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裡的歌舞幾乎就沒停過。
歌舞是英國公府上的歌舞班表演的,大家都是文明人,所以哪怕那些舞女姿色出衆,身段妖嬈,舞姿讓人噴血,可依舊裝作了道貌岸然的模樣在笑吟吟的觀看着。
樂聲漸漸的快了起來,那些舞女右手指天,左手貼在大腿上開始了旋轉。
香風陣陣傳來,陳默不禁陶醉的吸吸鼻子,然後吸溜了一下快流出去的口水。
大冷天這些舞女依舊只穿着薄紗,若隱若現的露出些許玉腿小腹。
這對於方醒來說不算是什麼,他甚至在數着這些舞女轉圈的圈數。
陳默漸漸的有些喘息起來,他習慣性的去拉扯了一下衣襟,但手剛觸碰到衣襟時,他纔想起這不是海外,也不是船上。
方醒瞥見他的反應,就拍拍手。
滿國公府今日的客人無數,可也就數這裡最尊貴,所以纔來了一隊舞女。
舞女們自然知道這些貴人的來歷,所以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只求能被看中,然後貴人向府裡討了自己回去。
所以方醒一拍巴掌,她們馬上就停了,然後垂首而立,心中激動。
可方醒卻不是看中了誰,陳默以爲他是見自己難受才叫停了歌舞,於是心中感激,只覺得自己投到方醒的門下真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了。
“土豆,來,你爹喝多了,趕緊帶了回家去。”
陳默正感激着,徐景昌卻衝着不遠處招手,笑的猥瑣。
土豆緩行過來,躬身問好。
方醒笑道:“你這是去了哪裡?”
“孩兒剛去問了母親和妹妹。”
方醒點點頭,滿意的道:“今日是你大舅舅的喜事,別弄的太拘束,你去找找平安,兩兄弟好好玩。”
土豆應了,然後告退。
見他行事大方從容,徐景昌難掩嫉妒的道:“你家這小子知道孝悌,卻不呆板,德華,好福氣啊!”
方政也覺得方醒有福氣,而且據說方醒是把兒子都扔進了書院,自己很少教養。可兩個兒子卻出落的分外的有出息,讓人不得不嫉妒。
方醒打個哈哈道:“只是種好,種好。”
“好個屁!”
徐景昌罵道:“你就是個刻薄的,說什麼種好?”
這時內院有丫鬟過來,帶來了無憂的囑咐。
“表小姐讓您少喝酒,還說要多吃菜,最後就是讓您記得吃完宴席接她回家。”
方醒笑道:“知道了。”
徐景昌故作憤怒的道:“連個小丫頭都養的知道孝順爹孃,德華,把無憂舍給我家如何?”
方政想起自己的兒子已經老大了,而且還定了親,就遺憾的嘆息一聲,但還是覺得徐景昌這話一點譜都沒有。
果然,方醒似笑非笑的看着徐景昌,緩慢而堅定的道:“我閨女有我這個爹,以後誰想娶了她去,就得過了我的眼,定國公覺得自家的孩子能過我的眼嗎?”
徐景昌尷尬的道:“當然能,我家的孩子……”
方醒盯着他道:“別吹噓,到時候被我收拾了你可別心疼,無憂還有兩個哥哥,兩個伯爵,無憂未來的夫婿但凡走了錯路,那就等着頭破血流吧。”
徐景昌仔細一想也是,無憂雖然深受方醒夫婦的寵愛,甚至兩個未來伯爵的哥哥也對她多有關照,看似一個上佳的媳婦人選。
可壓力大啊!
誰要是娶了無憂,看方醒的模樣,那就只能和其他女人無緣了。
從一而終說的是女人,可在無憂這裡分明說的是男人。
徐景昌笑着打消了那個念頭,心中遺憾不能和方醒再親近一些,就轉了個話題。
“今年免稅一成,德華,生意好做啊!”
在得了免稅一成的消息之後,徐景昌就令人趕去交趾,把那些存着的蔗糖運回來,準備在今年大發一筆。
只是皇帝如今對勳戚的態度變化不小,武勳還好,國戚就得要小心些,別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去觸黴頭。所以徐景昌準備拉了方醒這個老夥計一起去發財,有事也能幫襯一把。
方醒沉吟了一下,說道:“錢財的話方家不缺,而且我如今身處漩渦之中,無數人想置我於死地,所以多動不如少動。”
徐景昌覺得這人是真的要成仙了,就說道:“可你有三個兒子和一個閨女,兒子以後要成家立業,你得準備好家業吧?閨女出嫁,爲了不讓她受委屈,你得多給嫁妝吧?哪夠了?!”
方醒正色道:“有多少就給多少,至於成家立業,男人就得自己掙。至於閨女,那個不愁,到時候方某翻翻箱子底就是了。”
這話裡有強大的自信,讓徐景昌沮喪。
“好吧,你那閨女就是太子妃也做得,罷了,你就做你的憂國憂民興和伯吧。”
方醒笑了笑,硬生生的換了個話題:“南北通道一直在修,往日有些百姓不知道的,生生的破壞了不少,後來各地就派了人去巡查,好歹在乾燥之前能保住,如今聽說又有人在破壞,還說什麼這是始皇帝的馳道。”
徐景昌肅然道:“那些蠢貨,前秦若是沒有馳道,幾十萬大軍如何補給?難道從咸陽一路肩挑背擡?”
方政也覺得好笑:“這條道修好了之後,南北運輸就方便了,而且速度極快。以後海外一旦示警,大明隨時都能通過這條路運送兵員和補給,所以這條道堪稱是大明的血脈啊!”
三人都知道,這只是借題發揮。
士紳們的特權被卸掉大半,心中的恨意就如同是烈火,幾乎能煮幹大海。
可他們還有一個權利,那就是影響地方官施政。
隨後宴席開始,三人加上一個陳默也不進去,就在水榭這裡開席。
吃完酒席,方醒去了內院外面等着,可土豆和平安早就到了。
父子三人站在那裡就像是一道風景,知情的都在謔笑,不知情的就在猜測。
等裡面的婦孺們出來後,見到方醒父子也在笑,不過卻是豔羨的笑。
“爹!”
等張淑慧牽着蹦蹦跳跳的無憂出來時,方醒就笑呵呵的迎過去,然後問她們在裡面吃了什麼。
無憂就過來牽着他的袖子,然後認真的數着宴席的菜品,哪些菜好吃,哪些菜不好吃。
張淑慧說飯後該走走,再說今日來的婦人不少,國公府的轎子不夠用,就拒絕了安排,跟着方醒步行出去。
“爹,我困了。”
走了一半路,無憂就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方醒抱起她,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一家人低聲說着話,偶爾看看景緻,氣氛溫馨。
他們走的是後院,一路上很少遇到人。
等從後門出了國公府後,方醒看看左右,然後把妻女送上馬車。
辛老七對方醒點點頭,方醒心中有數了,就說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