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建中午叫了外面的菜,結果吃了之後上吐下瀉。
郎中來了之後,在菜裡扒拉幾下,吃了一口,然後篤定的說這是被人下了藥。
吏部左侍郎被人下藥,這事得通天啊!
可辛建卻說大概是弄錯了,言辭鑿鑿,帶着焦慮,讓大家有些疑惑。
等蹇義出來後,見狀只是皺眉,並未安撫或是憤怒,只是說自己要出去一趟。
大家都有些悟了。
辛建這是惹到人了啊!
而且這人他惹不起,連蹇義都忌憚。
怪不得蹇義會把許多權利轉給了郭璡,看來原因多半是這個。
作死,做大死!
辛建面如死灰,出了吏部的蹇義卻是面色灰白。
他站在外面想了許久,長街上不少人見了都拱手問好,他只是微微點頭,好似倨傲。
最後他還是轉身去。
他覺得自己並沒有立場去阻攔方醒,除非是走公家的渠道。
可走公家
他到值房後,面色慘白的辛建就來了。
“大人,方醒這是想置下官於死地。”
辛建咬牙切齒的道:“陛下再信重他,可這幾乎與當街殺人無異,大人,難道朝中要袖手嗎?”
蹇義面無表情的道:“想想慈溪的由來。”
辛建瞬間蒼老了不止十歲,臉上的肌膚都垮了下來,身上的晦氣連蹇義都察覺到了。
“叔,慈溪是什麼由來啊?”
兩個女娃排排坐在方醒的前面,雙手托腮,一臉的求知。
方醒乾咳一聲,說道:“慈溪,這個就要提到前漢的一個人物,叫做董黯,這董黯侍母至孝,可他的老母卻被鄰居姓王的羞辱打罵,沒幾月就去了”
兩個女娃頓時就愁眉苦臉的怕了起來,方醒笑了笑,接着說道:“那董黯當時也沒去報仇,等姓王的老母死了之後,這纔去咳咳!後來皇帝赦免了他,還讓他出來做官,只是董黯卻不肯,後來當地就把一條溪水的名字改叫做慈溪。”
兩個女娃一臉的震撼,方醒有些後悔自己教了她們這個,就吩咐道:“天氣冷了不許多坐,出去玩吧,記得帶一條狗。”
無憂和珠珠起身出去,在外面喊了一聲,兩條大狗就歡喜的衝了過來,然後跟着出去。
小白不知道方醒說這個故事的意思,張淑慧卻再清楚不過了,她低聲道:“夫君,要不還是直接些吧。”
“你不忍心?”
方醒問道,見張淑慧的眼圈漸漸的紅了,就說道:“不是說這個,而是說女人的心太軟。”
張淑慧這纔好受些,說道:“公公的仇怎麼着也得報了,妾身只是擔心夫君這般做的話,陛下那邊會有些芥蒂。”
方醒笑着拍拍她的手,說道:“你放心,若是我真想幹掉辛建,這世上沒誰能阻攔。況且陛下那邊也不會阻攔,所以多準備些禮物送到涿州去,咱們家這些年帶累他們太多了。”
張淑慧被他轉移了注意力,有些難受的道:“是啊!十多年了,涿州那邊一直在擔驚受怕,妾身禮物是一事,夫君,方寅他們怎麼辦?”
方醒沉吟道:“那幾個孩子都被耽誤了,不過要看他們自己的想法,願意科舉出仕,那我會盯着他們的應試之路,諒那些人也不敢動手腳。若是科學”
“他們願意進院。”
方醒想起了方寅他們的興奮,不禁笑道:“不知天高地厚,以爲悖逆潮流就是年輕人該乾的,等以後碰了一頭包才知道厲害。”
張淑慧歡喜的道:“夫君,可他們還有銳氣呢!”
是啊!
方醒點點頭,然後起身道:“院該動動了。”
張淑慧見他出門,心中有些憂慮。
院一直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生存,規模一直維持着原狀。
皇帝從來都不畏懼挑戰,早就說把院的規模擴大些,可方醒一直沒同意。
方醒一路到了院,和解縉密議。
“擴張多大?”
解縉的眼珠子裡都寫滿了‘早該如此’這四個字,順帶鄙夷了一番方醒的謹慎。
方醒拿了一張紙,用炭筆勾畫了一下,說道:“當初修建的時候教室就有多餘的,就目前而言,兩倍如何?然後後年再繼續擴張。”
“你想蠶食?”
解縉有些不滿的道:“擴招學生都要用上兵法,你這是怕了?”
方醒搖搖頭,說道:“沒怕,只是我更想紮實些,驟然擴招太多,老師調配也有問題,管理也會有問題,所以解先生,一次兩倍已經不少了,我還擔心院到時會亂套。”
“覺得老夫不行了?”
解縉氣咻咻的說道:“老夫當年做首輔時你還在撒尿玩泥巴,老夫當年下屬多少人?你這是瞧不起老夫?覺着老夫老了,不行了?”
方醒無奈的道:“解先生,咱們院要口碑,一步到位的話,學生會參差不齊,到時候敗壞了名聲咋辦?”
方醒頂着一臉的唾沫進了宮,灰頭土臉的模樣讓朱瞻基也有些好奇。
“解先生覺得應該一次招收千人以上然後就噴了我一頓。”
“院?”
方醒點頭,朱瞻基說道:“你忍了許久,只是爲了等待科學的子弟變多嗎?”
“是,沒錯。”
方醒解釋着自己的規劃:“一座高樓,如果說下面那些自學的科學子弟是基礎,那麼頂樓就是院,基礎不牢,高樓就站不穩,絕對站不穩!”
“多少?”
朱瞻基覺得方醒在院和科學上的謹慎幾乎能和最老的老臣相比,而且固執,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般的呵護着。
“三倍!”
這是解縉噴了他一臉唾沫的成果。
“一百五十人!”
見朱瞻基一臉的嫌棄,方醒不爽的道:“還有金陵院。”
一年多兩百人,這比科舉都不少了。
“需要更多的老師。”
朱瞻基點中了要害,方醒贊同道:“而且底下的那些科學子弟越來越多,院招生的生源也會變多,這就是小河水滿。”
“校舍是現成的,因爲以前學生少,老師們都在過悠閒日子,這下算是一次報復,我很樂意。”
方醒想報復一把解縉,可卻擔心把老爺子累壞了,於是就把怒火發在瞭解禎亮的身上。
要擴招,那必然需要提前放出風聲,好讓有興趣和有實力的人做好準備。
於是解禎亮被逼着寫了好多份招生通告,等他寫的手都抽筋之後,才知道方醒早就令學生們在抄寫了。
也就是說他被方醒坑了一把。
得意於父債子償的方醒卻不知道那些告示貼出去之後的反應
北平城的城門外都被貼上了告示,院派來的學生站在下面,給那些圍過來的人朗讀和解釋。
“明年年初招生,就過完元宵,這次招生一百五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