”
方醒看到她就想起了家中的無憂,就摸出一塊玉佩給她,笑眯眯的道:“好。”
方鴻中見到玉佩不禁一驚,卻阻止了想去勸阻方醒的方卓。
一行人往裡走,方醒沒見到一個僕役丫鬟,一路上的房屋大多都廢掉了。
這是個破落戶!
方醒再次鑑定了這個想法。
等進了內院後稍微好些,不過也有限。
倒是看到那些瓦片的顏色大多相近時,方醒終於知道前院那些屋子的瓦片去了哪裡。
一個女人在內院孤獨的相迎,這就是方卓的妻子朱氏。
大家進了正屋,朱氏泡了茶來,茶葉看着也普通。
方醒看到這一家人都在沉默着,就問道:“大伯這些年……爲何不去京城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