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本見到方醒就如同是見到了救兵,拉着他過來說道:“興和伯來評評理,大早上英國公和保定候就來和本官糾纏,只爲了把他們的人最先派去哈密,這等事本官可能答應?”
方醒愕然道:“此事本伯倒是不知,不過若是能的話,本伯也想把聚寶山衛給先弄過去。”
孟瑛和張輔都笑了。
張本氣得罵道:“都是不講理的,那就隨本官去面聖吧。”
方醒將他面色微紅,就擔心他的身體,於是說道:“那邊主要是堅守和哨探,堅守自然是步卒,哨探需要不少騎兵,以此爲準。”
他說的很自然,卻沒看到三人都有些怪異的在看着自己。
“聯軍不敢錯過哈密衛而深入,所以那裡就是最前方,先期去的一定要精悍,還有火炮也得弄些過去……”
這人竟然有了武人首領的自覺了嗎?
在火器漸漸成爲決定性的力量之後,原先的指揮體系和方法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而方醒是大規模把火器用在正面戰場,並作爲決定性力量使用的先驅。這些年下來更是戰無不勝,滅國不少。
有人說他是大明第一名將,可方醒卻從不喜歡這個頭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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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炮不怕被聯軍弄到嗎?”
張本的問題在方醒看來就是個笑話。
“不怕,此刻他們就算是能把火槍弄了去也不怕。”
方醒平靜的道:“他們開了頭,那什麼時候結束這場大戰就由不得他們。大明此次將會犁庭掃穴,奠定世間第一國的基礎。他們搶了去,最終也會被奪回來,不會留給他們模仿打造的機會。”
自信!
方醒的語氣淡然,卻有不容置疑的自信。
而且他站在了戰略的高度看待此事,顯得格外的從容,讓孟瑛和張輔不禁有些頹然。
張本撫須笑道:“興和伯高瞻遠矚,本官佩服。”
方醒笑道:“本伯倒是忘記了自己來的事。張大人,陛下令咱們去青龍衛和白虎衛看看,若是不好,現場要說法。”
張本一怔,問道:“本官也去?”
方醒點頭道:“陛下的意思是發現問題,馬上現場解決。解決不了的,馬上報上去。”
這話裡帶着濃濃的硝煙味,讓人心頭一緊。
……
寬大的校場上,青龍衛和白虎衛整齊列陣。
方醒就坐在那裡,張本和孟瑛等人卻不肯坐,站在臺子的前方觀察,看模樣分明就是恨不能跑到陣列前去看清楚每個軍士的表情。
“興和伯,兩衛人馬都是咱們操練出來的,只是軍官大多是武學和其它衛所分來的。”
王賀有些不滿的道:“聚寶山衛多年下來積累了許多悍將,若是分配過來,這兩衛早就成軍了。”
方醒端坐着,淡淡的道:“這是制衡,若是不制衡,本伯也覺得不安。”
王賀哪裡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他只是抱着一個好笑的念頭,想做火器軍隊的總監軍罷了。
他在嘀咕着,方醒卻雙手抱臂,彷彿是在打盹。
半個時辰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誰都沒吃午飯,腸鳴的聲音此起彼伏。
校閱火器衛所自然是以方醒爲主,他不動,張輔等人就知道了他的章程,於是大家都坐了下來。
太陽高照,曬的人感覺身上冒油,並漸漸的焦躁起來。
沒有人逼迫,陣列的氣氛驟然一緊。
張輔是沙場老將,自然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就和張本一起起身。
“張大人,別看了。”
張輔叫住了正在到處打望的張本,然後和他站在了邊上。
張本覺得陣列裡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有些嚇人。
“英國公,這是怎麼了?”
張輔說道:“這是熬着呢!”
“熬?”
“對,熬。”
方醒愜意的坐在椅子上,王賀在身邊低聲說道:“興和伯,以前你可是跟着兄弟們一起站着的。”
“坐久了不舒服。”
方醒活動了一下下半身,眯眼看着下面的陣列。
王賀訕訕的道:“是啊!站久了也不舒服。”
他覺得方醒大概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威嚴,所以才選擇了坐着。
“本伯只是懶了,不想站。”
方醒懶洋洋的坐在臺子上,青龍衛的指揮使賀鏈低聲對白虎衛的指揮使高巖柏說道:“兵部尚書,英國公,關鍵是興和伯也來了。檢閱也就是那些東西,站咱們也不怕,就算是用大棍子抽打也不怕……”
高巖柏冷冷的道:“我已經嗅到了火藥的味道。看好你的青龍衛,大戰起時,誰若是敗了,就準備好把腦袋扔出去吧。”
賀鏈滿臉的橫肉,眼睛微微一眯,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悍匪。
“老子怕個鳥,青龍衛被老子帶的嗷嗷叫,別說是哈烈人,肉迷人也不怕。”
賀鏈瞥了左邊的方醒一眼,說道:“興和伯乃是火器大家,咱們辛苦練兵這麼久,他當然能看出來。”
這時方醒緩緩起身,賀鏈和高巖柏急忙走過去。
“下官統軍無能,請伯爺點撥。”
賀鏈覺得自己的青龍衛並無瑕疵,所以很是有恃無恐。
方醒看了他一眼,說道:“不錯,以後好生操練。”
“興和伯,可是好了?”
張本有些失望,他本以爲方醒會讓這兩衛人馬操演一番,可結果只是站了大半個時辰。
你這算是什麼校閱?
叫一羣農夫也能站半天,如果願意給賞錢,只要錢夠多,他們能站一整天。
張輔也覺得方醒有些兒戲了。
他站在側面看着方醒,皺眉想着最近的事,覺得方醒和皇帝並未發生什麼矛盾,那爲何會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呢?
方醒活動了一下腿,說道:“各位,咱們回去吧。”
賀鏈和高巖柏把方醒等人送出了營門,然後看着他們遠去,這才笑道:“這次校閱就是成軍的徵兆,今晚準備些酒菜,好生賀一賀。”
高巖柏淡淡的道:“不可得意忘形,否則被人報上去……咦!”
高巖柏突然皺着眉說道:“此事……興和伯不可能白走一趟啊!難道他就是來看咱們站陣列的?”
賀鏈滿不在乎的道:“火器衛所中就咱們的資歷最淺,所以不被看重也是正常。等大戰一起時,咱們再讓他們看看什麼叫做勁旅!”
高巖柏搖搖頭,狐疑的道:“總是覺得不對,這幾天都小心些,別犯錯。”
高巖柏點點頭,兩人到了還保持着的陣列前誇讚了幾句,然後讓將士們都散了。
當晚賀鏈就召集了幾個千戶官喝酒,算是成軍的慶賀。
“少喝些,等休沐了再謀一醉。”
賀鏈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他順帶嘲笑了高巖柏。
“高巖柏只知道怕,可沙場征戰要的是悍勇,一往無前的氣勢。沒有悍勇,沒有氣勢,麾下怎麼能嗷嗷叫?”
他口沫橫飛的解釋着自己統軍的理論,直至被一聲巨響給鎮住了。8)